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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劊子手

  宋謙三人從范巧巧家離開的時候,太陽已經往西邊的天空靠了,走在回去的路上,不斷的有人跟宋謙打招呼。只因宋謙穿了一身提刑的官服,想不引人讓注目都難。
    走著走著,前方忽然驚叫連連,宋謙望去,只見人群忙閃開一條道,一個壯得跟一頭黑熊似的大漢衝了出來,一邊跑一邊揮著手中的大刀,口裡大叫:「啊!女鬼,休逃,看我劉雄不殺了你!」
    這自稱劉雄的大漢手裡握著一把鬼頭大刀,這刀刀柄處雕有鬼頭,造型奇特,比尋常的要大上幾號,明顯沉重有力,刀刃也鋒利。
    白森森的刀刃,揮舞起來寒光閃閃,似要血濺市曹!
    「不好,攔住他!」宋謙一眼便看出危險來了,若是過路的行人被這刀砍了,定然血濺當場,即便僥倖不死,也得缺少肢體。
    刀逍遙聽得吩咐,健步如飛,不幾下便衝了上前,同時,撥刀迎了上去。
    「嗆!」
    兩刀相撞,發出擊鳴之聲,甚是刺耳。
    「呼」的一聲,劉雄手裡的刀飛了出去,插在了地上,嚇了附近的路人一跳。
    而刀逍遙則受力,被迫退出近十步才停了下來,可見如黑熊般的大漢的力氣。被這麼一弄,刀逍遙覺得在宋謙面前丟了面子,不由分說,收了刀去制伏那大漢。
    不料,這劉雄力氣大得緊,硬拚力氣,他刀逍遙都要落得下風。
    劉雄哇哇地叫著,眼神迷亂,瘋狂地揮舞著拳頭,同時嘴裡叫嚷著:「女鬼,看我劉雄不斬了你的狗頭!不想想你劉爺爺是什麼人?哪個做了鬼的敢找我報仇?」聽其話語,顯然精神有了問題。
    刀逍遙見自己的力量拼不過對方,便不再執著於此。他能當上武狀元,自有一套了得的武藝,只見,他的身體頓時靈活起來,如一隻狡猾的兔子,挪移之間,避過對方的亂拳不說,還時不時擊在劉雄的筋骨關節處。
    不幾下,壯如黑熊的劉雄動作越來越慢,頭上大汗淋漓,不知是痛的,還是累的。
    最後,刀逍遙來到劉雄的身後,飛起一腳,踏在他的背上,撲通一聲,一下子被刀逍遙像踩在腳下,無比的狼狽。
    「呱!呱!呱!……」
    看到刀逍遙制伏了兇惡的大漢,在場的百姓紛紛送上了熱烈的掌聲,甚至有人往這裡投錢,以為他們是合夥演了一齣好戲。
    「帶走!」宋謙一聲大喝,讓圍觀的百姓一愣,隨即明白,這不是戲。
    …………
    提刑司衙門。
    劉雄那雄壯的身軀,已被粗壯的繩子捆了好幾圈,看去竟如粽子般,有些滑稽。而他手裡的那把大刀讓衙門的人收了,刀逍遙告訴宋謙,那刀乃是劊子手斬犯人用的刀,而這劉雄自然就是劊子手。
    一個劊子手當街發瘋?
