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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零七章 望鄉台

  彼岸是一個神奇的所在,當我重出密林的時候,眼前卻依然是無窮的黑暗。
  雖然天空中似乎有月光照明,可是這猩紅色月亮的光芒卻讓人覺得昏暗渾濁。加之山巒上的角度詭異,月光反而照不到我面前的路上。
  我只能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雖然我稍不留心便會墜落山崖,但是我卻依然不能減緩自己的步伐。
  熊貓還在和翊聖真君對峙,他的時間不多,如果我不能夠在翊聖真君戰勝他之前趕回去,那麼我再回去的時候,將會看到熊貓和夜將軍的屍體。
  我當然不願意他們出事,所以我只能拼盡全力尋找山巒上的神眼。
  而在我最開始離開密林的時候,樹林中的魔猿還試圖跟著我前進。但是我身上帶著金烏之血的傷口始終提醒著它們,讓它們知道,老子是它們惹不起的。
  可能這些魔猿始終忌憚我的金烏血脈,所以沒過多久,它們就不再跟蹤,而是默默返回了樹林之中。我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終於鬆了口氣——這些魔猿難纏的很,如果它們再度圍攻上來用第三隻眼對我進攻,只怕我就再也找不到上古神祇的神眼了。
  不過我此時雖然忐忑,心中卻始終有個信念。這信念告訴我:我一定能夠找到那顆神眼,並且得到其中的能量。
  之所以有這個信念,是因為我在受到翊聖攻擊的時候,魔心和遠處的神眼發生了奇妙的共鳴,如果不是這種共鳴,現在的我早已經死了。
  我一路狂奔,而眼前的山路一直陰暗。
  直到我衝上山巒的時候,眼前的場景才變得開闊起來,而天邊紅色明月的月光才得以照亮我眼前的路。
  站在山巒上回頭眺望,我能夠看到密林之中有不少樹木抖動。我知道那是熊貓和翊聖真君戰鬥產生的效果,而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我知道熊貓還在堅持,雖然敵人強大,但是他卻沒有放棄希望……
  我低聲默念:熊貓,只要你堅持,我就一定不讓你失望!
  然而轉頭朝著上古神祇的頭骨眺望的時候,我卻忽然看到了另外一個奇怪的東西。
  在山巒之上,忘川河邊,有一個足有五層樓高的古樸高台。這高台看上去有點像長城上的烽火台,全部以碩大的方石塊堆砌而成,在這山坡之上,夜色之中,呈現出昏暗的紅色來。
  在這高台之上,我隱約看到了一個瘦小的人影,這人影似乎是個女人,而且正踮起腳尖眺望著我的方向……
  這人是誰?
  我心中不由得開始擔憂。因為之前已經出現過這麼多恐怖的敵人,這女人會不會是鬼帝后土給我們布下的另外一個陷阱?
  而這高台又是什麼?有了忘川河和彼岸……這高台莫非就是傳說中的望鄉台?
  那麼這位站在望鄉台上的女人,豈不是傳說之中的幽冥渡客:孟婆?
  我心中震撼不已,沒想到在尋找神眼的道路上會遇到孟婆攔路。可是我現在已經再無後路,想要救熊貓和夜將軍的命,我就必須要越過孟婆和望鄉台,尋找到隱藏於上古神祇頭顱之中的神眼。
  回頭再看看熊貓與翊聖真君戰鬥的地方,我把心一橫:熊貓尚且敢與北極四聖之一一對一格鬥,區區一個孟婆難道能嚇得住我?
