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密佈的電線

　　「除非是大師中大師。」馮院長眼睛再度流露出一絲光芒後便失去了神色，恢復了中老年人固有的渾濁，搖頭歎息道。
　　李志明沒有急於回答，他只是再度道謝後留下院長的聯繫方式便離開了。如果說大師，蔡楓絕對算得上一個，他的專業素養估計在世界範圍內都名列前茅，當然用他的話說那些深藏不漏的隱士不在其列。但蔡楓是否算得上馮院長眼中，大師中的大師，這還有待商榷。不過如果自己通過道聽途說的東西就讓馮院長眼前一亮的話，那麼照此推論蔡楓應該有試上一試的資格。
　　精神病康復中心因為佔地和安全問題，離著市區很遠，已經到了遠郊地帶。搭乘公交車，又一次從終點站做到另一個終點站，並換乘了兩趟車，兩個多小時後李志明才回到藍天酒店。打通了蔡楓的電話，得知他已經回酒店了，李志明便叫他下來吃飯。沒想到一向信奉吃飯大於天的蔡楓卻拒絕了，並催促李志明快點上來。
　　李志明不禁感到奇怪，坐著電梯上了七樓，電梯門一開李志明就被嚇了一跳。電梯間門口的地上拴著一根近乎看不到的鋼線，線的一端扯著一個鈴鐺，這簡直就是佈置詭雷，可想而知若有人擅自上樓鈴鐺肯定會響。蔡楓嚴防死守的，到底是在做什麼。
　　在酒店走廊的牆面上布設著條條黃銅線，密密麻麻的把整面牆弄得和電路板似的，低頭看去，地上也差不多，只不過間隙更大，傳導的線路更粗一些罷了。這些導線沒有膠皮纏繞絕緣，每隔一段就有一個LED的電燈條。
　　就這樣，整個酒店七樓密密麻麻的都被電線排滿了，如果有密集恐懼症的人來到這裡，勢必會被嚇到。蔡楓正和幾個穿著工作服的工人趴在走廊裡布設著什麼，好似還意猶未盡，李志明躲著線路走了過去問道：「你這是要布設電網陷阱嗎？就算是陷阱，這也太明顯了吧，簡直是無法逾越的壁壘啊，誰會這麼傻自投羅網。」
　　蔡楓沒有回答李志明，站起身來拍拍手對那群工人說道：「行了，師傅，剩下的活不多了，我自己來就行。時候不早了，你們也回去吧，有勞各位了。」
　　那幾名師傅笑著站起身來，拿了工具後說道：「行，蔡老師如果還有什麼需要的話，我們再來就行，您可是大客戶。」
　　「好，先謝了。」蔡楓把幾人送上了電梯，叮囑他們小心鋼線，然後才轉頭對李志明道：「有啥疑問啊？」
　　「到處都是疑問。」李志明無奈道。
　　蔡楓回到剛才的地方，把剩下的幾根導線擰在一個電阻器上後這才說道：「我怕影響你今天的工作進度，畢竟我們要集思廣益。我先說說我的想法，昨天我發現了幾個問題，第一電梯程序紊亂，電燈閃爍。其次在我後來探尋遇鬼的時候，屋內的電燈也有明亮變化，伴隨著若有若無的電流聲，同時沒有插卡的情況下，屋內電器莫名啟動。最主要的是，我身上的感覺，我有明顯的觸電感，渾身毛髮都立起來了，心跳加快莫名恐慌失態至極。於是，我便有了一個猜想，我想我是中電了。」
　　「所以你想捕捉到那股電流？」李志明追問道。
　　蔡楓點點頭：「可以這麼說，但準確的講我並沒有本事捕捉到它，只能暫時記錄到它的方位。如果她真的和電有關的話，無論是這些儀表記錄還是燈板，都會真實的發生反應。那時，我們就知道她來了，也知道她在哪兒，還可以確定她的確和電有關了。有了這樣基本的方向，我們就能做更進一步的探究了。」
　　李志明若有所思的問道：「我問你個專業問題哈，如果有人被電擊，會不會被電瘋了，而且怎麼也治療不好呢？」
　　「我只是個學心理學的，又不是個精神病專家，雖然二者有一定的相關性，但畢竟隔行如隔山啊。」蔡楓嘀咕道：「不過如果電擊部位敏感，或者巧了倒是有可能。如果僅是大電流的話，把人電瘋了的電流早就把人電糊了。」
