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十三隻蠱蟲

　　「四年前你以為先天之蟲死了，你錯了。它還活著……」我大聲說道。
　　這句話說完，我又看不見麻老姑。我將郭心兒放了下來，她有些站立不穩。
　　郭心兒連忙說道：「她就站在門口中央。」
　　這個她自然就是麻老姑。
　　此刻，天已經完全黑了。身邊十幾個老女人就站在院子裡面，她們站著的位置很怪異，就站在我的身邊，每一個人的眼中閃爍可怖的眼光。
　　她們都是茶花峒的婦人，原本和善，可現在都堵在門口了。
　　六嬸喊道：「小神婆，小靈媒，快讓老姑附身。」郭心兒冷笑一聲說道：「你讓她附身吧，死老太婆，我再也不想碰我一下了。」
　　六嬸似乎要發怒了。
　　「沒你說話的份。」麻老姑對於插嘴的六嬸，很是不滿。
　　整個門「匡當」一聲響，屋頂上的瓦片掉了幾片下來。六嬸這才不敢吱聲。
　　說話之際，一輪彎彎的月鉤出現在天空上面，整個茶花峒籠罩在銀霜一般的月光下。人群的呼吸急促，偏偏此刻沒有一絲的風，我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打濕……
　　郭心兒的手心也全部是汗水，蒼白的臉在月光下越發蒼白，呼吸也變得無力起來。剛才受了麻老姑一擊，對郭心兒的傷害很大。
　　六嬸被出現的異象所驚嚇，往後退了兩步，其他老女人也似乎感覺到詭異的地方，不再說話，都各自後退了兩步，將院子圍得水洩不通。她們都是普通的女人，我要是衝過去，她們根本擋不住我。但是她們手上的罐子，給我一種巨大的壓迫感。我一眼掃過，發現一共有十三個罐子。
　　十三個罐子集合起來的壓迫感很強烈，幾乎令人透不過氣。
　　過了一會，麻老姑的聲音傳來，說道：「好小子，你連我都敢騙，先天之蟲早就死了，怎麼可能還活著呢，你不要騙我。」
　　我說道：「我今日沒騙你，我是在四年前從貴州回來時候騙過你，先天之蟲的罐子根本沒有丟。」
　　我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不是我要騙你，是你們逼我騙你。今時今日，一切恩怨分明。麻若蘭，你根本就不配做我的奶奶。若不是狗神，我五年光陰就白白浪費在茶花峒上面了。」
　　麻若蘭說道：「蕭關，是嗎？看來先天之蟲真的沒有死了。五年時間，你馴服了你的蟲子沒有？還有狗神是什麼？我為什麼沒有聽說過？」
　　郭心兒又小聲說道：「她往南邊走了兩步。」我又轉移了步子，對著移動的麻老姑。
　　高度保持著注意力，背後已經被汗水濕透。
　　當初面對刀文青，那股怪異的氣息就鎮住了我。眼前的麻若蘭輕易就對付得了刀文青，一想到這裡，我就不敢放鬆下來。
　　我冷笑一聲，說道：「蒼天見我可憐，眷顧我的命運。狗神是什麼你自然不知道，這苗疆十萬大山，它是當中的王者，你福緣淺薄，如何能夠見到狗神大人。依我看來，你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守著金蠶蠱幾十年，但你要奪取一個小女孩的身體，實在是令人覺得可恥……」
　　麻若蘭說道：「好好。我麻若蘭活了八十歲。後來變成蠱仙又是十來年，大風大浪不知道見過多少。實在沒有見過你這樣的少年。想來烈雲對你的調教，勢必下了很大的決心。你吃了茶花峒五年的米飯，喝了五年的溪水，到了今日，就是要教訓我一通嗎？你不覺得自己可恥嗎？」
　　我說道：「我師父和你不一樣，他是個好人，而你不是一個好人。還有，我在這裡生活，並不是全靠你。我和心兒開荒種田，賣煙葉換糧食，還會打野豬，靠的是我的雙手。如果你非要算這一筆賬，日後我必定償還這一切。」
