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多數人的生活

　　我腦袋一蒙，一掌打在牆壁上，震得牆壁不斷地晃動。
　　
　　我問道：「又是那郭心兒的好把戲嗎？」
　　
　　麻金猶豫不語。
　　
　　麻銀叫道：「沒錯。就是郭心兒。麻婆子和大煙槍去外地采蟲，遭受了郭家人的暗算，回來後不出半個月就死了，臨終前說出了郭心兒的名字。」
　　
　　聽到這裡，我全身氣憤，幾乎是說不出話來。
　　
　　謝雨妹幸災樂禍地叫道：「我就說郭心兒做了很多壞事。你最好把金蠶蠱挖出來，讓金蠶把郭心兒的心吃掉數了。」
　　
　　我瞪了一眼謝雨妹，沒有再做聲，見大雨變小了。我決定現在就出發，先去江城武漢，然後折回神農架。
　　
　　謝雨妹聽了我們的打算，表示可以順路去武漢，見一見蕭靈霜。
　　
　　一行人從湖南出發。花了幾個小時的時間。在天黑的時候，到了江城武漢。謝雨妹和我約好見面方式，便去找蕭靈霜。蕭靈霜在江城大學畢業後，後在一家報紙工作。
　　
　　麻金和麻銀去過麻倫叔的家中，很快就找到了麻倫叔。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特別地不好聞。
　　
　　麻金說：「麻倫，蟲王今天回來了，來這裡找你，我們要去……龍家，還要找郭家報仇！」
　　
　　麻倫叔手中的瓷碗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站了很長的時間，嘴巴才張開，說道：「我一定是年紀大了，老眼昏花，看不清楚前面的人是誰。你告訴我。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我緩緩走上前，微微一笑，說：「胖子哥，你沒有看錯。我是蕭關，我還活著。」
　　
　　麻倫叔怔了一怔，罵道：「你個小王八蛋，一走就是三年。現在終於知道死回來了！有本事別回來……害得我難過了好幾年……」
　　
　　麻倫叔罵人很厲害，氣得不行，被麻金給喝住了。麻金說：「麻倫，你注意點影響，他可是蟲王。此番召你，是有要事相商……」
　　
　　我看著麻倫叔，笑道：「是啊，回來了。打完黑煞之後，受了重傷，本以為三個月就要死了。結果花了三年的時間，才完全好了過來。現在才能回來，胖子哥，你可千萬不要責怪我。」
　　
　　搖籃裡發出了哭聲，麻倫叔站了起來，取了奶瓶跑上前，安慰了搖籃裡的孩子。我鼻子嗅動，這才明白過來，房間裡獨特的怪味，乃是小孩的屎尿味。
　　
　　看來塵世生活已經緊緊地繫住了麻倫叔的雙腳。我示意麻金和麻銀，不要再提玄門中的事情。兩人相視一眼，暗暗點頭。
　　
　　我們幾人站在門口，方才走了進去。屋裡面擺設十分精緻，牆壁上掛滿了各種賞心悅目的圖案，看得出女主人的用心。
　　
　　原來麻倫叔結婚後，過了一年多，生了個女孩，女孩子已經快一歲了，肚子餓了，要吃些奶粉。麻倫叔跑了過去，忙碌了一會，才走回來。小殭屍站在一邊，眼珠子轉動，看著小女孩進食，嘴角不由地翹起來，笑了。
　　
　　麻銀歎道：「麻倫，你終究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了。這樣也好，有家有女兒是多麼好的一件事情。」
　　
　　麻倫叔說：「我年輕的時候，想過與眾不同的生活，行走江湖，收集萬蟲。等我年紀大了，卻選擇了和多數人一樣的生活。事實上證明，多數人選擇的生活，才是有價值有意義的。看著女兒出生，我感到整個世界都變得美妙起來。」
　　
　　麻倫叔發過了許多人生感言，現在說出了這樣的一番話，令人詫異不已，他的人生哲學最終還是發生了變化。
　　
　　我心想：「麻倫叔過上這樣的生活，是他的幸福。我該走了，遠離玄門和蟲門很難，就讓麻倫叔徹底留在這裡吧。城市的生活雖然單調卻很幸福，麻倫叔為我吃了那麼多苦，不應該再讓他跟我一起出生入死。」
