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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一章 天命

  瘋道人說到這裡的時候,我尚未明白這天命究竟是什麼意思。
  東南沿海的亂象乃是從雲南喪命村發起,可是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我詢問瘋道人,這說法可有依據。
  瘋道人苦笑一聲,說他起初也根本不相信這句話,覺得這話說出來根本沒什麼依據。
  東南沿海,雲南喪命村……這原本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地方。可是天命終究是天命,雖然一時間看不清其中端倪,必定還是會有關聯。再加上京城夢蝶先生篤定這次推演無錯,於是乎為了整個東南沿海的命運和局勢,瘋道人與師父鄭先生便不遠千里,從南京趕來了雲南,並且找到了傳說之中的喪命村。
  我依然沒懂瘋道人的意思,我詢問,既然兩人去過喪命村,理當有所發現吧。
  瘋道人苦笑道,喪命村中凶險神秘,似乎隱藏著上古某個神祇的傳承。一番探查下來,瘋道人和師父險些與這古老部族開火交鋒,一番交涉,雙方終於握手言和。
  經過這次探尋,師父和瘋道人本覺得東南沿海的事情萬萬與喪命村無關,誰知道兩人離開之後,得知我又追來雲南,進入喪命村,這才勘破了這所謂的「天命」。
  聽到這裡,我其實已經猜到了。
  這天命實在是太精妙了。
  本來瘋道人和師父為了逆天改命,才來到雲南喪命村,而他們的到來,直接導致了我帶著熊貓和夜將軍追到喪命村。
  而當時瘋道人和師父已經確定喪命村無礙,抽身離開。之後我們一行人才進入喪命村。
  而我們的到來,毀掉了喪命村,並且改變了我們幾個人的命運。
  如果沒有瘋道人和師父的橫加干預,我們也不會去往喪命村,而喪命村和東南沿河也的確不會有聯繫。
  但是正因為瘋道人和師父的主動出擊,我、熊貓和夜將軍才會來到這裡,而我們三個就是天命中鏈接喪命村和東南沿海的重要人物。這樣一來,我們在喪命村的經歷將會影響到將來的整個東南沿海,這一切就是夢蝶先生推演出來的天命。
  瘋道人和師父一心想要逆天改命,卻沒有想到,他們其實正是天命的一部分,他們本來以為是自己臨時起意,憑空添加的一部分事情,卻是整個天命裡不可或缺的一環。
  而我們,則是引起整個東南沿海亂象的「罪魁禍首」。
  一番話終於說完,而我們也瞭解到了這天命中的精妙。
  推開窗戶,窗外的夜風涼涼吹入客廳,我點上一支煙,輕輕歎了口氣,問瘋道人:「看起來如果天命不錯的話,攪亂整個江東的就是我們幾個了?」
  瘋道人輕輕點頭:「說起來有這個機緣和這個能力的,也就只有你了。」
  「可是為什麼呢?蘇城的事情已經過去,我們現在唯一的仇家便是常霸先,單憑我們和常霸先的衝突,我們要攪亂整個江東?」
  瘋道人微微一笑:「有這個可能……其實很多事情都是直到發生了,你們才會意識到它真的是命運早已安排好的,而且漫漫人生路上,早已經有了徵兆……」
  我被瘋道人說的啞口無言,只是默默抽煙。
  而這時候夜將軍卻提出了一個很尖銳的問題。
  既然鄭先生都已經返回南京,那麼為什麼瘋道人還要留在雲南呢?更令人捉摸了不透的是,這老傢伙為什麼會忽然找到我們呢?
  我和熊貓覺得這個問題很有價值,連忙聚精會神的聽著。
  瘋道人微微一笑,告訴我們,他之所以留下來,是因為有個老朋友需要他的幫助。
  老朋友?
  能夠和瘋道人攀上交情的,絕對不會是簡單人物。我忽然想到之前辛叔(被附身之前的辛叔)曾經說過,瘋道人似乎和他以及翡翠趙都有一定的交情,之前瘋道人似乎從他們手中得到了一個叫做「還陽玉」的寶貝……
  想到這裡,我低聲問道,瘋道人,你這老朋友,該不會就是翡翠趙吧?
