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線索

　　「走，回去再說。」刑頭沒有解開繩索，把屍體放回後備箱，再度上了車。
　　「鐵牛，監控抹去了嗎？」
　　「差點忘了。」段興拿出一個好似門禁遙控器的東西，朝著物業大樓的方向按了一下，然後沖刑玉路點了點頭。車子發動，三人朝著六科所在而去。
　　屍體就這樣停在六科破舊的辦公室內，過了大約一個小時左右，來了一輛掛著民用牌照的別克mpv。屍體被送上了車，而屍體上搜出的物品中則有一樣被留了下來，那是一枚鑰匙。根據樣式判斷，這應該是案發小區統一安裝的防盜門的鑰匙，看來那個男人就住在這個小區裡，當他是人的時候就隱藏其中。
　　來運屍體的人給刑頭交代了幾句，李志明遠遠看著，光見到刑頭嘴動卻聽不到聲音，應該是有人故意屏蔽了通話頻道。過了半晌功夫，車子拉著屍體走了，而刑頭則回來對李志明道：「累了吧，第一次如此專注有方向的利用鬼瞳，自然感覺難受，多休息一會兒。咱們三個大老爺們也不值得開伙了，屋裡有泡麵餓了就墊吧兩口，等中午咱再一起吃點好的。」
　　「段興呢？他沒事兒吧？」李志明問道。
　　刑頭笑了笑：「沒事兒，他去處理傷口了，我領你去宿舍。」
　　辦公室是破敗不堪的，但宿舍內卻別有洞天，裡面各種生活用品應有盡有，而且裝修的不賴。刑頭指著屋裡的一個小套間說道：「那是浴室，裡面有個按摩浴缸，累了可以一邊按摩一邊吸吸氧，對你有好處的。你先休息吧，我也去睡會兒。」
　　「好，謝了，刑頭。」李志明道。說實話，李志明的確有些累了，不知為啥，自從剛才用了鬼瞳後，整個腦袋都昏昏沉沉的，或許這就是刑頭所說的缺能缺氧吧。看來這種能力還真不是想用就能用的，的確要多增加知識和經驗，以最短的時間掌握自己想要知道的線索，否則就按剛才那樣，再有一次估計就得昏過去。而這能力是否能通過多次使用鍛煉而達到熟能生巧多次運用，如肌肉訓練一樣，這還是未知。
　　李志明從冰箱裡拿了一根肉腸，放到微波爐裡打了一圈，又開了一罐啤酒囫圇著吃了下了去。跑到洗手間一看，裡面的確有個按摩浴缸，先在花灑下衝了一個，又去浴缸那邊放了水，赤身躺進去身上的疲乏感頓時消失了一些。就這樣，李志明昏昏沉沉的睡了個去。
　　睡夢中，老婆藍衫還偎依在李志明的身邊，李志明看著妻子那長長的睫毛、紅潤的嘴唇，忍不住要吻上去，可就在這一瞬間，藍衫的身影扭曲了起來。她痛苦的扭動著身體，臉上帶著無比的驚恐，雙手費力的想要夠向後背，卻怎麼也夠不到。李志明翻身看向她的背後，那連接著機器的粗大鋼針正插入她的脊椎，吸食著血肉骨髓。
　　「不！」李志明猛然坐起身來，他還在水裡泡著，浴缸自帶加熱功能，水還是溫溫暖暖的，李志明滿頭大汗不知道是熱的還是嚇得。他起身從水中出來，擦了擦身上圍上浴巾走出了浴室。看向牆上的掛鐘，自己才睡了一個多小時而已，可李志明再度躺在床上時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了。
　　此刻天已經濛濛亮了，李志明走出宿舍大門，看到另幾個屋裡都黑著燈，他突然想到了刑頭之前說話中的含糊和臉上的些許不自然的表情，也想到了耳麥的屏蔽。院外，車子已經不見了，之前平板上的定位功能李志明還記得怎麼用，他打開看了看，好像還能導出地圖，他驚奇的發現這兩人竟然又回到了剛才出事的小區！
　　為什麼不帶著自己？是因為自己累了嗎？還是因為自己是個新丁？應該不是這樣的，若真是如此從一開始就不該讓自己參與進來，難不成這裡面另有隱情？！好奇多疑對於一個警察而言是優良品質，即便沒有這樣的品質，刑警做久了也會如此。
　　李志明決定動身前往，這裡臨近郊外，四周的交通不是那麼便利。院子裡唯一的車子被開走了。不過萬幸已經是早上了，有往返於城鄉的大巴可隨時在公路上攔停，為了多掙錢司機也會違規停車加座的。
　　就這樣李志明幾經周折的回到了昨晚抓捕怪物的小區，此時正值早上十點，小區內的人不多。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大部分都不在家，小區內十分平靜就好似昨晚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李志明快步朝著兩人定位所在而去，用手輕點屏幕上越來越近的兩個亮點，數據立刻進行分析，判斷出兩人的具體方位和所在高度，又結合現在兩人所在的地方，分析出兩人所在樓層等等。
