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薄薄的嘴唇

　　巫女這麼一叫，古九天整個人呆住，整個動作都僵硬了。鐵劍上符菉慢慢地燒光。
　　
　　我原本以為巫女隨便說一句擾亂古九天的心智，哪知古九天真的呆住，以古九天的個性，此刻收住了鐵劍，只有一個可能。
　　
　　那就是巫女猜對了，古九天真的親了一隻女屍。
　　
　　我不知道巫女到底怎麼看出來，反正看到古九天第一眼，就發現他的嘴唇有些問題，竟然泛著藍光。
　　
　　我腦袋快速閃動回想，一個多月前我還在古家見過古九天。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和女屍發生親密接觸。後來老古帶了十隻殭屍回歸古家，訓練古家弟子，其中就有水屍顏墨。
　　
　　我深吸了一口氣，覺得世界上的事情，真是離奇古怪。因為到了此刻，我已經猜出來了：古九天親的是水屍顏墨。
　　
　　而那水屍顏墨就是從我背後的養屍洞走出去的，如果沒有養屍洞，就沒有水屍顏墨，古九天就不會親了水屍顏墨的嘴唇。而古九天又回到了養屍洞前。
　　
　　我見過顏墨，她的氣息經過數次變化，先是鬼王的煉造充滿了邪氣。後來被老古帶走了，開始變化，而且漸漸有了一些簡單的感受，也單純了一些。
　　
　　古九天只是呆愣了一會，手中的鐵劍再次揮出。卻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時機，鐵劍沒有了殺傷力。
　　
　　巫女一腳踢開了古九天的鐵劍，幸災樂禍地說：「被我說中了，你沒有理由再殺我了。你說你當道士，天生就要對付殭屍，你卻好，和女屍親嘴了，告訴我，除了親嘴。你們還有沒有做別的！」
　　
　　「沒……沒，只是有些口渴……只是親了一下薄薄的……發冷的嘴唇……」古九天失魂落魄地退後了兩步。
　　
　　我心中感歎：「這古九天還是太老實了，這事情要是落到我身上，打死我也不承認。這要是回到了古家，一頓皮鞭是輕的，說不定還要罰到那個深山老洞住上幾十年……」
　　
　　「古九天，這事情回去再說。查清楚之後交由門主處理，咱們還有重要事情要做……」古劍仇說道。
　　
　　「我完全是無意的。」古九天說。
　　
　　巫女說：「你中了一種情毒，留在你的嘴唇上，被我看出來了，而且從你的眼神中，我可以感受到，你對那只女屍動情了。」
　　
　　古九天已經沒有了剛剛的霸道，搖頭說：「不可能，我不可能對她動情。我只是找它練習殺屍的技巧！」
　　
　　我更加明白，古九天初衷是利用老古的殭屍苦練技巧。和顏墨發生了一段很隱秘的感情，完全是無意的。當時古九天師父離世，父親和母親冷眼以對，他的所有情感都寄托在顏墨身上。而這個時候，水屍顏墨也發生了一些變化，似乎瞭解了古九天的心情。
　　
　　於是，在一個月光明媚、山風和煦的夜晚，練習了一個晚上的古九天，疲憊交困，口乾舌燥，坐在石頭邊上休息的時候，忽然發現一旁的水屍顏墨，有個角度十分迷人，水屍顏墨嘴唇不像一般殭屍乾癟，或許可以解渴，古九天不由地上前親了一口。
　　
　　顏墨眼珠睜開，一把推開了古九天，順著山路跳走，只剩下失魂落魄的古九天。
　　
　　到了今日，古九天始終不明白：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怎麼會對一隻女屍動情？
　　
　　自己只是口渴而已，為什麼會動情呢？
　　
　　可世上事情就是這樣，很多事情都是說不清楚，尤其是感情。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蕭關，外面怎麼這麼吵啊！」從洞裡面傳來了熟悉而有力的聲音。
　　
　　是天真人。
　　
　　我心中一喜，巫女不由跳了起來，守著洞口的阮濟海，立刻跪了下來，歡迎天真人的出世。
