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薑還是老的辣

　　「老師您輸了。」程商把刀橫在胸前說道。
　　那個人並沒有反駁程商的稱呼，默認了自己就是程商的老師，他與程商肅立而對站在十幾步外的地方。他一身灰黑色的夜行衣，帶著一個同樣顏色的面具，若不是那雙明亮的眼睛，很容易被人忽略在這夜色之中。剛才的突襲，只怕也是全靠這顏色的掩護。
　　遠觀兩人，程商赤裸著上身，胸前、臂膀和後背皆有傷痕，看起來十分狼狽。而他的老師則毫髮未傷，身上甚至連點泥土都沒沾上，程商此時此刻的話，乍聽起來不免有些張狂和可笑。
　　程商說完很久後，那人才答道：「你都被我打成這樣了，怎麼還敢這麼說？」
　　「老師，您畢竟老了。拳怕少壯，當年您教我的時候已經體能跟不上了，這些年我才想明白。現在您能保持這樣的體能，已經十分難得。先前您幾次偷襲，我都發現您的爆發力依然很強，可插招換式間持續力量就弱了許多，剛才的打鬥更證明了我的猜想。
　　老師，您雖然依然比我高明，比我經驗豐富，比我招式狠辣，甚至比我更具有天賦。但，您畢竟是老了。還需要打下去嗎，再打下去我也很疲憊，刀劍無眼，我怕留不住手。」程商道。
　　「住嘴！」老師的聲音和程商有些相似，只是更加沙啞帶著金屬的聲音，這絕不是單純的磁性，反而顯得有些刺耳：「你什麼時候話變得這麼多了？話多分心費神，戰鬥沒有結束，永遠不會結束，你必須時刻警戒！我教給你的都忘了嗎？」
　　程商保持著架勢答道：「學生不敢。」
　　「不敢？你有什麼不敢？那為什麼認出我來的時候收手了？」老師說道：「若依然保持著進攻，你明明當時就能反擊的。」
　　「學生知錯，戰鬥沒有結束，永遠不會結束。即便握手言歡，也需枕戈以待。老師的教導，學生一直銘記於心。」程商恭敬的說道。
　　老師冷哼一聲道：「放屁，我還說過，你要不擇手段，無不用其極。你卻保持著你那可憐可笑乃至可悲的所謂風骨，你不是古代俠客，你只是一個天賦異稟的異人！」
　　程商沉默片刻答道：「恕學生不能從命，人之所以為人，靠的就是骨頭，有骨頭的任才能終有大成，這是學生的感悟。」
　　「那只是沒用的骨頭，就猶如那些沒用的花架子一樣！勝者為王，歷史也是勝利者書寫的！」說罷，老師腳下用力，竄了出去再度與程商戰成一團。
　　這場戰鬥打得並不輕鬆，勝利也沒有程商想像的那麼快，雖然他依然保持著戒備警惕，不敢有絲毫大意，因為他知道老師的本事。不過正如他的猜想一樣，老師的力量在漸漸變小，先前的處處殺機，變成了現在的時不時才找準機會雷霆一擊。
　　大多時候，老師的刀鋒只是在遊走和飄忽，但老師的能耐擺在那兒，四兩撥千斤的功夫運用的爐火純青，加之程商是老師教出來的，他會什麼老師自然知曉。同時，所謂陰毒狠辣無所不用其極在老師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二十分鐘的打鬥中，兩次踢起地上的砂石，一次撒粉末迷眼，外加兩次暗器和老師渾身的兵刃，都讓程商無法盡早結束戰鬥。
　　可縱然如此，程商還是靠著年輕和體力撐住了。程商的天賦極高，這並不是指他異人的天賦，而是他對格鬥的領略。他會從戰鬥中吸取經驗，學習對手甚至創造自己新的招式，有更深一層的感悟。這才是程商最牛的地方，這也是為什麼先前夜影跟程商搏鬥的時候，剛開始還能佔據上風，然後情景陡然而變的緣故。
　　二十多分鐘後，老師越發疲憊，招數變得遲緩和有氣無力起來，程商心中不忍欲罷干戈，卻被老師反攻了幾招，還險些再度受傷。程商不由心中火起，他更知道老師要的不是憐憫，老師所享受的是戰鬥所帶來的快感，即便刀劍無眼可能會因此喪命。
