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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經歷

  「轟隆隆!」
    一陣可怖的雷聲在天地間炸響,好像天上的主宰有著無數的怨意,要通過這雷統統發洩出來!
    一個毛髮雪白的小動物不斷的在林中逃竄,別看這裡樹林繁茂密集,但它的動作異常之快,即便樹木的間隙極小,它也能準而快速地鑽過去,移向更遠的地方。
    它的動作快,但有一個東西的比它的動作更快,那就是——天上的雷電!
    那雷電轟轟地往下打,好像長了眼睛,專門劈打這個小動物,有好幾次差點將它打中,嚇得它嗷嗷直叫,發出了像嬰兒般的哭聲,任誰聽了都會生出惻隱之心。
    這小動物邊叫邊跑,它的身上漸漸有了血跡,血紅血紅,染了它的毛髮,雷電閃亮的瞬間,會照見它那淒慘的身軀。但,求生的慾望,讓它一次又一次地躲過雷電的傷害。
    不知跑了多久,與天地抗爭了多久,它停了下來,因為它實在跑不動了。此時,它渾身上下都是血,像是掉進了血池之中。
    但,雷電也停了。
    它勝利了!
    接著,它暈倒了。
    …………
    它醒來的時候,發現躺在一個溫柔的草窩裡,不一會兒,它見到一個善良的少年,給它遞來一隻魚。
    它就在這個少年的精心照料下,漸漸的恢復了身子,並想起了發生了它自己身上的事情。原來它不是個普通的小動物,而是狐狸中最強的種類,靈狐!
    狐類有五種,凡狐、鬼狐、妖狐、魅狐、靈狐。
    凡狐最低等,區區一隻動物罷了,雖有些智慧,但比起人類卻差遠了。而最頂端的靈狐則不同,生來非凡,善聆音,能察理,曉陰陽,狐中的仙者多由此狐產生!
    這只靈狐,雖然看上去很小巧,但已有兩百多年的年齡。修為也達到了不弱的程度,那次逃生,是因為它正在進行化形天劫。這是個關鍵的劫,是修煉途中的分水嶺,成則登堂入室,真正進入修煉之途!同時,還有成仙的可能。
    但它算是失敗了,不僅沒有渡過天劫,而且險些失了性命,與母親也分開了。現在它被少年所救,這是它第一次離開母親的生活。
    它很感激少年,打算留在少年身邊。雖然它渡劫失敗了,但畢竟有些法力,留在少年的身邊可以保護他,算是回報他的救命之恩。
    可惜,它的美好想法被殘酷的現實打碎了,少年的父親發現了它的存在。見它毛髮光亮如雪,便知是極好的皮子,打算賣掉賺筆大錢。少年原本不同意,可聽父親說的賣掉之後的種種好處,便欣賞同意了。
    它怒極,沒想到了前一刻善良的少年,轉眼成了利益醺心的惡人。於是,它咬破了那看似結實的牢籠——這是少年的父親找來困住它的,並打算明早買掉發筆橫財。
    它回頭看了一眼少年的家,而後趁著夜色,頭也不回地逃離了——這個帶給它感恩,又教給它人心叵測的地方。
    …………
    離開少年之後,它在野外求生,很艱難,為了生存它去吃以前不肯傷害的鳥蟲魚獸。不知過了多久,當它某天早上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女子。
    它變成了她!
    她站在河邊,望著河的倒影,身材苗條,長髮漆黑,只看背影,絕對是個美麗的女子。
    只是,她的臉有一半很不合時宜,長得很醜陋,很怪異。
    這樣的半張臉,就不應該長在她的身上,因為太不合適了,若沒有這張醜臉,她就是一個美麗的女子。
    仔細打量著,她終於發現了端倪,原來這半張臉上的醜陋是一層層厚厚的暗紅髮紫的痂。
    「是天劫所傷的。」她馬上有了定論。
    慢慢的,她接受了現狀。
    「我不能再待在野外了,因為我已是人了。」她道,不管怎樣她化形算是成功了一半。
    人類的軀體是最接近天道的,最有智慧,最容易成仙的形態,所以精靈鬼怪的修煉都要化形成人類。
    成功的化形,不僅是擁有了人類的身軀,更有一身法力的精進,而她只化成了人類。至於法力,連原來的一半都不及。所以,她只能是成功了一半,失敗了一半。
    現在沒有了母親的指導,她不知道修煉之途該怎樣走下去。
    帶著前途的迷惘,她彷徨著來到了一個小鎮,當人們看到她的側身時,所有的人幾乎都願意伸出救援的手。一些男人們,是以一種奇特的眼光看著她,滾滾的灼熱。
    但當人們看到她整張臉的時候,都是搖頭歎息,有的甚至還罵她不善,是災星剋星。那些男人們都不再看她,像是吃了死老鼠,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彷彿她長得不好看,是損了這些男人的臉面。
    就在她飢腸轆轆,無人收留的失望之際,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來到她的身邊,將她帶進了家門。
    這個老人給她一種可怕的感覺,但她仔細地觀察了一下,這分明是個普通老人,沒有什麼異常。
    「姑娘,你不用看了,我老頭子就是一個普通的人。只不過平時裡無愧於人,如此而已。」老人淡淡地道,那雙渾濁的眼珠裡閃爍著看透萬物的智慧。
    她一驚,不敢再看,便乖乖地在這裡住了下來。
    後來,她知道這是個大儒,在鎮上教書育人,身上有一股正氣,對於普通人相當無於。而對於她這樣的精靈鬼怪懼有很強的傷害力,對於陰魂更是剋星中的剋星。
    她對於大儒講的東西很喜歡,便跟著大儒潛心修學,雖然學到的東西不多,但讓她明白了許多人世的道理。
    而大儒見她沒有名字,便給她取了一個名字,叫做湘兒。姓氏則讓她跟了自己的姓氏。大儒沒有後代,人生的最後十幾年就是她陪著度過的。
    大儒臨死之前,對她說:「你雖然有了人身,但還不是完全的人。完全的人,是經歷了人間悲歡離合,懂人間喜怒哀樂的,只有體驗了這些,才能真正清楚到底什麼才是一個人。」
    說完之後,大儒就閉上眼睛死了。原來大儒一直知道她不是人類,死前對她所說的話,專門為她指點迷律的。
    她明白了,在大儒的墳前守了整整三年,然後才悄然地離去。
    …………
    之後,她嘗試著融入人群之中,可是她總能感到人們歧視的目光,或者別有用心的目光。有幾次她險些被男人玷污了,或者送賣到妓院之中。
    對於人,她多少有點失望了,一次無意地來到一家說書場。聽著說書人或慷慨或悲慘或煽情或傷痛的話語,她深深地迷戀了,說書人的聲音將她帶入了一個豐富的世界。在說書人的故事中,她不斷領略著人世的悲歡離合,也明白了許多的道理。
    化成原型,躲在一個不顯眼的角落,聽著說書人說著人間世事無常,跟著歡喜,跟著悲痛……這就是她最喜歡做的事。
    「要想真正的成為一個人,不能只躲在這裡。」她明白化形成人,是從內而外的,母親之所以能夠成功,是因為在人間待了許多年,更與人間的男子結合,這才有了她。
    於是,她再次出現,大膽地尋找一個人,能跟著這人體會人間的世事。找了好幾個人,但那些人都有這樣或那樣的目的,最後就在她將要再次放棄之時,一不小心在義莊發現了宋謙。
    來到到宋謙身邊,她再次感到了與慕容的大儒一樣的令她心悸的氣息,那是正氣!這樣的人,都是心正之人,也就是人們所說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