　　蔡楓此言說出了李志明心中的疑惑，這是一個矛盾點。但李志明曾經在刑頭逼迫下廣讀書的那個階段，曾看到過有些電流是人感覺不到的，並不只是正負那麼簡單。再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或許......或許有這個可能呢。於是，李志明頗有不甘的問道：「那要是有個人現在間歇發病，對以前的事情記憶不清了，你能喚醒他的記憶嗎？」
　　「你今天去見那個殺人犯了？」蔡楓反問道。
　　李志明點點頭，把今天一天的所見所聞簡而言之的說了一通。蔡楓頗感興趣，說明天白天就約一下，如果人家馮院長方便，就一併去看看。對於捕捉那個鬼影的計劃，蔡楓也不知道會不會成功，那東西雖然只在晚上出現，但出現的具體日期卻十分不確定，根據資料顯示有時候半個多月才會鬧一次鬼，有時候則隔三差五的就出現一次。這些資料上的話是真是假不好確定，除了守株待兔苦苦等待別無他法。
　　兩人忙了一天，因為要守在這裡，所以也無心出去吃飯，叫了個外賣簡單吃了，就在房間裡吞雲吐霧了起來。一層樓這麼多房間，走廊也七拐八拐的，就倆人自然照看不過來了，但蔡楓早就想到了這個問題。他所用的所有導線既不是串聯也不是並聯，都是分開成循環的，而且每一根導線都引到屋裡，並配上了一個電流表。李志明他們所住的房間內整整一面牆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電流表，每個表上都標記著所屬房間和走廊位置的簡標。就這，蔡楓還嫌不夠細緻，不過五金店的老闆可樂瘋了。
　　五金店又不是建材市場，平時都是小打小鬧的零售，蔡楓出手闊綽要的東西也多，這一天賣出去的東西就頂平時一個月的量。五金店老闆把蔡楓簡直就當財神爺給供了起來，並找了四五個工人按照蔡楓的要求鋪設走線，從中午頭忙活到現在。
　　兩人抽著煙，準備輪番休息，這一晚他們都要盯著足有一面牆的電流表，需要養足精神。李志明滅了煙先睡了會兒，到了後半夜他被蔡楓推醒，看了看表已經凌晨一點了。兩人說好十二點換班，沒想到蔡楓竟然沒捨得叫他，讓他多睡了一個小時。李志明不禁有些感動，嘴上說道：「你小子，怎麼不叫我起來，快點睡吧，我值下半夜。」
　　蔡楓卻豎起手指在嘴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輕聲道：「小點聲。」
　　「怎麼，那東西來了？」李志明一個激靈從床上翻身起來。
　　沒想到蔡楓卻是搖搖頭：「是有人來了。」
　　李志明點點頭，兩人躡手躡腳的出了房門。響的不是電梯門隱藏設置的鈴鐺，而是僅僅是從裡面鎖住的消防通道。蔡楓已經交代過不准任何人上來了，生怕破壞了他的勘測。至於嚴防死守的倒不是為了防賊，李志明沒得了空跟他說白天遇賊的事情，也覺得說不說都行，這只是生活小插曲並不值一提。現如今看來，倒很可能就是白天的那夥人。
　　介於不放火防盜防宋喆，蔡楓只是反鎖了消防通道的大門，但如今他卻聽到了異響。兩人都帶了傢伙，自然不是槍械，在國內槍械屬於大禁，不好買查的嚴，帶在身上純屬累贅，更何況他們現在問題頗多是沒有身份的黑戶，更加引人懷疑。所以他們的武器依然是從地攤上買的仿ASP警棍，俗稱甩棍。
　　兩人貼著走廊前行，走到拐角處聲音越來越大。這次不消說聽力較好的蔡楓，就是李志明都聽到有人在嘟囔：「這倆土鱉到底想幹啥？」聽聲音是個女人，李志明更加覺得像是白天的那夥人了，莫非自己大意輕敵了，莫非他們另有目的。不過聽聲音這不是那個妖艷女子，而是另一個裝扮清純的小女生。
　　「誰知道呢。」果不其然，妖艷女子的聲音隨後響起。
　　蔡楓聽到是倆女人，頓時放鬆了警惕，大大咧咧的走了出去，邊走邊叫囂著：「嘛呢，嘛呢，誰讓你們上來的。」
　　李志明暗道一聲不好，白天那夥人裡還有兩個男人，再想拉蔡楓已經拉不住了。蔡楓走出了拐角，一隻粗壯的手一把薅住蔡楓的脖領子，另一手猛掏他的腹部。只一拳，蔡楓便如同蝦米一般佝僂起了身子，悶哼一聲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