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太歲計劃

　　「李志明！」一個威武的男人走了進來，他一米七多的身高，雖然不高但很是挺拔，身上帶著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氣勢。這種不怒自威比刑玉路的尤甚，如果把刑玉路比作下山的餓虎，那麼此人便是深海的蛟龍。
　　李志明不由得鬆開了抓著領子的手，那人走到李志明跟前說道：「我叫侯俊濤，是二處的處長。這是咱們的秘密醫院，所有的醫療人員都是咱們自然科學研究院的工作人員，隸屬於研發部下屬的醫療處。我理解你的情緒，但不要對著自己的同事這樣。」
　　李志明先是一愣，隨即冷靜了下來，衝著醫生說道：「剛才我太衝動了，不好意思。」
　　醫生笑了笑說道：「沒事兒，這種情況我見得多了，你也是急的。你放心，邢科長目前已經恢復了正常的生命體征，雖然在他醒來之前還不敢保證，但出現生命危險的概率很小。另外段興和程商也沒有什麼大礙，你和蔡楓、吳用三人受傷更輕，不過還得留院觀察一下，另外還得做個小手術。」
　　李志明此時此刻無心問是什麼手術，或者說他即便問了也沒有反駁的餘地。他現在很糾結，先前在二處六科的這段日子讓他不再覺得自己是被逼迫的，他反倒是熱愛起這樣的生活，但現在被逼迫的感覺又有了，他明白這就是現實。
　　候俊濤拍了拍李志明的肩膀，說道：「好好休息，你也受了內傷，需要調養。另外藥物有很強烈的副作用，因為是萬能藥，所以只能通過你自身的代謝去排除，別的藥物沖淡或治療根本不起作用。志明啊，配合醫生檢查吧，明天再來看你。」
　　李志明沒有回答，任醫生擺佈著自己，宛如一個提線木偶一般，他的腦子很亂，需要靜一靜。候俊濤沖醫生點頭示意，然後轉身離開了房間，出門之前還意味深長的回頭看了李志明一眼。
　　醫院建在荒郊一個廢棄的工廠宿舍樓內，外層雖然看起來破敗不堪，但裡面卻別有洞天，醫療設備和醫療技術都是目前頂尖的。在地下一層會議室內，候俊濤打開了前面的投影儀，上面播放著二處六科從現場提取的各項資料。
　　會議桌每個座位前都擺著一個攝像頭，只聽一個聲音響了起來：「是什麼緊急的事兒，把我們幾個都召集來了，這裡連個視頻會議成像儀都沒有，是研發部醫療一處嗎？」
　　「對，諸位都收到視頻資料了吧，你們能看到我就行。」候俊濤答道：「大家看下影像資料吧，這是從二處六科執行任務當中獲取來的。首先他們這次遇到的東西就很奇怪，不是植物也不是動物，有捕食搜尋的能力，纏繞目標後可通過籐蔓表面滲透出液體進行腐蝕消化。
　　同時它們的表皮既可以進攻敵人也可以吸收營養，最主要的是，這個植物有一定的智慧。所謂的智慧可能也是一種機體本能反應，也就是說它可以根據對手做出合理的反應，甚至是進行快速進化，以應對敵人的一切進攻。」
　　「如何判斷的？」另一個聲音從攝像頭附近的揚聲器中傳出。
　　候俊濤答道：「先前曾有一夥拆遷人員進入過古宅進行放火，通過現場磁力和殘存生物電的共同作用，咱們可以還原一些現場畫面或者片段，這有點像磁帶的原理，研發部應該對這個不陌生吧。
　　通過技術性補全後我們得到了現場的幾段殘缺影像，你們看，這夥人提著汽油翻牆進入，正落入後院當中。畫面上，他們其中兩人被淤泥當中的籐蔓物質給纏住了，其他人去救結果一個都沒跑了。
