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崖上空許約

　　小蛇已經換上紅妝，頭髮梳理好，坐在菱花銅鏡前，是那麼漂亮。小蛇的眼眸閃動。十分歡喜，因為激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屋裡面早已經鬧哄哄一片，人撞人，人抱人，鬧得不行。
　　我大聲地喊道：「小蛇，跟我走吧！」沒等她答應下來，我就將她抱了起來。
　　綠衣喊道：「不能就這樣帶走了。小姐，快掙脫下來，姑爺還沒有過關呢！」
　　小蛇被我抱起來之後，雙手勾住了脖子，已經用行動證明了自己決定。陰九幽、麻蛋、麻金、麻銀眼疾手快，護在四周。大聲叫道：「蟲王，你快走。」陰九幽更是叫道：「發紅包！發紅包了！」
　　哪裡有什麼紅包，都是他帶來的細小的黑色多足蜈蚣，在地上四處爬動，左爬右爬，在陰九幽的指導下，發現了騷擾行動。
　　饒是龍家女子個個膽大，被地上爬動的蜈蚣嚇得花容失色，連忙躲開。我抱著小蛇，藉以奔到了門口，卻發現黑袍一閃，老古已經擋在門口了。
　　綠衣一拳揮出來。打在了陰九幽的脖子上，當即就把陰九幽鼻子給打歪了，不由地慘叫一聲。陰九幽顧不上痛楚了，伸手一抓，將綠衣個拉住了！
　　老古笑道：「蕭關，你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打算讓你闖關的，你進來就搶人！」陰九幽放出蜈蚣後，被一干人娘子軍團團地圍住了，麻蛋、麻金和麻銀都不可能衝上來幫助我了。
　　老古笑瞇瞇地說著。忽然把腳步移開了，道：「不過，我喜歡你這樣的方式，帶著小蛇去吧。就算不回來也不要緊。」
　　綠衣瞧著老古讓開位置，氣得不行，叫道：「老古。原來你是臥底啊，早就被蕭關買通了！」綠衣的一隻手被陰九幽拉住。根本就跑不過來。
　　我哈哈大笑：「老古，祝你早日遇到那個對你嫣然一笑的女子！」老古笑道：「沒緣分沒緣分了！」
　　我抱著小蛇飛奔而出，將小院子的花盆給踢開，又穿過了圓形拱門。龍家府邸的眾人看著小蛇被我抱著，也沒有阻攔，紛紛讓開了道路。大人摸著小孩的腦袋，道：「這種抱著新娘子的歡喜，等你長大就可以體會了。」大人哈哈一笑，回想起自己家中的妻子，當年結親的喜悅不由地襲上了心頭，早上因為誰洗碗而吵起來的不痛快，一下子消散了。
　　事後，我也不知道當時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我的身體飽受巨大的痛楚，卻忽然生出要帶小蛇遠走天涯，過自己快樂的日子的想法。更神奇的是，我竟然真的衝了上去，而小蛇真的跟著我走了。這一路狂奔而出，我精神一度十分亢奮，基本上忘卻了身體的痛楚。
　　我們從龍家住宅區一條小路跑出來，並沒有經過賓客區，他們並不知道新郎與新娘飛奔而出，離開了龍家山谷。從山後一條小路，我飛奔跑動著，就跟夢中一樣，就這麼奔跑著，一生就過去了。
　　小蛇勾著我脖子，雙眼期待地看著我，對我充滿了信任。最後，我們跑到了懸崖面前，站在高處，太陽已經完全位於西方，很快就會落山，這是最後的時間了嗎？陽光如此美好，我多麼希望時間停頓下來！
　　「蕭關，你把我放下來！」小蛇說道。
　　我回過神來，忙把小蛇給放了下來，因為時間緊急，小蛇只穿了一隻鞋子，落地之後，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上，陽光在她身上披上一層金色的婚紗，還是那麼美麗。
　　小蛇道：「蕭關，你是什麼意思嘛，這麼迫不及待了嗎？以後還有那麼多的時間。我不知道你發什麼瘋，哎呀，我也跟著你一起發瘋了。等下婚禮沒有了新郎與新娘，也是好玩了。」小蛇臉色越發地通紅，伸手摀住胸膛，好像被幸福環繞。