　　李志明不禁感歎，高科技啊，以往電影中出現的畫面沒想到現在卻發生在自己眼前，若是這些科技都普及開來，那麼社會將出現天翻地覆的改變。李志明按照系統上的提示來到樓下，卻遇到了管理員和門禁的阻攔，急中生智下李志明拿出了身上的皮夾子甩了甩，說道：「十五樓上去的兩人是我的同事。」
　　「原來您是便衣警察啊，請上吧。」管理員對李志明放了行。
　　李志明完全可以給兩人打個電話，手機的通訊錄上自動保留著兩人的號碼，但李志明沒有這樣做，他們避開自己並關閉頻道必有原因。所以李志明也不擔心兩人會聽到自己在說話，進入電梯的時候，刑頭的聲音從皮下耳機中傳了出來：「志明，你怎麼來了！」
　　「我就是睡不著了，看到你們的定位在這兒，便來幫幫忙。」李志明說道。
　　「你別上來。」段興說道：「你在樓下等著，我這就下去找你。」
　　「不用，我已經快到了。」叮咚一聲，這個小區的電梯很快，恰此時正好沒人又是上行，說話間電梯便已經到了。
　　電梯門打開，段興出現在李志明面前，李志明想要走出電梯卻被段興擋住去路。他正要發問卻聽刑頭的聲音傳來：「鐵牛，讓志明進來吧。」
　　段興聳聳肩閃開身來，略靠前一步引著李志明朝著一戶走去，邊走邊說：「我不是故意阻攔你的，只是職責所在，我們沒想到你會來。若不是戰略部的同事說你的位置離我們很近，我們也不知道。」
　　「你們又回來是偵破現場尋找線索嗎？為什麼不叫著我一起？」李志明問道。
　　「你自己看吧。」這次段興沒有話嘮，臉色反倒是有些凝重，他推開了一戶虛掩著的房門。
　　李志明走了進去，這戶住宅裝修的很好，除了這個小區房子通病的頂高和采光問題，別的一切都好，奢華且舒適。屋內打掃的很乾淨，並沒有絲毫的凌亂和邋遢，屋裡飄散著消毒水和空氣清新劑的味道。李志明看到客廳的窗戶正在打開著，這說明原先消毒水和空氣清新劑的味道很可能更重，通風這麼久，稀釋了許多卻依然有所保留。
　　細細用鼻子嗅了一下，在這些味道中還帶著隱隱的腥臭味，味道很像昨天那東西身上的體味兒。如此便可以說得通了，無論是消毒水還是空氣清新劑，都不過是為了遮掩這股臭味兒罷了，否則誰會用如此濃烈且劣質的味道去瀰漫在整間房中，這不符合居住者裝修的品位。
　　不過如果昨晚的那個怪物住在這間房裡，他為什麼要遮住氣味呢，難不成是他自己都受不了這種味道，還是平時會有外人來？
　　「帶志明進來吧。」刑頭在裡屋說道。
　　李志明被刑頭帶了進來，一進屋門他就愣住了。屋內有個機器，那機器給李志明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好像有些明白為什麼刑玉路和段興不告訴自己，而選擇偷偷前來了。他疑惑的看了一眼刑頭，刑頭只是點點頭。
　　這是一個高約兩米的機器，上面連著許多電子導線，還探出來幾根軟管，軟管上連接著一枚枚被套頭包裹的鋼針。這機器好似不久前李志明擊斃的那個罪犯老默所持有的機器，雖然不同卻很相似。
　　實際上關於過往的曾經，到現在李志明還有三件事不太明白。其一，在導致自己妻子死去的那場系列案件中，沒有一個罪犯是高級知識分子，而那個犯罪分子使用的放置在廢棄工廠中的機器，在李志明逃離現場前曾掃過幾眼，絕不是一般人可以製出來的。若非有人提供，憑著那三名罪犯的本事很難製造出來，即便是買的，也一定造價不菲，更會在運輸和購買渠道中暴露許多當時就能查出的線索，但當時警方並未發現任何關於機器的信息。
　　而後因為李志明在非法持槍的情況下擊斃了罪犯，所以他逃離了現場，也是在那時他扎瞎了自己的右眼。所以罪犯老默所用的那台機器後來究竟去哪兒了他並不知道，他只知道那機器好像很精密的樣子。
　　李志明記得老默曾說，他們把這鋼針探到被害人中樞神經的位置，而人最好找的中樞神經集群就是大腦和脊椎，所以鋼針一般要刺入脊椎當中，然後運行機器進行提取。
　　老默說他提取過八個女人，只有李志明的老婆藍衫成功了。那麼第二個問題便出現了，成功的意義是什麼？這個機器所提出來的東西究竟是作何用處？
　　李志明同樣不明白，為什麼後來會有一個女人在自己的鬼瞳看來和藍衫一模一樣。一切的疑惑在李志明的腦中飛速旋轉，帶著悲傷的情緒讓他頭暈目眩，心中波瀾起伏難以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