　　他們剛開始還能依稀辨別出身形，到後來籐蔓植物的凸起都消失了，也就是說這些拆遷人員也被化於無形了。那些人不是沒有反抗過，但他們剛開始還能用利刃砍斷枝蔓，再到後來就砍不斷了，即便砍斷也可迅速重生，而揮動刀刃的力度也可視的減弱了。這說明它提高了自己表面硬度和再生能力，並讓這些人失去機能，以應對他們的進攻。」
　　「如果這麼說過於牽強，那麼我們還有更精確的數據。」候俊濤道：「探測車表面的液體被中和，然後有似高鹼度液體腐蝕機械表皮，隨即那植物阻隔了遙控信號，就連自動爆炸都被壓制。這些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面對槍械掃射和火焰灼燒，它先是利用淤泥躲避，但後來一切都被燒成了灰燼。按道理說咱們的噴火裝置是不間斷性燃燒的，只是存在燃燒節點，一般是五分鐘。
　　那麼大面積的灼燒，五分鐘之內不間斷無材質要求的燃燒，足以把它全部燒成灰燼。可是後來表明，它仍有能力進行反擊，也就是說它很可能迅速變成了一種我們未知的質地，阻斷了燃燒。但它肯定是受到了重創，所以後來它沒有直接進行進攻，反倒是利用了我們先前探測車內的炸藥。
　　炸藥的作用只在於自我摧毀和小規模殺傷，而此次的爆炸強度和爆炸範圍遠超出定量。這說明什麼？說明這東西增大了爆炸的成分，能夠增大必須先瞭解，從而才能增加相應元素。如果這還不能表明它的智慧或者說能力，我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這不過是猜測和推斷罷了。」
　　「一切真理源於猜測。」
　　「小濤，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了？」一個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
　　「是，我想到了咱們曾經丟失的一樣東西。」
　　「你是說二十五前的太歲計劃？」
　　候俊濤點了點頭，對著幾個空蕩蕩的位子掃視了一圈說道：「相信諸位都或多或少的聽說過這個太歲計劃吧，二十五年前擱淺失敗多次的太歲計劃被人盜取。當時偷盜者曾被我們發現，並與之交火。
　　那次的結局可謂是我方慘敗，我的胳膊也是那時候失去的。但戰爭永遠是人類進步的一種重要方式，咱們在交戰中得到了許多寶貴經驗，吸取敵人武器中可以運用的原理和想法，讓我們的技術也得到了騰飛，至今也沒完全掌握，其益處可謂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不過，任何事情都有正反兩面，我們付出的代價也是慘重的。
　　根據這次任務的反饋，這東西像極了太歲計劃的研發物，至於外形我們不用考慮，因為外形對於太歲計劃來說本就不重要。」
　　「太歲計劃當年是失敗了，若太歲計劃的研發物能達到今天這東西的效果，那早就被組織接受了。這一點我們還需要研究，在這裡不必過多的討論，猜測的問題就交給戰略部和上層去商議吧。小濤，還有什麼發現沒有？」那個蒼老的聲音說道。
　　「這東西可以監測到不同頻段不同方式的通信，他發現探測車是被遙控的，就切斷了遙控信號。很快他也發現了我們耳機的信號，從而切斷了我們埋至體內的信號。我這並不是老話重提，而是必須要著重聲明的。
　　這很危險，我們的耳機因為保密和監聽無法關閉，這點本就是一個漏洞。曾經二處三科在執行任務中碰到了黑雅的人，黑雅那邊研發了新型武器，可以切入信號進行干擾，並且破壞調音裝置。耳機內不斷發出巨大刺耳的聲音，結果我想諸位都很清楚，三科還沒跟對方交手就廢了一半。研發部那邊，是不是要趕緊更新換代了呢？否則，我們行政部這邊真不敢執行任務了。」候俊濤道。