　　我嘴巴張開，想了許久，道：「我想在太陽下山之前，跟你獨處一會。怕……怕……」怕以後沒有時間了，終究沒有說出來。
　　小蛇問道：「你到底怕什麼東西呢？」我道：「怕以後……以後沒有今天這麼好的陽光！錯過了，就什麼也沒有了啊。」小蛇眼睛眨動，說：「你今天可真奇怪，不像以前的你了。你肯定騙我了。告訴我，你到底擔心什麼？你不跟我說實話，那我就不理你了！」小蛇說完話，扭過頭去，故意不看我。
　　我道：「我怕很多東西，怕生了孩子怎麼養活……怕怎麼養活你，我什麼都沒有。哈哈……不過等我過了今天，我就去找個工作，踏踏實實地勞動，一定不能讓你辛苦，一定要讓你開開心心的。」
　　小蛇忽然從石頭上站了起來，走到我面前，張開手臂將我抱住，小蛇靠在我的身邊，一股香味傳來，就是龍魂花的香氣，令人癡迷不已。我體內的痛楚也消失不見了。山風吹來涼涼的，但是我的心中，卻充滿了歡樂。如果這時光可以停頓，該多好啊。
　　小蛇說：「蕭關，以前那麼難過的日子，咱們都過來了。饅頭也好，涼白開也好。只要咱們好好勞動，生活一定會很好的。我跟你走，龍家我早就不想呆著了。咱們去茶花峒也好，去你的故鄉小鎮也好。我不會在乎那麼多，只要跟著你就好。誰讓你和我，在人海之中相遇呢。而你恰好那麼孤獨，我正好那麼孤獨。兩個孤獨的靈魂，彼此偎依在一起，是上天賜予的緣分，我們無法拒絕的。」
　　這便是我聽得最好的情話，樸素的話語令我熱淚盈眶。
　　我道：「小蛇，原來你是這樣好的女孩。那你……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我雙手用力抱著小蛇，小蛇有些喘不過氣。
　　小蛇道：「什麼事情，你跟我說嘛。」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如果將來我比你先離開人世，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不要亂想，不然那樣我的靈魂也無法安寧的。」
　　小蛇道：「蕭關，將來還有那麼長，說不定我走在你前面呢？你真是患得患失，結婚的男子都會變成這個樣子嗎？」
　　我心中說道：「我的小蛇啊，我不敢告訴你，我的那個將來就在明天，你說的那個將來在多年多年之後的。我今日騙你，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氣，一定不要生我的氣。」
　　我道：「那好，咱們約定，如果誰先走了，對方都要好好地活下去，不能拋棄對生活的希望，不能拋棄對生活的追趕，好不好！」
　　小蛇想了一想，道：「蕭關，這有何難呢。如果你六十歲離開了人間，那時候我五十九歲，你現在二十三歲。那麼一起生活了三十七年。我活到七十歲，那十一年，我可以回顧我們一起生活那些時間的。總之，我答應你，如果你在前面離開了這個美麗的人間，我一定好好活下去。」
　　我心中一酸，沒有想到小蛇會這麼想，難道從明天開始，就要她用餘生來回憶今天嗎？那是多麼一件殘酷的事情，多麼讓讓人揪心呢。可是，我再也想不出什麼辦法，可以讓小蛇勇敢地活下去。
　　我深吸了一口氣，點頭道：「小蛇，我也答應你。」我雙手用力，將小蛇抱起來，放在石頭上站著，張開嘴唇輕輕地吻上她那兩片濕潤的嘴唇……
　　白雲飄動，山風吹動，林中的鳥兒飛來飛去，那一刻兩個孤單的靈魂輕輕地接觸在一起。我的眼眶中，淚水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