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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繩道

    “等等,”鷹眼喊道,宋勵還想說話,卻被鷹眼止住:“我不是要攔你,而是你如此上陣簡直是送死,穿上隔離服吧,咱們又不是沒有。”
    宋勵苦笑道:“咱們的隔離服還不如魔鬼公司的防護服呢,防護服都防不住篾蠱,更何況我們的隔離服呢。這裡要是有蠱肯定更厲害,誰都知道越往後的越是難搞,所以穿上又有何用?況且穿上後反倒是不利身形,還是不穿得好。”
    高婕急道:“萬一湖水中央或者深處有大量重水,那穿上隔離服就是必須的了,否則不用什麼蠱物光重水就能要了你的命。”
    鷹眼道:“總之我們都得穿上才能下水,否則我不允許你去,別忘了這次我可是總指揮,你可以提出意見,但要無條件的服從命令。”
    宋勵一愣,隨即兩眼環睜道:“什麼?我們?”
    趙業鵬笑道:“風頭可不能讓你全佔了,我和鷹眼也下去。沒有我為你保駕護航,沒有鷹眼替你看清道路,你一身本事又有何用,簡直是去送死。”
    宋勵哈哈大笑道:“好,打虎還需親兄弟,咱們兄弟齊心必定能其利斷金,我就說嘛,自然科學研究院就沒有孬種。”
    正在拿著防護服的程商還沒密封防護服,此刻聽到冷哼一聲:“那我們是孬種了?”
    宋勵面露尷尬,鷹眼也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天聊死了,簡直沒法往下接,可程商是魔鬼公司的核心成員,又是組織的老人,加之一身本事的確厲害,所以即便話不好聽也不敢乍毛。
    沒想到一向面冷的程商卻突然咧嘴笑道:“開玩笑的,看把你們緊張的。你們是好樣的,若是自然科學研究院個個都是你們這樣的好漢,也不至於到現在這般頹靡。這次敢進古城的都不是孬種賴孫,我程商佩服得緊。不過趙業鵬說得對,風頭不能讓你們全佔了,我們魔鬼公司的人向來不甘人後。”
    論目光所及,現場諸人當中李志明稱第二,便沒有人敢稱第一了,於是李志明也要上陣,相伴的除了程商和海赫還有三個魔鬼公司的員工。蔡楓放心不下,也是要去,卻被李志明拉住道:“人家鐵牛都不爭,你身手還不如鐵牛呢,別添亂。”
    蔡楓忙道:“那你可一定得小心啊,對了,這次預感到了什麼?”
    “什麼也沒有,我貌似還沒有真正掌握這種能力,或者剛才只是幸運湊巧罷了,慢慢來唄。”李志明笑答道。
    趙業鵬同樣帶上了僅剩的一名衛戍部成員,兩方一行攏共九人,相隔一段距離,分別下了水站在繩子上。這些人的身手都不賴,水是死水不起波瀾風浪,繩子在水中晃動的幅度較小,但人站上去依然有些晃晃悠悠的。
    為了有足夠反應的時間和保持安全距離,每個人之間都有兩步的距離。水是藍黑色的,繩子也是藍黑色的,除了水邊的繩子頭,如今繩子徹底隱藏在水下,雖然只有手掌深淺,但卻很難看清。故此宋勵只能探出一隻腳去摸索繩子,萬幸繩子是直的,對於宋勵來說倒也不是很難。
    宋勵敢打頭陣,可謂是藝高人膽大。他本就是個異人,也是這兩年迅速竄起來的新秀,據說跟行政部部長溫恨雪還沾親帶故的。宋勵的異能就是可以在不影響身體機能的情況下,讓身體變得很輕,原理倒不是什麼輕功心法,而是他血液、骨頭和肌肉等都可以在變成一種很古怪的狀態。人體的血液佔人體體重的百分之七以上,一旦血液變成了類似於氫氣一般,可以上升的東西,卻又同時可以保持普通血液一切功能,加之皮膚骨骼肌肉等一應發生改變,人自然是身輕如燕。
    宋勵步伐輕盈如履薄冰,走著走著卻突然身體一空,險些掉入水中。繩索隨著宋勵的身體失衡劇烈顫動,晃得其他人也搖搖欲墜,繩子起伏間,略靠近水面了些許,緊隨宋勵之後的鷹眼捕捉到了這些許的繩索,叫道:“三點鐘方向!”
