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蠱靈和蟲子的改變

　　我知道一倒地，先天之蟲辛苦找到的白玉蜈蚣，就要送人了。我絕對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四周都沒有東西依靠，腳踝似乎有繩子在咬。
　　這種痛苦的感覺，將我包圍。我強忍了一口氣，舌尖停靠在牙齒中間，用了力量要在舌尖，想用舌尖的痛楚忘記其他部位的痛楚。
　　舌尖的異樣的感覺很快就傳到了大腦。
　　我心中喊道：「先天之蟲，你在我身體睡著，咱們可不能被那種酒裡面弄到在地上，這樣你沒有面子，我也沒有面子。」
　　不遠處，龍將嘴角彎起看著我，十有八九是看準我，會在十分鐘倒在地上。這種快速發作的蠱蟲，在瞬間爆發，講求的是一擊中地。
　　我晃了兩下，沒有倒在地上，龍將的眼神很明顯有了一絲變化，他的臉色有點難堪。
　　麻倫說道：「龍將，你這個樣子，根本就不行吧，你看小孩子，你不行。」
　　龍將臉色不好看，不服氣地說道：「才過了兩分鐘，小孩是不錯，但是遠遠不夠。」
　　聽了龍將的話，我心中大驚，才過兩分鐘，我已經快不行了，看來剩下的八分鐘是不夠了。
　　就在我以為一切都要完蛋的時候，手臂上傳來一股涼颼颼的氣息，這股陰涼的感覺，就跟三伏天吃冰凍西瓜一樣，原本的痛楚似乎一下子就被掃空了。
　　我連忙停止咬著舌頭，腦袋也慢慢地舒緩了過來。我走了兩步，走到了龍將面前，瞪大眼珠子看著龍將，說道：「你退後一點……」
　　龍將一臉不解地看著我，說道：「你要幹什麼，還有三分鐘。」
　　我張開了嘴巴，一口吐了出來，兩隻細小的蠱蟲全部被我吐了出來，我隨即上前伸腳將蠱蟲踩得稀巴爛。
　　「我的名字叫做蕭關！你給我記住了。」我大聲喊道。
　　龍將的臉氣得黑青，拳頭捏得爆豆一樣響，說道：「小子，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還沒有人敢在我面前說話的。」
　　我說道：「說都說了，你還要打我嗎，你難道是流氓，說話不算數嗎。」
　　麻倫叔道：「龍將，你不要不服氣，願賭服輸，沒什麼大不了。孔子當年也輸給辯日的小孩。」
　　龍將忍了很久，終於沒有爆發出來。
　　我問道：「麻倫叔，還有多長時間。」麻倫叔說道：「怎麼了，你要幹嘛？時間已經到了。」
　　聽到這裡，我全身一軟，摔倒在地上。
　　眼睛微微張開，有些犯困了，怎麼也站不起來了。
　　龍將說道：「可惜了，我輸了啊。鑽心蠱對付不了小孩。又加上八十年的古酒，一般人喝個二兩，就會醉過去，更何況他是一個小孩。小孩，我記住你的名字叫做蕭關了。」
　　聽到這句話，小蛇鬆了一口氣。
　　麻倫叔喝道：「龍將，你真是無恥。不僅僅用蠱蟲，還用了老酒，靠著這兩樣東西要把孩子放倒，居然用雙保險，你這個樣子，好意思嗎？」
　　龍將跺跺腳，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一切都是事實，根本不需要說話。
　　小蛇打了一盆清水，替我擦了擦額頭。
　　村莊的夜晚悄然降臨，我睡在床上，腦袋發熱，這是我第一次喝得那麼醉，過年和麻倫那一次也就暈了兩個小時，可現在我感覺我好像永遠要醉下去。
　　我躺在床上，什麼感覺都沒有，好像一切都不是真實。
　　雷公山裡面的老古，還有那一隻巨大的蜈蚣，它們在我的世界轉來轉去。我又看到師父就站在我面前，等我跑過去的時候，他又站在遠方。我又追過去，他又到更遠的地方。不管我怎麼跑近，都無法靠近師父，我都要急哭了。師父的影子飄過，我又看到了馬艷和折冰銳，他們開著大車，將我的家撞倒，我壓在石頭下面，不敢作聲，因為他們拿著長長的鐵棍，鐵棍上還有鋒利的釘子，一旦他們找到我，將會用釘子砸我的腦袋，要把我砸得頭破血流，永遠都活不了。
　　忽然，一個小孩走了過來，穿了一身黑色小燕尾服，大喝一聲：「還不快滾……給我滾開。」
　　小男孩五官周正，眼睛通紅，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
　　他伸出手喊道：「蕭蕭關，醒過來，快點醒過來。」那是一隻幾乎通明的手，還能看到青綠色的血管在流動，那手慢慢伸過來將我拉了起來。
　　小男孩說：「先醒一會。」
　　我連忙睜開了眼睛，才發現自己躺在木床上，才想起剛才做了很久的噩夢。