  瘋道人嘿嘿一笑,這次沒有欠揍的說什麼天機不可洩露。
  他很直白的告訴我們,他的朋友就是翡翠趙。其實也算不上朋友,頂多就是欠了人情債,現在需要還。
  我們幾個全都傻眼了,誰知道命運的玩笑居然會這麼開。我和熊貓對視一眼,決定需要告訴一下瘋道人我們在沈陵之中的遭遇了。
  這件事情說起來更要複雜,所以我乾脆燒了水沏了壺茶,大家邊喝茶邊說話。
  瘋道人靜靜聽完我們在古墓裡經歷的事情,也終於明白翡翠趙想要讓他幫忙的具體內容。
  夜將軍的判斷沒有錯誤,翡翠趙果然是個恐怖厲害的角色。他老謀深算,早就猜到辛叔回來之後未必是辛叔。而之前喪命村的事件之後,辛叔也已經向他匯報了瘋道人就在雲南的事情,既然有這麼一個強力援兵再次,翡翠趙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推算時間,「辛叔」現在已經回到了翡翠趙身邊,但是翡翠趙不會那麼快的接見辛叔,再度重逢,危機四伏。翡翠趙肯定要保證玄門高手瘋道人要在場。
  一切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釋,瘋道人微笑問我們,去見翡翠趙要不要一起。
  夜將軍呱呱一笑,說作為潛入古墓的倖存者,只怕我們就算不想去,也未必能夠逃過這個機會了。
  事實再度證明夜將軍的判斷是無懈可擊的。因為差不多半個小時之後,我們的敲門聲響起了。
  來訪的客人當然不會是大黃牙,這次登門拜訪的人,和將我們的地址告訴給瘋道人的是同一個人:翡翠趙的狗腿子。
  門開。
  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後生站在門外,很英俊的白面小生,手裡帶著一份價值不菲的伴手禮。
  「請問是楊燁先生麼?」彬彬有禮的開場,讓我有點不適應。
  我點頭。
  他又說:「為了感謝您對我家先生的幫助,明天請您務必賞臉光顧我家先生的宴會。」
  說完,他送上了伴手禮,是一瓶很上講究的紅酒。我自覺接過來,剛準備考慮一下,瘋道人便低沉道:「好,謝謝你家先生,我們明天一定去。」
  門外小生輕輕點頭,恭恭敬敬幫我關上房門。
  我愣在門廳幾秒鐘,終於還是緩過神來,回頭問瘋道人,翡翠趙果然出手了?
  瘋道人點頭,告訴我其實我們來到雲南之後的一切行程都被翡翠趙盯緊了。也許他未必知道我那天晚上在喪命村裡毀掉了魔心,但是其餘的事情,他一定瞭若指掌。
  在雲南的土地上,我絕不能拒絕翡翠趙,因為這實在是太不明智了。
  一切塵埃落定,明天將會是充滿挑戰的一天。
  被厲鬼附身的辛叔,「菩薩心腸,蛇蠍手段」的翡翠趙,以及最後那位潛藏於古墓長達六百年的超級老鬼……
  是挑戰的開始還是宿命的終點?
  唯一可以保證的是,我一定能夠倖存下來,因為東南沿海的局面還等著我去攪亂……但是至於翡翠趙、至於辛叔、至於瘋道人……他們的情況會怎麼樣,那就不得而知了。
  未過多久。熊貓和夜將軍便回去休息了,他們都累了。
  客廳裡只剩下我和瘋道人,以及一壺已經涼透了的茶。
  瘋道人問我,劍法如何?這些天始終未曾和厲鬼動手,可曾輕忽了學業?
  我搖頭,說劍法依然在早晚練習,沒有生疏過。
  瘋道人讓我舞一段劍,踏著步子讓他看看。我沒有拒絕,手中桃木劍舞動如飛,腳下步伐似流星趕月。
  舞畢,瘋道人輕輕點頭,他說我的天賦雖然並不是超凡脫俗,但是卻勝在歷練豐富,如今拿起桃木劍,儼然有了大家風範。再加上我天生具有金烏之血,日後絕對可以做出一番事業。
  說到此處,瘋道人伸出手來,搭在我的胳膊上,輕輕一笑,剛要開口,忽然他雙目灼灼盯著我的胸口,問我這標識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