    宋勵後腳加重,身子略向後仰去,然後前腳向著三點鐘方向尋去。剛才身子一空就有些失衡,現在這腳要是踏空了估計就徹底站不穩了,不過萬幸三點鐘方向的確有根繩子,宋勵雙腳站穩來回晃了好幾下這才讓身體保持住平衡。
    後面的人身手都不賴,也紛紛穩住身形,繩子的晃動這才漸漸停止。接下來的路若是能看清怎麼都好說,可怕就是怕都不知道該往哪裡下腳。三點鐘方向,萬幸這就是個直角,大家各顯神通紛紛嘗試著倒也落下了腳,只有李志明從容淡定,一腳便踏住了。不是他身手好,若論身手他哪裡比得上程商,不過是鬼瞳的複製能力愈發嫻熟,把宋勵落腳之地看了個分毫不差。
    接下來的繩路愈發曲折,被紮在湖底的支架撐住作為轉折,七拐八拐的讓人防不勝防。因直角變少故鷹眼看到都沒法描述,也描述不清,他只是鷹眼,又不是數學家,就是數學家也難以一眼看出來精確的多少多少度,然後再告訴宋勵。就算是說了,宋勵又是否能落准呢?與其如此,還不如說個大概,讓宋勵自己小心翼翼的用腳探索的好。
    宋勵幾次都險些遇險,若是換了一般人早就失足墜落湖中了,也就是宋勵身輕如燕,落腳極輕,少了體重干擾又力量不減這才次次化險為夷,只是每每遇險,身後的人也會跟著晃動半晌。
    而繩子也漸漸發生了變化,不再是與湖面平行,高低落差很大,拐彎之時深一腳淺一腳的,卻又無法用語言描述明白,只能讓大家注意這裡高這裡底的。不光宋勵是大汗淋漓,眾人也是屢屢驚出一身冷汗來。
    整個水中繩路十分曲折,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走了半天實際直線距離還不足湖面的三分之一,也不知道這樣的提心吊膽和安然無恙要堅持到什麼時候。想來還是越久越好,畢竟雙方不是敵人,無論是哪邊的人出事,誰也不希望看到死人。
    越往深處走,岸上的燈光就越是昏暗,手電失去了作用,只能用螢光棒來補光。不過萬幸的是目前為止,還算是有驚無險。
    宋勵突然身子一沉,整個人入水的部分越來越多,只聽他喊道:“諸位小心,這條繩子開始斜著通往下方了。”
    甭管是自然科學研究院的隔離服還是魔鬼公司的防護服,都有供氧系統,實際上從踏上繩路的那一刻,所有人就沒再用過濾系統,而是完全利用供氧來封閉呼吸。誰知道這湖的水汽有無古怪,雖然不見得管用但聊勝於無了。故此即便完全沒於湖底也不會有事兒,但一想到先前的種種怪事,眾人還是對湖底頗為心悸。
    不過很快繩索在一個轉折後開始再度平行了起來,眾人個子高點的胸口沒入湖面,個子矮點的就是下巴貼著湖水了。就在這時候,海赫的聲音通過防護服外部揚聲系統傳來:“湖面上方氣體有些變化,湖底有東西要出來。”
    所有人如臨大敵,各持武器緊張的環顧四周。就在離著眾人不遠處,有幾具屍體浮了出來,就飄在水面上。李志明鬼瞳開啟放眼看去,把細微末節盡收眼底,這些屍體的狀態不甚相同,有的栩栩如生宛如在世,有的則腫脹不堪泡的已經泛包,更有甚者屍體腐爛嚴重,上面爬滿了類似蛆蟲的東西。
    李志明倒吸一口冷氣道:“是屍蠱。”
    屍蠱算得上最早的蠱了,這源於蠱毒的製法,蠱毒乃蠱之根,以蠱毒為根,蠱物為軀,蠱術為血,方可為蠱。其中煉製蠱毒,有鐘鼎淬煉之行,有毒蟲互搏之道,也有屍蟲互搏之法,同樣也有屍蟲養蠱之說。凡是以人屍體作為培養皿養成的蠱,其毒最利,一旦中蠱多讓人痛不欲生,縱是一顆唾沫一顆釘,流血流汗不流淚的硬漢也會如孩童般放聲痛哭,萬般努力張嘴說的第一句話定是讓身邊的人了卻自己的性命,免得徒增痛苦。
    屍蠱因由來的關係,所以其蠱中在人身上也同樣會把人體當做養料,比起甲蟲蠱和篾蠱以及石蠱來說,其繁殖速度更快,繁殖吸收也更加全面。一旦中蠱簡直是生不如死,渾身上下每一寸都會疼痛萬分難以自己,恰有些屍蠱還會強人心脈,令人萬般疼痛下非但死不了,連暈厥也成了一種奢望。
    所以,最難以對付的不是屍蠱,讓人最快致命的也不是屍蠱,但要說它是令人最為痛苦,最不想讓人碰到的,絕對會有大多數蠱人同意,屍蠱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
    接下來的情境有些詭異了,眾人半沒在水中的身子四周時不時的飄過一具屍體,有些近的就在眼前彷彿一伸手就能抓到。然而這湖水無風無浪的,僅有眾人走過繩道時,破水而過形成的一道道水紋。可就這也起不了什麼太大的波瀾啊,故此這些屍體的飄動,或許是因為眾人的闖入,卻絕不是眾人使得力。
    李志明道:“諸位切不可出觸碰這些屍體,我猜它們是不會碰到咱們的。”
    李志明之所以如此猜測,全因先前遇到的無論是各種大門還是諸多蠱物,大多都有其破解之法。雖然李志明不太懂,但若真不想讓人進來,只需在其中利用其他蠱術,封堵上這些破解之法,甚至可以利用漏洞布下圈套豈不是更好。故此這個建築物內的蠱術雖然狠辣古怪,但李志明以為,防盜防賊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展示技藝或者有考效蠱術之用亦或是考研一個人的品性。
    如此一來,這些屍體必定不會斷掉這唯一的繩路。繩路之上站立都是難事,在這裡施蠱對敵屍蠱更是難以想像的事情。況且很多蠱術在水中還會借水落到施蠱者自己身上,實在不是破解屍蠱的好地方。故此,這條繩路應該是練膽所用,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靜觀其變,無招勝有招,且看它風雲變化唯吾渾然不動。
    剛剛說完這話,卻見有四具屍體朝著眾人破水而來,速度雖然不快,但繩道上的人行動同樣緩慢,眼見著就要撞到眾人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