　　隨即有兩個聲音附和道：「就是，一點隱私都沒有，實在是不方便。」
　　「咱們通知的方式現在有太多了，定位也可利用其它方式彌補，手機手錶都有定位，而且很準，咱們體內耳麥的作用並不明顯了，雞肋倒是真的。」
　　「好了，都住嘴。」一個中年人的聲音傳來：「現在新加入的年輕人都對耳麥的意見很大，我們行政部雖然理解研發部和監察部的難處，但也應該適時地調整一下了。」
　　「溫部長放心，這些問題我們正在解決。到下月月底之前，我們就能全部替換，到時候還需要你們行政部配合。新型的耳麥不光技術上得到了提升，另外還可自主拆卸以及關閉，只是本著隱蔽和監察的原則，還需要其他配件和在皮下安裝感應開關。」
　　「研發部一直沒有讓大家失望，我們會一如既往的信任以及配合的，也謝謝研發部的理解。」溫部長道。
　　蒼老的聲音再度響起：「小濤，還有什麼問題嗎？如果沒有問題就散會吧，關於你對太歲計劃的猜測，我們會盡快商議給出回復的。」
　　「邱老，我還有事兒想跟您單獨匯報。」
　　「保密級別很高嗎？」
　　「嗯。」
　　「那其他人各忙各的去吧。」
　　片刻過後，會議桌旁的攝像頭提示燈紛紛關閉，只剩下了一個攝像頭還在工作。那個被稱作邱老的蒼老聲音說道：「好了，小濤，到底有什麼事兒，連你部長都不能知道。雖然咱爺倆的關係大家都知道，但無故越級上報可是大忌。」
　　「邱老，有一段視頻影像我沒有上交。」
　　「哦？為什麼？」
　　候俊濤在鐳射鍵盤上敲擊了幾下，然後說道：「邱老，投影機不太清楚，您老湊活著看吧，我不敢把資料直接傳給您，您應該明白。」
　　「我明白，攝像頭夠清楚，你播放就行。」
　　候俊濤打開了視頻資料，邊播放著邊說道：「在爆炸發生之前，有一部分信號還是被傳播了出來。那東西目前只能阻擋一種信號，先前是對探測車的屏蔽，後來對咱們耳麥信號的屏蔽，這時候探測車的信號就得以傳輸了，而炸藥中還有一部分機械信號的保留。
　　所以在那一瞬間，六科新調入的研究員吳用檢測到了爆炸信號，但為時晚矣。爆炸中，有一部分探測車先前所採集到的信息傳輸了過來。但那時現場情況很混亂，所以這段視頻目前除了我沒人看過。
　　他們所對付那東西並不光是靠觸覺和聲音、電波所探測外界的，它好像也有視覺，所以在探測車被困前所提取的信息中，有一部分視覺記憶片段。就是接下來的這段，邱老，您看好。」
　　視頻中先是一陣模糊，隨即便是晃動的視角。一個男人速度很快的在移動著身形，他把一個個年輕人擁出門外，自己卻被籐蔓纏繞的越來越緊。最終，他被困在了地上，身上的衣服化為灰燼，皮膚也失去了血色。地面上深綠色的籐蔓好似是吸收了他的血液一般，變成了猩紅一片。
　　那個男人高大強壯的體魄漸漸萎縮，毛髮脫落，皮膚變成了慘白色，隨即逐漸潰爛掉落，但脫落下來的不是血肉，而是灰白色的灰燼。
　　那個男人的眼睛顯得絕望而痛苦，他的嘴裡喃喃的在說著什麼，好似在催促那些呆若木雞的年輕人離開。在一旁，有七個嚇傻了的年輕人，他們的衣著看起來不像是現在的風格，解放鞋勞動褲，一看就是莊稼漢。
　　畫面至此戛然而止，候俊濤沒有說話，邱老也沒有說話。一時間會議室陷入了沉默當中，靜的只有牆上的掛鐘滴答滴答的走針聲。
　　「那個男人是六科的段興？」
　　「是，視頻初步判斷，來源於二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