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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華山養蟲

  兩人聞到了動靜,齊聲應道:「蟲王,是我們!」聲音充滿了興奮和喜悅。
  很快,兩個黑影從夜行屍撞開的牆壁窟窿鑽了進來。來人正是十三峒麻金、麻銀兄弟。兩人一身布衣,臉色黝黑,下巴的鬍子拉碴,腳上是一雙麻繩做成的草鞋,四個腳拇指沾滿了黑泥,看來兩人是風塵僕僕而來。
  兩人看著躺在地上的郭寬和「郭心兒」,以及一具完全乾枯了的夜行屍,又看了我,和站著紅眼的小殭屍,驚訝不已。
  「蟲王,看來都被您收拾了,蟲王果然厲害,您怎麼來這裡了?」麻金恭敬地說道。
  我說道:「我被他們騙到了風陵渡來的,你們是怎麼跟來的?」
  麻金說道:「自從上次在苗疆,蟲王您幫我把食腦蟲逼出來後。告訴我們兄弟二人,暗中追尋左手,以期查到黑煞的蹤影。一旦時機成熟就想方法通知您,這件事情一直是我們兄弟二人的頭等大事。」
  麻銀接著說道:「我們離開苗疆之後,一路追尋,終於發現了左手的蹤影。但左手已查狡猾,我只跟到這兩個人。這兩個人是左手的手下,是兩個騙子,一個叫郭寬,一個叫做陳青雪,兩人是義父和養女的關係。」
  兩人說話的時候,肚子竟然「咕嘟」叫了起來。郭寬和陳青雪噤若寒蟬,騙術被識破,騙子們正等著被收拾。
  我把隨身帶著的幾個饅頭拿了出來,給麻金和麻銀二人,又摸出一瓶水。
  當日在苗疆,他們迫於食腦蟲,屈服於左手;後來食腦蟲解開之後,拚命追尋左手的下落,肯定吃了不少苦。
  「我帶在身上的就只有這些,你們先吃吧。」我說道。麻金和麻銀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由猶豫,饅頭吃得很快,兩人共同喝一瓶礦泉水。
  「他們騙術很簡單,我差點上當了。」我說道。
  我頓了一下,說道:「還有,你們不要喊我蟲王。我現在不喜歡這個稱呼,你喊我蕭關就可以了,也不用老是『您您』說『你』就可以了。」
  自從見到人高馬大的蟲後之後,蟲王這個稱呼,還真是讓我不舒服。
  兩人緩解飢餓之後,麻銀說道:「這只是一個稱呼,蟲王您……你不必介懷。」
  麻金說道:「弟,去把郭寬提過來。」郭寬笑道:「那個,點根煙緩解一下。」郭寬打了幾次火機,煙還是沒有點燃。
  郭寬被麻銀提溜起來。麻銀問道:「告訴我,左手在哪裡?」
  郭寬騙子身份被揭穿以後,已經不用再裝下去,猶豫了一會,說道:「大哥,我要是說出來,腦袋會死的。我不信你會殺了我。」
  麻金冷笑一聲道:「二弟,把他的右手給我按住了。」麻金說完話,將屋裡面一張方桌子搬了過來,方桌子落在地上,與地面磕碰,發出響亮的聲音。
  麻銀吃了饅頭,力量很大,拉著郭寬的右手,放在桌子上面。郭寬額頭汗水涔涔流水,驚道:「你要幹什麼?」
  麻金深諳對付老騙子的辦法,手中多了一把小刀,上前「卡卡」一聲,就把郭寬右手的小拇指給割掉了。
  沒等他叫出來,麻銀就用抹布堵住了郭寬的嘴巴。郭寬倒在地上,身子弓成了一隻蝦子,半邊身子都被小拇指的血染紅了,左手摀住右手,嘴巴堵住了抹布,叫都叫不出來。
  陳青雪跑上前,一把抱住了郭寬,喊道:「不要……傷害我爸爸。爸爸,你就告訴他們吧!咱們不玩了,回去吧!」陳青雪惡狠狠地盯著我們三個。
  「蕭關,我聽說你是一個好人。」陳青雪罵道,「可你卻縱容手下動刀斷手指,你太殘忍了!」
  陳青雪理直氣壯,我倒好笑地說道:「你們帶著殭屍奪人東西,稍不留神,殭屍咬開我的脖子,那一點都不殘忍嗎?」
  郭寬痛了幾分鐘,才從地上掙扎一起來,臉色蒼白,倒也有幾分骨氣,伸手將口裡面抹布拉出來,說道:「有本事你殺了,腦袋掉了碗大一個疤,十八年後爺爺又是一條好漢。」
  麻金冷哼了一聲,用帶血的匕首劃在陳青雪的臉上,道:「我想,劃開兩個疤,你女兒還能嫁人嗎?」
  我心中雖然覺得辦法十分惡毒,但這是最恨最直接的辦法。郭寬這個老騙子,若不對他下點猛料,他肯定不會說實話的。
  當然,我絕對不會讓麻金下手,毀掉這騙子姑娘的一生。我往前走了兩步,站在麻金的身邊,擔心麻金的手抖了。
  陳青雪這時候才真正地害怕,眼珠子裡面的狡猾勁已經散去,浮現出來的是恐懼。麻金能一刀割掉郭寬的手指,在臉上劃兩刀也是很正常的。
  麻銀也上前動手,拉住了郭寬。
  郭寬咬牙說道:「好,我怕你們了。左手大人不在這裡。我們自作主張,想騙得先天之蟲和白玉蜈蚣,獻給左手大人。」
  麻金一字一頓地說道:「他……到底在哪裡?」郭寬道:「左手大人就在百里之外的華山那邊……」
  聽到這句話,我快步上去,從麻金的身邊走了過去,到了郭寬身邊。