  下定決心之後,我一咬牙,悶著頭就往前走。這座山上山青草綠,雖然在深夜之中,卻也鬱鬱蓊蓊,讓人心曠神怡,因此就算我知道前面便是望鄉台、便是孟婆,可我心中也能夠做到古井無波。
  未走幾步,我忽然看到腳下的道路上山花爛漫,而這些話精美別緻,卻與凡間鮮花不同。
  這些花都是紅色,鮮艷欲滴。而且這些花只有花朵,並無花葉。
  我稍作思索,心中恍然,知道這些話全都是幽冥之中的獨特花卉:彼岸花。相傳彼岸花有葉無花,有花無葉,此花終生花、葉不相見,寓意生離死別,因此成為陰間之花,也叫「死人花」,除此之外,這彼岸花除了在陰間之中的「彼岸」生長之外,還在陽間墓地出現,這也是它「死人花」名稱的由來之一。
  到了彼岸,看到了彼岸花,我心中更加確信不遠處的高台便是望鄉台,而那高台之上的人影便是孟婆了。
  果不其然,一番奔波,我終於到達了高台之下,只見這高台下有石碑一座,上面以秦朝小篆的字體工工整整寫著三個血紅大字:望鄉台。
  忘川河、彼岸花、望鄉台……剩下的豈不是要見識孟婆手中的孟婆湯了?
  我抬眼向望鄉台上看過去,而巧的是,那望鄉台上的女人也恰好低頭看我。
  在這一剎那,我看到了一張不算驚悚的臉龐。
  我本以為孟婆是一個年長老婦人,臉上該有歲月的風霜,頭髮也早已花白,牙齒只怕也不剩幾顆。但是令我意外的是,如果望鄉台上的女人真的是孟婆的話,那麼她還是一個長相不錯的妙齡女郎。
  孟婆有些像古典小說中溫婉如玉的大家閨秀,而且看起來還有一種鄰家姐姐的溫柔氣場,她斜坐在望鄉台上,一頭如瀑黑髮傾瀉下來,眉目清秀,目光炯炯有神看著我,微笑道:「上來。」
  我心中一震,不知道這攔路截殺我的敵人為什麼會如此禮貌。我抬頭看著她,有些詫異問道:「什麼?」
  疑似為孟婆的女郎再度微笑,修長白皙的手臂在空中一蕩,將額頭前的長髮攏到了背後,又溫柔說道:「上來。」
  我不得不承認,我在這女妖怪面前徹底亂了陣腳。我本以為孟婆見面將會二話不說就對我出手,甚至像翊聖真君一樣,欲致我於死地而後快,誰知道孟婆不僅毫無攻擊性,還不停的對我溫聲細語。
  但是我並不像上這又高又陡的望鄉台,我現在最想要做的事情是找到神眼。於是我裝作沒有聽到孟婆的話,開始嘗試著快步離開這座頗為詭異的望鄉台。
  然而就在這時,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我聽見孟婆坐在上面低聲對我說:「我知道你要去找神眼,而我也知道你終究會找到,但是在這之前,你必須要上來。在這望鄉台上,你能夠看到你的前世今生,而你的機會只有一次,錯過了,你將再也無法挽回。」
  聽聞這話,我不禁動容。
  前世今生?這是何等誘人的條件?我雖然早就知道自己是上古後裔,但是對自己的先祖卻一無所知。李玄機曾經告訴過我,上古遺脈的留存有兩種方式,一種是遺傳,一種是重生轉世,而我又到底屬於哪一種?
  望鄉台上的孟婆見我疑惑,又輕輕一笑,說道:「你放心上來,熊貓不會死。而這望鄉台也能指引你找到沈家寶藏。你相信我,在這酆都鬼城之中,只有我一個人願意幫助你……」
  孟婆的這些話說的似乎發自肺腑,可是我卻始終不敢輕信她。
  無論如何,她始終是這酆都鬼城的人,而酆都鬼城裡的人幾乎都是我的敵人。
  如果鬼帝后土想要殺我,那麼他的手下孟婆又怎麼可能會幫我呢?
  我抬頭看著孟婆,苦笑著搖頭說道:「對不起,我還是不相信你,我必須要離開了,我的兄弟在等著我。」
  然而孟婆卻忽然對我輕輕招手,我看到她的長髮隨著白皙手臂的舞動倏忽伸長,居然一下子就從望鄉台上伸展到了我身邊的位置上來……而下一秒,孟婆已經不知道用什麼手段將我的腰用她的長髮裹了起來。她猛地發力,我的身體凌空而起,再也不受自己的控制,而是輕飄飄到了望鄉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