    宋謙有點鬱悶,怎麼什麼也讓他遇上了?於是他來到劉雄眼前,劉雄見有人來,便嗷嗷地叫了起來,不知在說什麼,像是一隻野獸。
    一旁的刀逍遙見此,一掌切在劉雄的後背,使他一下子老實起來。
    宋謙擺了擺手,擔心傷了其人,他仔細著劉雄的面容,此人臉大而闊,生得可謂凶神惡煞,做了劊子手倒也合適。只是,劉雄兩眉間之間,有一股若有若無的一塊黑,乍看以為是灰塵。
    「印堂發黑,必有災禍意外衍生,難怪……」宋謙輕聲道,「看來神智混沌,必是受了鬼魅陰邪的侵害,所以才當街發瘋,要斬殺惡鬼。只是,以他的面相來看,乃是一個兇惡之人,這種鬼魅都不敢輕易接近,是什麼東西有這樣大的膽子,不怕衝散了元氣,而要逼害他呢?」
    慕容湘兒喝了一口茶,在一旁笑道:「是什麼要害他,問一問他本人不知道了?平時宋謙哥哥你挺聰明的一人,今日怎麼這樣笨了?」
    宋謙笑了笑,「也是。」
    這情景正好讓一旁伺候的衙役看到了,他們心裡有了想法,以後大人不僅要巴結,大人身邊的湘兒姑娘也要巴結到位才好。
    宋謙見慕容湘兒要掏出她的銀針,他連忙阻止了,道:「今天讓我表現一回吧。」
    慕容湘兒見此,點了點頭,看他如何讓劉雄恢復神智。
    宋謙來到劉雄面前,這劉雄的目光一會迷茫,一會兇惡,無比的詭異,看得衙役們心驚膽戰。
    但見,宋謙深深吸氣,而後緩緩吐氣,如此反覆了三次,而後,突然暴喝一聲:「呔!」
    屋裡的眾人都被聲「呔」嚇了一跳,慕容湘兒手中的茶杯差點掉在地上。
    而劉雄在這聲喝叫之後,眼睛中的迷茫之色漸漸除卻,過了不久,他發現自己身上被捆了,同時酸軟疼痛,提不起什麼力氣來。
    宋謙這一聲暴喝有正氣內蘊,所以才能喝醒劉雄,否則換了常人,屁點的用也沒有。
    「這是、這是哪裡?我怎麼在這兒?」劉雄的聲音如他的人一聲大,眾人一下子適應不了。
    刀逍遙會意,把發生在街上的事情說了一遍。劉雄聽後,臉色頓時變得蒼白,連忙挪到宋謙腳下,砰砰磕了幾個響頭,額頭隱隱見了血絲,乞求道:「提刑大人恕罪,小的是本府的劊子手,因近日被厲鬼所擾……不,是生了病神智不清,所以才在街上發瘋,幸好被提刑大人發現,沒有傷及無辜,還請大人寬恕責個,小人願意拿錢賠償。」
    宋謙坐在椅上,聽他把話說完,其間變話也不作響應,見他沒話了,便道:「來啊,將此人關進牢中,讓他清醒清醒。」
    聽到命令,立時有兩個衙役出列,按在劉雄的肩頭,要將他帶出去。
    劉雄掙扎著,叫道:「大人,我無罪啊,乃是受了風寒,神智不清才在街上鬧事,何況也沒傷了人。」他掙扎著,兩個衙役根本按不住,更別提送進牢房了。
    一旁的刀逍遙見狀,一腳踢在了劉雄的後背,聽得他痛叫一聲,便趴在地上,老實了起來。兩個衙役又將他押起來。
    「好一個受了風寒,罷了,你自己尚且不珍愛自己的命,宋某也懶得理會,押下去吧。」宋謙懶懶地揮手。
    趴在地上的劉雄一聽此言,便抬起腦袋,神色游移,最後咬了咬牙,道:「小人不懂,請大人明言。」
    宋謙哼了一聲,冷笑道:「不懂?我看你比誰都明白!從你求我饒恕的話中,你便清清楚楚的把衙門辦事的要點全說了出來。而且,你剛才明明知曉我在說什麼,還要套我的話。這就是你說的不懂?」
    劉雄吃了一驚,沒想到眼前的年輕男子如此的精明,於是軟了下來,道:「小人是被厲鬼纏上了,所以才神智不清,險些在街市上犯了事。小人沒有這麼說,不是想要扯謊,而是怕大人不信。」說完,把目光瞧向宋謙。
    宋謙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示意他接著說。
    劉雄左右看了一眼,下了決心,繼續道:「小乃是劊子手,平生斬殺了不知多少罪犯的大好頭顱,有男有女,也有老少。其中不乏凶厲之人,死後不甘,做了鬼要找小人復仇。嘿嘿,尋常人怕鬼,可我劉雄一點也怕!我便欺身上前,要報仇的鬼居然被我嚇得落慌而逃。從此,我劉雄再不敬畏鬼怪!
    可是,一個多月前,我斬了一個女犯人,本來這也沒什麼稀奇。劊子手嘛,就是砍人頭的活兒。結果在她的頭七那晚,這女犯人的厲鬼出現,要害我性命,我照樣欺身向前,但她卻沒有跑。
    入行之前,老師傅曾告誡我,當劊子手的,須得有一副好膽,不怕鬼,不敬神,只信仰自己手中的刀!這樣才能百邪不侵,萬事不忌,復仇的冤魂厲鬼也近不得身!
    老師傅還說,劊子手殺得人多了,身上自有一股殺氣,不僅活人感到心驚,就連厲鬼也怕。所以,我憑著這股殺氣,向前逼那女鬼,那女鬼見此便往一旁閃躲。我非常得意,以為那厲鬼會逃掉,沒想到她愣是不逃,就算我拿著那把斬頭的刀,也只能將其嚇走一時半會。再過上一段時間,還會鍥而不捨地出現在我面前。如此,折騰到了雞打鳴才走。我本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誰能想到……」講到這裡,他的臉上出現了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