　　
　　我沒有再說要麻倫叔一起去神農架的事情。坐了半個小時後，沈柔回來了，袋子裡面提著鰱魚、排骨、蓮藕等菜品，準備做飯，還有一袋尿布。
　　
　　沈柔換了一個角色，不再霸道冷漠，兩人都是高齡結婚，對於眼前的生活十分珍惜，當中弄出那麼多曲折，最終有情人終成眷屬，也算是功德圓滿。
　　
　　沈柔心思靈敏，見我出現，沒有說什麼，而是折身回屋裡準備給麻倫叔收拾東西：「這回要去哪裡！我給你收拾東西，快去快回。碧君兒還等著你回來照顧，都是你帶大的，我怕我餵奶她喝不習慣。」
　　
　　沈柔主外，麻倫主內，女兒都是麻倫叔照料，麻倫叔這一走，照顧女兒的任務就要落在沈柔的頭上了。
　　
　　我站起來說：「麻倫叔，姨，你們過日子吧。我只是把我活著消息告訴你，免得你們再給我燒紙錢，便宜了地府那些鬼吏們？」
　　
　　沈柔收拾的動作呆住了，抬頭看了一眼我，眼光閃動，感激地看著我，幾次都想說話，最後沒有說出來。
　　
　　麻倫叔木訥地笑了笑，說：「當初你去黑煞，你讓我去東北。現在你要去龍家，又讓我留下。我……」
　　
　　麻倫叔並不愚笨，還是猜到了我們的來意。
　　
　　我說道：「這回不是生死之路，再說你已經有了家室，就該想著老婆孩子，不要跟著我了。苗疆蟲王只是一個虛名，你根本不用聽我的號令。如果你聽我的號令，我給你下一條號令，留在這裡好好照顧老婆孩子。」
　　
　　麻倫叔猶豫了一下，抬頭看著我，目光和我接觸。我不由地笑了起來，麻倫叔看著我，也笑了起來。
　　
　　麻倫叔歎了一口氣，忽然想起了什麼，叫道：「蕭關，我有東西給你。當初給我的寶石當做聘禮，換成錢之後，除去一些花費大部分都給你存著。」
　　
　　我說：「等我要的時候，再找你要，這樣可好？」
　　
　　麻倫叔點點頭。
　　
　　我看了一眼麻金和麻銀，拉著小殭屍要離開。沈柔挽留我們下來吃飯。我托故要去見蕭靈霜，匆忙離去。如果呆的太久，我怕麻倫叔要跟我走了。
　　
　　從麻倫叔家裡出來，走到路上，霓虹燈亮起，整個城市燈火輝煌，萬家燈火，一片祥和。
　　
　　麻倫叔正在遠處送我，我回頭看了一眼麻倫叔。我回想起十多年前，黑大叔白月明帶著我，奔襲到茶花峒，那時候麻倫叔並不是今日這個模樣，他光著頭像個和尚，圓嘟嘟地很胖。
　　
　　尋找多數人的生活方式活著，是幸福的，也是快樂的，我不由地想道。
　　
　　麻倫叔站在燈光下，樣子模糊看不清楚，不遠處的沈柔抱著小孩，沒有靠近麻倫叔，微風吹起，黑色的風衣揚起一朵寂寞的花。
　　
　　麻倫叔，走出了玄門中，就不要再回來了吧。
　　
　　走了很遠很遠，我的心才安定下來。麻金說：「蟲王，如今麻家凋敝如此，這郭家的大仇不知能不能報了？」
　　
　　我說：「你放心，就算只剩我一人，也要報了麻家的大仇。郭家自作孽已經不是一天兩天，該有人收他們了。」
　　
　　麻金道：「對，我們跟著蟲王一起，報著麻家大仇。蟲王在一天，我們十三峒就不會凋謝的。」
　　
　　在都市裡走了一段路程，正好看了黑色靈狐，正路邊跑動，是循著我的氣息而來。
　　
　　黑狐表情十分著急，我上前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黑狐眼珠子轉動，奇怪地看著我，像是在給我暗示。我說：「你在前面帶路，我跟著你走就是了。」黑狐明白過來，就在前面帶路。武漢很大，我一行人跟著黑狐後面，一直往前面跑動，到了十點多，。
　　
　　很快到了江邊上，靠著江邊的廢棄碼頭上，前面有幾間破舊的屋子。其中一間屋子裡面，正好有閃爍的燈光。
　　
　　我把黑木杖別在身後，順著燈光望去。廢屋外面，有兩個勁裝漢子正在走動，警戒性非常地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