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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七章 回金陵

  墨鏡張心黑手狠,這是我們之前就猜測到的。
  這麼一位狠辣人物,有時候讓我覺得他甚至比翡翠趙還要可怕。
  每一個一方豪傑的身邊都常有一兩個更加陰狠的人物,這些人的存在就是為了幫助他們的主子做一些髒活累活,所以這些人的手段也更可怕,心思也更狠毒。
  墨鏡張,不容小覷。
  然而這一次墨鏡張卻好心辦了壞事,我其實原本並不想要殺掉曹成。
  我之所以想要留他一命,完全是為了留有餘地,想要告訴這些看到了「茅山通緝令」的人,我其實並不是一個喪心病狂的恐怖分子,我只是一個被冤枉的無辜者
  然而現在曹成死了,他臨死前也發出了救助的信號,這將會讓江湖上所有人知道,曹成死在了我的手裡,而且還死的相當慘。
  墨鏡張雖然幫我們除掉了敵人,但是他殺人的鍋,還需要我來背。
  這件事情我當然沒有怪罪墨鏡張,他也是好心,更何況我沒有決定墨鏡張做什麼事情、不做什麼事情的權利。
  我只是感謝了墨鏡張,之後就匆匆帶著熊貓和夜將軍離開。
  從昆明回南京,時間倒也不長。
  三個小時的時間,上午的時候,我們已經落地在金陵城的土地上。
  鄭世歡這小子這次沒有讓我們失望,他特地開車過來迎接我們。一離開航站樓,我便看到鄭世歡穿著一身筆挺西裝,一臉興奮的迎接我們的回歸。
  出了機場,鄭世歡詢問我們有沒有思念金陵城的美食,要不要挑個不錯的酒店去胡吃海塞一頓。
  我和熊貓都婉言謝絕了鄭世歡的提議,這次回來既然是為了「茅山通緝令」的事情,我和熊貓最好還是不要太高調。再加上一個有點輕微暈機的夜將軍(尤其是鄭世歡還不知道夜將軍的身份),我提議還是先將我們送回獅子嶺上好了。
  鄭世歡只好同意,無奈之下他調轉車頭,一路朝著獅子嶺而去。
  轉眼時間已經過了兩個月的時間,這麼長的時間未曾見到師父,我倒真有些掛念他老人家。
  路上鄭世歡告訴我,這段時間常霸先開始從地下世界往地上世界轉移,這傢伙已經不再滿足於做南京玄門地下世界的霸主,他還想要佔領地上世界。
  如此一來,鄭世歡原本的大後方幾乎就變成了他和常霸先的正面戰場。
  鄭世歡告訴我,常霸先不知道用什麼猥瑣的手段,居然買通了南京城上清派的代表人物陶潛先生,現在陶先生和常霸先的關係近的很,這兩個人忽然穿上了一條褲子。
  這個消息讓我徹底震驚了,因為這件事情太詭異了。
  雖然我今天凌晨的時候剛剛遇到了一個不太友善的上清派傳人曹成,但是南京的上清派和我師父鄭先生以及整個鄭家的交情可很不一般。
  尤其是陶潛先生,上一次在斗鬼場截殺常霸先的時候,陶潛先生還曾經帶著南京城上清派弟子前去支援,因為常霸先冒犯我師父的事情,雙方有過很激烈的衝突。
  誰知道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陶先生居然和常霸先勾結在一起了,唯一的可能,似乎是陶先生被常霸先下了降頭,精神被他控制了吧?
  可是陶潛先生身負《黃庭經》之內力,九重修為之中只怕已經到達了少說四重,這樣一位玄門高手如果被尋常降頭控制,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我問鄭世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陶潛不是你們鄭家的老朋友麼?