　　我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看著我，連忙抬頭，先是看到了一雙紅色的眼睛，就在木屋橫樑上，就坐著一個小孩。
　　我看了一會，發現是毒童子，他個子不高，就站在上面。
　　黑色的燕尾服，白色襯衣，頭髮梳得很整齊，那雙紅色眼珠子格外地明顯，三種最為簡單顏色搭配在毒童子身上，顯出一種魅惑的氣質，讓人看著不禁感歎，若等他長大了，必定要魅亂眾生。
　　「這是一種攝魂酒，十分厲害，我若不守著你，怕是你的魂魄都要被風吹走了，還有一些惡靈會將魂魄帶走……方才噩夢連連……還要一件事情，龍將根本沒有打算讓你活著離開……」毒童子說道。
　　我看了看毒童子，微微一笑，說道：「謝謝你。」
　　毒童子說道：「酒已經完全醒了，你現在可以睡覺了。我下去找一找龍將，給他點教訓，你睡覺吧。」
　　我連忙喊道：「不要傷害小蛇。」
　　蠱靈說道：「知道，你睡覺吧。」
　　蠱靈說完這句話，左手一揮，我很快又睡了過去。之後的夢都顯得格外地安穩，風從窗戶吹在我的皮膚上，格外安全，窗外的遊魂和惡靈再也不敢進來了。
　　早上醒來的時候，麻倫叔早早準備好了。我們要啟程回去。休息一晚，我的臉色紅潤。
　　龍將有些奇怪地看著我，臉色慘白，一聲不吭地看著我，巴不得我和麻倫叔快快離開。
　　我知道還是因為昨天那酒，他心中奇怪為什麼我沒事人一樣，我相信，他的臉色蒼白和蠱靈有很深的關係。
　　我喊道：「龍老頭，你的酒還有嗎，給我帶一點回去。」
　　麻倫問道：「那酒相當珍貴，龍先生是不會給你帶回去的，蕭關，好了，我們回去吧。」
　　我哈哈笑道：「這個世界上，有些人以為計中計，連環套可以……對付我們，但是世上永遠有厲害的力量來收拾他們的。」
　　龍將說道：「好了，你們走吧，白玉蜈蚣也帶走。老夫無能，低估了你們了。」說完這話，龍將咳嗽了起來。
　　「老頭，好好對你的孫女，你若走不動，誰養你呢。」我說道。
　　龍將冷哼一聲：「小子，不要逼我動粗。年紀不過十一二，憑什麼說我。」
　　麻倫叔將我拉到身後，說道：「童言無忌，龍先生不要生氣。」
　　麻倫叔清算了一些錢，作為食材和住宿的費用。
　　龍將沒有拒絕這些，連早飯也不招呼我們吃了，巴不得我們快快離去。
　　麻倫叔看得出龍將很生氣，也不多說話，拉著我就出了門。
　　整個寨子的男人倒也沒有再為難，昨晚龍老頭親自出手，還是沒有解決。自己不如龍老頭，倉促動手也是不行，走出去的時候，我感覺敵意比之前還要強了。
　　我和麻倫叔走出了村口。
　　就聽到後面的聲音：「蕭關，你等等。」我回頭一看，發現小蛇跑得飛快，手上還拿著一個小木匣子。小蛇跑過來，我發現沒有戴那頂肥肥的圓帽子，秀髮如同黑夜一般漆黑，臉紅得跟紅蘋果一樣。
　　「麻倫叔，你往前面走兩步。我有話和小蛇說。」我對著麻倫叔喊道。
　　麻倫叔微笑地搖搖頭，走出十多米，站在路旁等我。
　　「小蛇，你來送我了啊？」我高興地說道，「你果然還是我的朋友。」
　　小蛇說道：「蕭關，你去湖南，自己小心一點。我有個東西送給你。」
　　我臉色有些蒼白，問道：「什麼東西呢？」
　　小蛇說道：「這個木匣子送給你，等我走後，你再打開看,現在不能打開看。」
　　我拿出了一顆大大的夜明珠，塞給了小蛇，說道：「這個給你。長大了賣錢，離開這裡，離開你爺爺，記住了嗎？」
　　小蛇忽然梨花帶雨，竟哭了起來，點著頭：「我知道了。蕭關，我知道你心中有事，但你不要難過……我相信……一切都會變好的。」
　　我心中一震，小蛇竟然看出我心中有事，但是我沒有承認。我說道：「我知道了，小蛇，希望有機會，咱們再見面。」
　　「蕭關。你說過為你哭的人，都是對你好的人。這話我回一直記在心中的。我要回去了……我要回去了……我們一定可以再見面的……」小蛇猛點點頭，忽然看到龍將的身影，出現在村口的大石頭上。
　　小蛇不敢在多逗留，飛快地跑了起來，轉身就回到了雷公寨去了，那一雙小腳丫，跑動著，充滿對未來的希望。
　　清風吹來，又吹往寂寞的山谷。天空一朵白雲無憂無慮地漂泊，看著地上苦苦掙扎的小人兒……
　　一定會再見面的，我在心中告訴自己，不管多麼困難，都會相見。
　　我走出兩步，急忙把木匣子打開，發現裡面放著一束青絲和那條小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