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奪權和還朝（中）

　　又是春天，如今是萬曆十四年。
    今年如往年，歷史似乎就是這麼巧合，今年也發生大事了，而且比去年不要震驚。
    這一天本來只是個普通的日子，可是從天未亮起，京城中充滿了肅殺的氣息，人人都不敢喘一口大氣，完全沒有春天的萬物生發的快樂，反而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壓迫。
    京城外一隊隊身穿甲冑，手握利刃的士兵，邁著整齊的步子，一臉肅容往城裡跑去。就在他們快要進入城門時，原本封鎖的城門呼啦一聲巨響，從裡面被打開，他們這一隊隊士兵就進去。
    同樣的，京城別的城門也發生了這樣的事，一隊隊的手執利刃的士兵浩浩進了京城，他們這麼多人，卻沒有發出多餘的聲音。
    到了太陽初升的時候，這些兵馬不僅進了京，還把紫禁城給圍了好幾層，一副嚴陣以待的氣勢。
    「好！好！好！」紫禁城的午門城樓上，站著一個挺撥的身影，這人長相英俊，氣質非凡，一眼睥睨天下。
    此人正是言盛，他居高臨下地望著無數兵馬，卻從容地道：「宋謙可在？」
    地上的兵馬讓出了一條道，宋謙緩緩地走了出來，他也現在裝著一身甲冑，像是一個征戰法場的大將，「狀元郎，好久不見了。」
    「狀元郎？」言盛大笑了起來，「是啊，好久不見，探花郎。」
    兩人現在是敵我雙方，大戰一觸即發，卻能談吐自如，確是有一股氣量，非尋常人等。
    假皇帝上了朝，自然有了名分，真皇帝的氣運開始漸漸往假皇帝身上轉移，時間越久，氣運越盛。長此以往，假的可代替真的。所以，歷歷還朝要趁早，晚了不說氣運，朝政權力定了，想回來也難了。
    因此，在得到了言盛與妖怪內鬥的消息，宋謙和萬曆立即策劃了這次還朝政變。大明王朝建國已有兩百多年，儘管萬曆皇帝做了錯事，仍不少人支持這個王朝。另外，就算對萬曆皇帝不滿，要換皇帝，也是朱家的人換，現在被言家和妖怪們把持皇位，萬一妖怪將皇位搶來，到時候豈不天下大亂？
    所以，萬曆皇帝和宋謙遊走各方，京城內部得到了許多人的支持，外面更是得到了各地大員的支持。而且，更令萬曆皇帝和宋謙沒想到的是，妖怪一方也來支持他們，其原因是言盛不守承諾，奪來皇位後竟要斬殺曾經的合夥人，妖怪們畢竟是妖怪不是人。他們懼怕無數人信念聚焦從而形成的氣運，而且道元又厲害，他們得不了便宜後惱羞成怒，與敵人的敵人合作起來，打算報仇洩恨。
    不過，這次萬曆皇帝和妖怪們約定好了，事了之後妖怪們離去，萬曆皇帝不追究以前的事情。協約達成之後，妖怪們開始在朝廷內部運作起來，擠壓言盛一方的人馬。
    當京城內的鬥爭打得不可開交時，宋謙帶領各地的精兵進了就，而京城中的人則打開城門，悄悄放他們進來，最後對紫禁城形成包圍，把言盛一方的活活困進紫禁城中，有進無出！
    這次真正統領各地精兵的是朱學星，宋謙畢竟只是個書生，對軍隊方面不熟悉，他是名義上的統領者，實際指揮的卻是朱學星。除了軍方的人，以為首的童蕭江湖人士也參加進來，刀逍遙也跟著來了。沿海抗倭的這些年，使刀逍遙有了一股穩如泰山的氣質，同時，身上還有一股殺氣，令人驚心。
    言盛感歎一聲，道：「我雖然敗了，但你們想勝利卻沒有那麼容易。」
    宋謙為首，朱學星、刀逍遙、慕容湘兒、童蕭等人站在他的身後，他們聽了言盛的話，俱有種不安的感覺。