　　程商不再猶豫欺身近前，如疾風暴雨般攻了過去。老師則倉皇招架，勝利的天平已經大幅度的傾斜向了程商那邊，程商以快打快以力打力，完全是以己之長克敵之短，不玩花招拼的就是耐力和體力。老師腳下不穩，承不住程商的當頭重擊，步伐錯亂下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程商也不停頓，一鼓作氣繼續下手，勢要讓老師毫無抵抗能力，完全制服後再說。老師倒在地上，雙腿一曲腳下用力，就要翻身起來。程商好不容易完全壓住老師，身上的傷口又徒增兩道，此刻哪肯放過，貼身近前步步相逼。卻見老師放棄起身，就地翻滾起來，驢打滾地躺拳，一招一招儘是刁鑽的往程商下半身招呼。
　　程商勃然大怒，下手狠沒有錯，直擊要害也很對，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可是作為一個武者，這樣一點武魂都沒有，著實是下作得很。於是程商抬腿閃過一刀後，用全身之力擊向老師，老師抬刀抵抗卻被大力把刀磕飛了出去。
　　力大身子大，程商這番用力不小身形有些大開。老師單刀被磕飛後，另一手中的刀直取程商胸口空當，程商側身閃過停了攻勢，老師趁機拔足狂奔倉皇而逃。程商追擊兩步，卻猛然覺得腳下一空，整個人都向下墜落下去。再想使力跳閃開來已經沒了機會，腳下軟綿綿的根本借不住力。力從地上起拳從腰間發，地上沒了根基那就什麼辦法也沒有了。程商手中雙刃徒勞的朝兩邊找尋，希望能找到接力點，結果所砍到地方都是在往下墜落的，根本毫無用處。
　　就這樣，直至程商落入老師早就挖好的大坑之中，這才算是結束。塵土飛揚，弄得程商看不太清楚周圍情況，他只能把雙刀一前一後作防禦狀。直到塵埃落定，也沒有攻擊襲來，抬頭看去只見老師蹲在坑洞上方，看著坑內的程商。
　　程商灰頭土臉，身陷三米多高的土坑裡，整個人顯得有些狼狽，此刻宛如落入陷阱中的困獸一般。用眼睛打量周圍，這坑洞直徑足有五米，而且自己是跑到正中的時候坑洞才開始坍塌的，所以無論當時自己作何抵抗都是徒勞的。
　　老師蹲在坑邊把雙刀插在地上，哈哈大笑起來：「不是我輸了嗎？怎麼現在你在坑裡，若坑洞中裝有腐液尖刃毒氣等，周圍暗含枷鎖暗器，你還能活得了嗎？若我帶人居高臨下亂槍射之，你能抵擋的住嗎？咱們是異人，不是超人，若真是對手，就不會給你挖坑了，埋個地雷多好。現在不是古代了，俠義和俠客以及你所謂的骨頭都會被時代碾得粉碎，如果你還非得堅持的話，只能陪它一併殉葬。」
　　程商無語，成王敗寇，自己能耐不濟輸了就是輸了，沒什麼好解釋的。只聽老師繼續說道：「你的天賦和技巧都沒的說，你也足夠努力，這些年沒有懈怠，有極大的提高，這讓我很高興。但這不夠，時間來不及了，沒有空容你慢慢成長，你必須迅速學會那些不擇手段。否則到了我這般年紀，那一切就都為時晚矣了。」
　　「什麼時間來不及了，老師是要做什麼嗎？」程商眉頭微皺聽出來了話中話，於是問道。
　　老師沒有回答，沉默片刻後嗓音沙啞的答道：「該你知道的時候，你總會知道的。今日之後，希望你細細體會好自為之，也同樣希望這堂謀定而動和不擇手段的課能給你一定的警醒。你要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是勝利還是你所謂的骨氣俠義這些沒什麼用的東西。好了，我走了，有緣咱倆再會吧，或許再次相遇之時，正是你能用到今天所學到的這些東西的時候。」
　　「老師，您請留步，我想看看您的尊榮。」程商急忙說道。
　　月色下，老師身子一怔，隨即點點頭，然後緩緩摘下了臉上的面具。程商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從腳趾頭到頭髮稍，從上到下一股涼意傳來。

夜半微風之老鬼說：
斷更通知，最近出去度蜜月，稍微斷更一下。另外，因影視公司的調整，接下來會修改前面的部分章節以及全部開頭，定的日期是十月十二號修改完成。也就是說，最晚十二號能恢復更新，恢復後我會盡快補上這幾天耽誤的，以後就會加快更新了。給諸位書友致歉，謝謝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