  鄭世歡吞吞吐吐,拒不回答,看樣子似乎有什麼事情在隱瞞著我。
  我想追問,可鄭世歡卻始終岔開話題,不一會到了獅子嶺下,鄭世歡讓我自己回去,他和我師父似乎最近又在鬧什麼脾氣,不太想進去。
  我自然知道這爺孫倆經常看不順眼,這些日子鄭世歡在金陵城中追名逐利,更是我師父所唾棄的,所以我也不強求,自己帶著熊貓和夜將軍回去。
  獅子嶺上依然一片祥和,也只有回到這裡,我心中才能平靜下來。
  推門進去,只見二樓窗扉洞開,我和熊貓常住的房間卻緊閉著。
  我心中激動,一邊上樓一邊低聲喊了一聲師父,然而我卻並未得到回應。
  這感覺讓我覺得很不好,我連忙衝入房中,只見房子裡香煙裊裊,師父似乎並不在房中。
  然而當我驚慌之時,夜將軍忽然朝著內室裡的床上喊道:「老鄭在這!」
  我這才看到師父靜靜躺在床上,雙目微閉,似乎在睡覺。
  聽見我們的動靜,師父緩緩睜開眼睛,只不過他的精神似乎不好。這讓我心中很是擔憂,連忙帶著熊貓和夜將軍進去,圍坐在床邊,低聲給師父請安。
  我說,師父、師父,我回來了,您的不孝徒弟終於回來了。
  師父微微一笑,坐起身來,臉上的表情有些疲憊。
  他很欣慰,伸出手來輕輕按在我的手背上,問我是不是去雲南找他和瘋道人了。他說他本沒想要跑那麼遠,都是瘋道人這老不死的,非要拽著他一塊去「逆天改命」。
  一聽見「逆天改命」這四個字,我忽然又想起了自己的宿命,以及瘋道人口中的推斷。
  不管我是不是禍亂東南的罪魁禍首,我終究還是回來了。
  然而在這一剎那,我忽然想到了「茅山通緝令」!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我和瘋道人那麼一次簡單的誤會,居然會招致「茅山通緝令」這種恐怖的東西了。
  這都是命,都是天命!天命讓我禍亂東南,所以我必須回來,所以「茅山通緝令」必須出現!
  我告訴師父,說我才是一切災難的根源,我不應該回到這裡的。
  師父聞言微笑,頗為寵溺的看著我,搖頭道:「傻孩子,胡說什麼?從古至今,從沒有一場天災人禍是一個人的行為。一個巴掌拍不響,不要太低估自己的實力,卻也不要太高估自己的影響。」
  我輕輕點頭,師父的話總能讓我茅塞頓開。
  而這時候夜將軍忽然開口:「呱,老鄭,你身體怎麼衰弱成這個德性了?」
  師父的身體狀態似乎真的不好,他平時神清氣朗,精神矍鑠,絕不會在白天便僵臥床上。更何況師父平時的眼力灼灼,肯定不等夜將軍開口便能看到這只詭異的大烏鴉。
  而此時一直等到夜將軍開口詢問,師父才看到我肩膀上蹲著這麼一個玩意。
  他愣神兩秒,這才恍然:「莫不是老譚?你怎麼忽然變成一隻鳥了?!」
  夜將軍苦笑:「說來話長,無非就是在和常霸先的角逐裡失利了……反倒是你,為什麼虛弱成了這樣?是不是雲南之行折損你太多精力了?」
  夜將軍的問題其實我早就想問了,師父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
  師父在我們的詢問之下只是苦笑,說這並不稀奇,他本就已經古稀之年,人壽有窮盡,到了歲數,身體自然要一天不如一天。人人都想長命百歲,可真正能夠達到百歲者,天下又有幾人?
  我被師父的話說的悲傷不已,眼眶一紅,卻被師父看到了。
  他輕輕擺手:「沒必要難過,我只是這些天身體不適,還沒有到要死的時候,你們剛剛回來,一定累了,快去休息吧。」
  這是師父在逐客了,我們不敢再逗留,連忙轉身出去。
  然而回到我的房間,大烏鴉夜將軍卻說,師父的狀況很奇怪,似乎遇上了什麼困難……在他的印象中,金陵城玄門泰斗鄭先生,是絕不會如此低沉消極的……
  我和熊貓也這麼像。
  這一次回到南京,很多事情都讓我們有些意外。
  上清派陶潛先生被策反、鄭世歡和師父的矛盾以及他的吞吞吐吐、師父忽然衰弱的身體……我總覺得這其中必有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