我連忙把杯子推開，喊了句：「外婆，水都溢出來了。」
祁刀氏慌張地看著我:「好了，我也是抱怨，你可曾聽過我的故事！」
我說道：「我聽七七提起過，但是她沒有仔細講，她只說外公很英俊，很帥氣，然後她的媽媽很漂亮，別的我就沒有聽過了。」
祁刀氏說道：「是啊，當年漢年非常英俊，我對他一見傾心，只是沒有想到最終害了他的性命。我是個養蠱的女人，命運很悲慘，遇到了漢年，我這一生就好像在黑暗的屋子裡面，忽然看到了一片美麗的月光，那月光如同白蓮花一樣，照在我的身上。」
祁刀氏說得深情款款，足見當年的這一段故事，是多麼難忘。
我道：「外公他怎麼樣了？」
祁刀氏說：「漢年中了蠱蟲，無毒可解，是我親手送走漢年的。」
祁刀氏說到這裡，一雙快要乾涸的眼睛不斷地留下了眼淚。
我無法體會這種送終愛人的感覺，雖然我也曾經這麼做過，可每一種感覺都是無法複製的，我的感覺和祁刀氏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我追問道：「是什麼人下的蠱蟲，為什麼救不了？」
祁刀氏沒有說話，沉默了一會說道：「說起來，不怕你笑話，是我妹妹下的毒。我和妹妹同時愛上了漢年，而漢年選擇和我在一起，後來還生下一個女兒。我妹妹心生妒忌，下蟲子毒死了漢年，而她自己也死了。」
我心中一鎮，祁刀氏和妹妹到底是哪裡的蠱師，竟都如此用情，手段也如此凶狠。
我嘴巴張開，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
祁刀氏道：「怎麼了，覺得不可思議嗎？」
我當然覺得不可思議，這種戀愛方式，的確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我沒有說出來，我只是說道：「我不好評斷，或許處在那種地步，我也會那麼做的。」
祁刀氏接著說道：「我和漢年生下了一個女兒，她就是七七的母親祁瑾。祁瑾很漂亮，人也大方，她好學勤奮，想成為和她父親一樣知識淵博。只是沒有想到，她卻愛上郭家的少爺，也就是郭維新的兒子。祁瑾把郭少爺帶回家的時候，正好坐在你現在位子上面，當時我第一眼就看出來郭少爺的不對勁。他是一個蟲師，是不能給祁瑾帶來幸福，祁瑾跟著他一定沒有好日子過的，於是我想盡了一切辦法來反對，可是沒有用。」
祁刀氏停頓了一下，提醒我喝茶，吃些薄荷糖，我拿了一塊放在嘴裡面，果然很清涼。
祁刀氏接著說道：「我甚至要和祁瑾脫離母女關係，我還想過神不知鬼不覺地害死郭少爺，但這一切都沒有用。祁瑾和我一樣，認準了死理就不會回頭了，後來我只能退讓，答應祁瑾嫁入郭家，沒過幾年，祁瑾居然死了，而且死的不明不白，甚至連墳墓都沒有。我刀玉蘭不是浪得虛名，我直接找上了郭家，要給我女兒討回一個公道，傷了郭家幾個人，但最後輸在了郭維新的手上面，那時候七七隻有五歲。」
我沒有料想原來會有這樣的故事。
我問道：「那後來呢？」
刀玉蘭說道：「後來，郭維新和我說了好話，怕我孤獨，答應每年的暑假，就讓七七在襄陽住一段時間，我看在七七的分子上，就沒有找郭家的麻煩了。」
到這裡，我才算初步瞭解郭七七。
郭七七所經歷的磨難，是我所不能理解的。
我問道：「你覺得郭家有什麼破綻沒有？」
刀玉蘭問道：「怎麼了？」我說道：「我要去找七七，肯定要和郭家鬧翻，我必須知道郭家的破綻，到時候也不會吃虧。」
刀玉蘭大聲叫道：「好！好小子，算我沒看錯人，我孫女也沒看錯人。我告訴你，郭家的蟲術裡面有一個很大的破綻，你把耳朵送過來，我告訴你。」我貼近刀玉蘭，刀玉蘭如此這般地說了很多，我點點頭，一一記了下來。