  麻銀對我的舉動也有些驚訝,忙問道:「蟲王,你要問什麼?」我右手伸出來,將郭寬的脖子掐起來,一直頂在了牆壁上。
  「你要殺了我嗎!!」郭寬被我反常表現嚇了一跳。
  陳青雪臉上抵著尖刀,不能扭頭看後面發生的事情,著急地喊道:「蕭關,爸爸都說了,你還要幹什麼,你不能言而無信。」
  我看都沒有沒有看女騙子陳青雪。我心中有一種直覺,左手是鬼王重要手下,他出現在華山,龍帝也提出要在華山見面,一定是龍帝察覺出什麼,這當中必定有古怪。
  或許此刻師父已經在華山那邊了,鬼王也會來。我已經迫不及待,若此次師父生死之謎還不能解開。我怕自己騙自己師父還活著,怕再也騙不下去了。
  「告訴我,左手為什麼會在華山那邊?」我手上掐的很緊。手臂上面,小青蛇也探起了身子。
  「我這條小青蛇咬你一口,我保證你幾個小時就會毒發身亡。」我問道,我的身子因為激動而發抖。
  郭寬的眼皮動了一下,脖子被掐得發痛,臉已經別憋紅了。
  麻銀躲過小青蛇,拉了拉我的右手,勸說道:「蟲王,你不要激動,稍微控制一下,稍微控制一下……」麻銀也被忽然的變故嚇倒了。
  麻銀勸過我之後,趕緊對郭寬說道:「老騙子,快點說。苗疆蟲王,身懷至毒之蟲。若要你憑空無故地消失在世上,都不是難事。」
  「你真的敢放蛇咬我?」郭寬有些不信,「據我所知,你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孩而已。」
  「郭寬,其實你已經觸犯了我。你千不該萬不該,說郭心兒得了重病,沖這一點,讓你安安靜靜地死都是輕。」我說道,「現在,你說的華山,又和我師父有關係。這個世上,師父陪了我十年,郭心兒陪了我五年。你得罪我可以,但是這兩個人,你萬萬不可以得罪。」
  這番話說出來,郭寬終於相信了,眼皮也沉下來了一些,道:「左手大人在華山,是在養一隻大蠱王蟲。」
  我緊緊地盯著郭寬的眼睛,觀察他的面部表情,他說出這句話,我斷定他沒有說假話。
  而且,我的見聞也可以佐證郭寬所言。
  左手在苗疆,就嘗試竊取十三峒的各個寨子的鎮寨蠱蟲,目的就是養出大蠱王蟲。而鬼王在江城武漢敗北之後,極有可能也會來華山。
  一切似乎都連了起來,我更加確定,如果在華山也見不到師父,那麼可能我這一輩子就見不到師父。或許正如麻銀所言的「憑空無故地消失在世上」,再也找不到了。
  我的手收了回來。郭寬身子一軟,癱瘓地坐在地上,忘記了右手上的痛,失魂一般愣愣地說道:「蕭關,我在你眼中看到了一隻……恐怖的蟲子……」
  麻金見該問都問出來了,小刀收了回來。陳青雪跑了過來,扶住了郭寬,問道:「爸,你沒事情吧。」郭寬道:「他……太可怕了。永遠都不要招惹他。」這個他當然是我,當然就是我了。
  「我知道了,爸。」陳青雪說道。
  陳青雪將郭寬扶了起來。郭寬踉踉蹌蹌走到了門口,問道:「我可以走了嗎?」我搖頭道:「不能走,你不能把我來的消息告訴左手,我必須把你們留下來。」
  郭寬笑道:「蕭關,你雖然可怕,和鬼王一樣可怕。但是你必須清楚,你和他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我有些好奇地問道。
  「他已經一把年紀了,將來的生活就那樣了。但你還年輕,你不一樣,你還會有很多快樂的事情。」郭寬說道。
  「這就是你一個老騙子的人生感悟嗎!你的女兒也不是年紀輕輕,你為何又帶著她行騙生存!」我反問。
  郭寬被我這句話堵住了,想了一會道:「算我多嘴了,放我們走,我不會把你來的消息告訴左手大人。」
  「你走吧。」我想了一會,說道。
  說完這句話,郭寬在陳青雪的扶持之下,走出了這個院落,我都沒有改變主意。
  麻金問道:「不追回來嗎?」我說道:「不用追了。他們雖然是個騙子,但不會說出我來這裡。即便告訴了,我也不會擔心。」
  大不了,硬碰硬,骨頭對骨頭,看誰命大了。
  院落屋子撞開了一個窟窿洞,風不斷地吹了進來,我清醒了不少,人也冷靜下來。
  我問道:「如果左手真的把大蠱王養出來了,先天之蟲能不能對付得了。」
  麻金說道:「大蠱王的養法,是數十條極其厲害的蠱蟲,相殺相吞噬能活下來的蠱蟲,成功率很低。如果真的養成,威力肯定很厲害。蠱蟲是活蟲養成,若戰鬥力為十,那麼兩隻蠱蟲養出的蠱王,可能就是一百了。大蠱王肯定不止兩隻厲害的蠱蟲,威力必定驚人……」
  麻銀說道:「但我們從來沒有見過先天之蟲。不知道它的威力多大,所以根本不知道先天之蟲能不能應付得了。」
  「但世間很多事情,往往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雖千萬人吾往矣。這便是人間的道,也是蟲道。」夜半一個聲音,再次傳來,打破了我冷靜下來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