　　麻若蘭哈哈大笑道：「好人，你是開玩笑。你師父是好人……哈哈……他若是好人，世上就沒有……好人了……」說到一半，話語裡面滿是痛苦。
　　「老姑，你要幹什麼？」麻倫叔在外面喊道，「您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對付兩個小孩子？」
　　麻倫叔從家裡趕了過來，被這眼前的一切所嚇倒了，只得大喊。
　　麻倫叔根本靠進不了，光是六嬸那一關他都過不了。
　　六嬸所用是一種六腳蛇蠱，這蛇蠱養到最厲害，是八腳，不過養到了六腳已經算得十分難得了，對付胖子麻倫已經是錯錯有餘的。
　　麻倫在外面干喊著，麻老姑根本沒有搭理。
　　「六嬸，讓我過去，不然我要發飆了。」麻倫叔最後也是火了。六嬸冷笑，說道：「我麻花氏在這裡，你休想過去。今日這事情不解決的話，茶花峒蠱蟲都會有危機，日後的生活會更加難過。如果你是茶花峒的人，就該好好站在一邊。」
　　麻倫叔臉色難看，袖子一揮，氣得直跺腳，說道：「不要啊，老姑，回頭是岸啊。」
　　「麻倫，為了那個女人嗎？」麻若蘭喊道，「人家正眼瞧過你嗎，沒事就給我滾到一邊去。」
　　麻倫的臉色不好看，低聲說道：「不要這樣說，即便不為了她，我也不希望你犯下那樣的事情。」
　　麻若蘭說道：「蕭關，把女孩子放下來。這事情沒有你想像之中那麼簡單。麻家和郭家之間達成協議，郭心兒就是送入十三峒茶花峒麻家的，是郭氏的棄女。我不是開玩笑，得罪了麻家和郭家，你一個人承擔得起。」
　　郭心兒眼中帶著淚痕。
　　「麻家和郭家？」我有些不解地看著麻若蘭。
　　麻若蘭說道：「苗疆麻家有十三分支，是蟲門中一個龐大的家族。風陵郭家家族龐大，是古老的家族。不是你可以得罪的，快聽我的話。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麻若蘭見來硬的不行，只能說些軟話了。
　　我說道：「管你什麼麻家，郭家。欺負一個女孩子，就不算本事。」
　　麻若蘭歎了一口氣，說道：「你真是跟你師父一樣固執。」
　　「老姑。是這樣的嗎？」麻倫不解地問道，「不是要給心兒治病的嗎，怎麼變成你口中說的那樣。」
　　麻若蘭鄙夷地說道：「騙小孩子的話你都相信。難怪你會被女人騙。金蠶蠱是我苗疆至寶，我會為了救一個小孩子而捨棄嗎？這是一個交易而已。」
　　麻若蘭每說一句話，郭心兒的眼角就開始流淚。
　　「不會的。老姑，這不是真的。」麻倫說道。我喝道：「你們好意思！」
　　「她又動了。」郭心兒強忍著痛苦，告訴我麻若蘭的變化。
　　麻若蘭的步子又開始挪步，我雖然沒有看到麻若蘭的步伐，但是我感覺到了她的魂魄在動。這種感覺很強烈。
　　郭心兒並沒有驚恐，而是站立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我。我說道：「郭心兒，你沒事吧。」
　　郭心兒搖搖頭說：「沒事情，我沒有事情。」麻老姑大喝一聲，屋上的瓦片啪啪地往下掉。我拉著郭心兒趕緊往一旁後撤。
　　就在此刻。十三個老太太罐子的蠱蟲，全部跳了出來。有的在地上爬，有的在天上飛。
　　集合起來的品種不一。
　　麻倫連忙喊道：「老姑，他是雲叔的養子。」麻若蘭說道：「是嗎，死不了我再救他，誰讓他大逆不道，忤逆犯上。」
　　我沒有害怕，將郭心兒拉到身後，看著地上爬動的蠱蟲。
　　「金蠱、銀蠱，長蛇骨、蜻蜓蠱……還真不少。麻若蘭，我不會讓你得逞。」我冷笑了一聲。
　　我心中雖然這麼說，但是捉摸不透，先天之蟲，我並沒有很好地掌握。
　　到現在也只能拚一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