    「仙師。」言盛輕輕喚了一聲，午門的城樓上的一個人點了點頭，隨即身子輕輕一躍，落了下來，恣儀宛若仙人，他念道：「道之所御，凶妄盡伏！"
    朱學星見此，冷冷下了命令，「射！」
    他的命令剛剛下達，兵馬整齊地移動，一隊隊弓箭手上前，「刷刷刷……」無數箭矢密密麻麻飛向仙師，可是令人瞠目結舌的一幕發生了，那麼多的箭射上去，就算一件鐵人也成了刺蝟，可那個仙師，卻完好無損，只是輕輕揮了揮手，安然地落到了地面。
    「妖孽啊！」
    在場的許多人心裡這麼感歎道，生出一股無力的感覺。
    宋謙見此，大感不妙，看向了一旁的慕容湘兒，慕容湘兒點了點頭，她站了出來，大聲道：「大家不要怕，他這個異術持續不了多久，再射幾個輪，他必然死亡！」
    「射！」朱學星一聲大喝，無數的箭矢再次飛起，如蝗蟲過境，密密匝匝，十分的恐懼，令人心驚膽戰。
    那個仙師正是道元，言盛想要封他為國師，可惜，妖怪一方怎麼能讓言盛如願，若道元成了國師，對他們妖怪威脅更大。國師可是一國的師表，能夠操控更多氣運，鎮壓起妖怪來更是如魚得水，是以，妖怪一方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
    道元仍然舊穿著一身粗破衣，只是沒了以往的從容淡定，他怒喝一聲：「找死！」身上打出無數的光華，真如神仙下凡一般，同時，一些箭矢竟倒轉方向，朝著來時的方向飛來。
    宋謙等人嚇了一跳，連忙退卻，士兵們也迅捷地布起盾牌，可是道元的動作太快了，仍然一批人死於倒來的箭矢。
    「哈哈……」道元得意地大笑著，「你們想要獲勝，那就以生命的代價來換吧。」
    道元一字一頓地道：「地—龍—翻—身！」同時，一股土黃色的龍形氣流在他身邊纏繞，更可怕是，現在箭矢居然無法近他的身，一近身就被這龍形氣流擋住。
    「不好！」慕容湘兒大驚失色，「他在調動紫禁城下的地脈之氣，想要以摧毀地脈為代價，殺傷我們，快跑！」
    宋謙一聽，當即下令讓士兵撤退，可惜匆忙之間，那麼士兵扎堆包圍著紫禁城想退卻很難，而道元那邊已經得意地大笑著：「好你個妖狐，眼睛果然夠毒，只是，我早已料到你們會來，所以已經布好局，你們必須死！」說著，他邊劃手勢，無數的土黃色龍形氣流飛竄在他的身周。
    此時，士兵們也知道厲害，個個露出了恐懼的神色，他們不怕人，但他們怕神！現在道元在他們心中就是神！
    「快走，不然咱們就完了！」朱學星見宋謙還在傻乎乎地指揮已經紛亂的士兵，當即強拉著他，便往外跑。
    他們剛跑出一會兒，地上便快速出現裂縫，然後以一種可怕的速度向四面八方蔓延，同時，地下傳來呼呼呼的聲響，十分恐怖！
    宋謙暗歎一聲失算，便加快了速度，就在這時，腳下忽然爆裂，嗚嗚嗚嗚的聲音從地下響起，地下像是有什麼生靈在哭泣。
    「轟！轟！轟！……」
    身後無數聲巨響，炸得宋謙等人耳朵都快聾了，還有許多的慘叫接連響起，絡繹不絕，這裡一下成了人間地獄！
    即便如此，他們也顧不得太多，以身體能達到的最快速度往前跑。等他們已經跑不動的時候，再回頭去看，只見無邊的血色染紅了大地。
    大地已經變樣了，溝壑叢生，大塊大塊的土地像是一個大犁重新翻了一遍，被破壞得一塌糊塗，讓人難以將這裡與紫禁城這個至高而神聖的地方聯繫起來。
    「紫禁城外圍的地氣完了，百年之內，草木凋零，萬物枯寂。只是相對於那些人命，這又算了什麼？」慕容湘兒望著身後滿地血肉殘軀，痛心地感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