　　
　　天真人滿面紅光，從裡面走了出來，身子穩健，已經沒有半點頹廢的態勢。原本白色眼仁，也發生了變化，眨動一下，像是發出了紅光。跟著天真人旁邊的，自然是金僵謝寶兒。
　　
　　天真人和謝寶兒兩人已經談妥了，從表情裡面感覺不到任何多餘的情緒。
　　
　　天真人淡定地笑了幾下，謝寶兒也只是微微一笑。
　　
　　天真人和謝寶兒一起出現，樹上的道士又掉下三個，這回是被天真人和謝寶兒嚇下來的。
　　
　　古劍仇說：「這是……什麼殭屍……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古劍仇的聲音充滿了顫抖。
　　
　　古九天眉毛一挑，心中的困擾拋到腦後，叫了一聲：「是你，今日我就要收拾你了！」
　　
　　「小道士，你先過我這一關再說。」謝寶兒大叫了一聲。
　　
　　天真人拉了一把要衝上前的謝寶兒，微微一笑地說：「古家年輕人，好久不見，修煉的怎麼樣，可以打敗我了嗎，我可一直等著你？」
　　
　　在南夢溪，天真人毀掉了古九天那把一百零八枚不同銅錢做成的乾坤法劍，讓古九天回去好好練劍，爭取打敗自己，給了古九天斷臂之際一個求生的念頭。
　　
　　古九天單手提著鐵劍就衝了過來，手中數張符菉打了過來。
　　
　　天真人張開嘴巴一吹，就把符菉給擋住了。古九天鐵劍轉瞬已經刺來，被天真人伸手給夾住了。
　　
　　「你那把乾坤法劍已經壞掉了，鐵劍是傷不了我的。古家年輕人，你的實力越來越差，離我越來越遠了，什麼時候追上我？」天真人並沒有將古九天鐵劍折斷，夾著鐵劍，古九天卻動彈不得。
　　
　　古九天明白自己的身手不行，眼睛重新浮現白玉蜈蚣的影子，像是要借助玄鐵蜈蚣的力量。
　　
　　天真人說：「玄鐵蜈蚣算老幾，根本不配給白玉蜈蚣提鞋。」
　　
　　卡卡一聲，鐵劍再次被折斷。
　　
　　古九天咬著牙關，卻無能為力，兩次被折斷佩劍，這等恥辱，如何能忍，可巨大實力懸殊擺在面前，只能忍著不吭聲了，悶聲不語後退了兩步，說：「走吧，去追黑煞的群屍吧，整個紅臉老僵和黑煞鬥過，不是黑煞的群屍。」
　　
　　古九天整個人鬥志全無，聲音很沮喪。
　　
　　古劍仇不願意和兩隻金僵起爭鬥，問：「蕭關，他們往哪邊去了啊？」我伸手指了指西邊的方向，說：「往那邊去了！」
　　
　　古劍仇雙手一拜：「蟲王，我們追上去了，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我喊道。
　　
　　一行人走得很快，流鼻血的道士走之前還不忘看了一眼巫女。
　　
　　「師兄，你對年輕人太苛刻了。」謝寶兒埋怨地說，「那個小孩已經少了一隻手，總不能太苛刻吧！」
　　
　　天真人說：「就算只有一隻手，世界還是會殘忍對待他，我沒有理由對他好，他也不需要我對他好。如果他就這樣被打敗了，那麼打敗他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他應該明白，他比我年輕，只要努力，就一定可以打敗我……」
　　
　　「師兄，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樣堅強的。」謝寶兒歎了一口氣。
　　
　　「蕭關，麻蛋，你們隨我一起進養屍洞，有事情要處理。」天真人表情很嚴肅。
　　
　　很快，我、麻蛋、巫女、金僵謝寶兒、天真人回到了養屍洞裡。土狗、阮濟海和小殭屍留在洞口，陪著小蛇。
　　
　　天真人指著眼前的養屍洞底部和那幾塊黑石，說：「現在黑煞知道了這個養屍洞，最好的辦法是把養屍洞埋住，或者將這個洞穴毀掉，不然的話，如今的青崖峒守不住這個洞穴。」
　　
　　「可是這是祖上留下來，我不想毀在我的手上。」麻蛋猶豫不決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