不知不覺就到了天黑，刀玉蘭留我下來吃晚飯，我想已經年底，就答應了，蠱師也是老人，這種過年的時節，是很容易顧影自憐的。
刀玉蘭見我答應，很高興，馬上就去做飯了，可憐那廚房很小，裡面有兩個粗大的罐子，低頭一聽，還能聽到一些蟲子的東西。
我斷定這罐子裡面都是蠱蟲。
一般老太太養兩隻貓狗陪自己度過寂寞的晚年生活，刀玉蘭則養點蠱蟲玩一玩，真是有意思。
我本來要幫忙，刀玉蘭說自己可以，不用幫忙。
屋外面吹起了寒風，呼嘯而過，房屋的暖氣已經斷了好幾天。刀玉蘭用了一個小煤爐燒一些碳烤火。
煮好了米飯，炒了兩個青菜，還有一個番茄炒雞蛋，其他都沒有了。
刀玉蘭年輕時候，脾氣還是很火爆，讓我多吃飯，我稍有反駁，她就嚴詞說我。
吃到一半，刀玉蘭忽然身後壓住了我的筷子，示意我不要動筷子，原本在吃東西的狗小賤也探起了腦袋。
刀玉蘭身子忽然站了起來，手上面的兩根筷子直接飛了出去，把兩個燈泡打碎了，屋裡面一下子就黑了。
刀玉蘭說道：「旁邊櫃子有一把手槍，還有兩個彈夾。」
就在這時，門口被猛力給撞開，一個口吐屍氣的醜八怪殭屍走了進來，後面跟著五個黑衣人。醜八怪殭屍全身黑衣，似乎還在滴著一種奇怪的油，撲面就是一股噁心的臭味。
刀玉蘭的身子一動，我也跟著往旁邊一翻，謝小玉手上一直握著黑傘，把黑傘抓起，朝那醜八怪殭屍打去。
我摸到櫃子裡面的手槍。
刀玉蘭已經拿出了一把菜刀，人高馬大，當即喝道：「找死！」
黑暗之中的纏鬥異常驚險，醜八怪殭屍長了三顆殭屍牙，被謝小玉的黑傘打了一下，直接就沖謝小玉而來。
謝小玉倒也斯文，等醜八怪殭屍跳過來，謝小玉只是一個移開，那殭屍就躲倒了牆面，謝小玉隨即上前，將殭屍給抓了起來，猛地往前面跑，直接就把牆面給撞開了一個大洞。
醜八怪殭屍和謝小玉一起落了下去，這裡是三樓，醜八怪殭屍先落在地上，謝小玉直接踩在它身上，砰地一聲，殭屍摔得夠嗆，謝小玉則沒什麼大礙。
忽然殭屍身邊爬出了一個黑溜溜的怪蛇，全身散發著黑色的屍氣，謝小玉急忙後退了兩步，殭屍翻身起來，張開嘴巴，拚命地叫著，聲音傳得很遠，幾個上門潑油漆的****決定改日再來。
我爬到洞邊看了一眼，知道醜八怪殭屍雖然看起來比較兇惡，但絕對不是謝小玉的餓對手，單手撐在地上，將沙發一角踢過去，手槍開了保險拴，一下子開了兩槍，進來的五人原本等著醜八怪殭屍收拾我們再動手，但只是一瞬間，殭屍就被丟出樓下，五個黑衣人沒有料想策略失敗，加上光線不好，只在門口依次展開展開堵住了大門。
我這兩槍有一槍命中目標，打中其中一個的右手。
倏地，一根繩子飛了過來，將手槍給套住了，用手一拉，我的手槍脫手。
而就在這時，我明顯給感覺到一排密密麻麻的蠍子爬了進來。
刀玉蘭拿著菜刀本來要上前拚命，聽到了蠍子的聲音，急忙往後退。狗小賤也退了回來。
被子彈打中那人喊道：「怎麼還有一個幫手？」
刀玉蘭笑道：「你們這些王八羔子，老娘專門等你的。」黑衣人之中有一個笑道：「今日不論你請了多少幫手，都要死在這裡。」刀玉蘭笑了一聲：「既然我們要死，告訴我，是誰派你們來的。」
黑衣人說道：「是什麼人你應該知道的吧，何必我們說呢。」刀玉蘭冷笑一聲：「郭壺公不是已經廢了嗎?還有能力找我報仇嗎？」
我心中一驚，這些人竟然是郭壺公派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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