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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鬼計

  遙望遠處,一股紫色的精芒沖天,粗壯而磅礡,似要將天捅個窟窿!
    這分明是一股氣,代表了這股氣擁有者的命運。所以,往往以氣運來看一個人的命運。
    氣運分為三個不同層階,分別為紅、紫、金,紅色代表大運,紫色代表鴻運,金色代表天道之運。
    「這、這、這……」臂纏鎖鏈的陰差望著那股精芒,詫異地說不出話來。世俗的商賈官員也就一個紅色的大運,紫色的鴻運很少見到,除了各地行省的中心或要塞地區存在幾個以外,那只有京師了,沒想到今天居然在一個小縣見到。
    手握長刀的陰差,深吸了一口,然後又長長吐出來,緩過神來,道:「天地萬物,秉氣運而生。前方的那道精芒,乃紫色之氣運,說明那人這一生必定封王拜相,又富又貴,這相當於咱們的十殿閻羅之下的存在啊!」
    「誰說不是?」臂纏鎖鏈的陰差,哭著一張臉,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手握長刀的陰差,皺著眉問道:「那咱們還過去嗎?鴻運之人,必是宋謙無疑,難怪能夠大鬧鬼城,而安然身退。」
    臂纏鎖鏈的陰差,想了想道:「他雖然氣運非凡,但畢竟沒有鯉魚躍龍門,陽間權貴傍身,如此還不能輕易傷得了咱們。所以,咱們去有可能吃虧,若是不去一定吃虧。」
    「對。」手握長刀的陰差認同了同伴的話,濟南府的陰陽司為人,他可是清楚得很。
    於是,兩個陰差互相推搡往縣衙靠近。
    …………
    縣衙。
    宋謙點了點頭,聽完了外縣人的經歷,道:「你放心地在我這裡住下,那厲鬼我一定除掉,常言道『殺人償命』,鬼也在內!」
    外縣人連忙表示感謝,但臉上卻顯出了疑惑,試探著問道:「宋大人怎麼不問小人名諱?」
    宋謙拍著他的肩膀,笑道:「我若問了,只怕你要進縣牢裡待著了,到時候就不方便保護你了。」
    外縣人聞言,感動地跪了下來。
    宋謙將他扶起,欲要叮囑幾句時,見外縣人瞪大了眼睛,彷彿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他回過頭,見朱沛然的鬼魂越牆而來,站在他的身後,「宋大人,我感到了陰差的氣息,他們一定是來捉我回去的,這可怎麼辦啊?」
    宋謙一聽,暗道,這陰差好靈的耳目。但口裡卻道:「你不要出去,我會一會那陰差。」
    外縣人見宋謙要出去,一把拉住了他,道:「我也跟著宋大人出去看看。」
    其實這外縣人就是高明龍,他從濟南城到淄川縣的路上太順了,從來沒有見過厲鬼章小姐,雖然他住在沿途的關帝廟,鬼魅陰邪無法迫近,但那麼恨他,要將他弄死的章小姐怎麼可能突然這麼仁慈?
    梁氏在夢中警告過他,千萬不能入住陰間的寺廟,章小姐巴結了濟南府都城隍的陰陽司,有出入陰陽兩界的便利。章小姐有如此條件,卻沒有像以往一樣對他窮追不捨,那麼,其中一定有鬼!因此,他感到了不安,而今又是黑夜,是以一刻也不敢離開宋謙半步。
    宋謙看了一眼,從高明龍的眼裡發覺了擔憂,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點了點頭。
    …………
    走出縣衙之前,宋謙便開了天眼,所以一出門便看到兩個陰差鬼鬼祟祟地往這裡靠近。兩個陰差見他出來,互相對視一眼,以為他宋謙看不到,還往這裡走。
    「站住!」
    這一聲突如其來的喝叫,頓時打破了兩個陰差的幻想,知道宋謙已經看到他們了。手握長刀的陰差,乾笑笑了幾聲,來到宋謙跟前,討好地道:「您可是宋謙宋大人?」
    宋謙點了點頭。
    那陰差便接著道:「小的兄弟倆在陰間久聞您的大名,為了救自己的手下,魂魄離體闖鬼城,真是好膽魄!好義氣!傳得我陰間,沒有一個鬼不佩服,沒有一個鬼不嚮往……」
    這陰差模樣長得倒也清秀,只是渾身上下充滿了陰邪的氣息,如今為了討好他,強顏歡笑,那樣子著實怪異,於是連忙讓其打住。
    一旁的高明龍見眼前無一人,但宋謙還在那做出與人對話的樣子,他只覺得毛骨悚然。他不相信宋謙有病,那麼,只能是……前面有鬼!就是朱沛然那個鬼所說的陰差來了。
    與陰差談話,還敢表示不耐煩,真不愧是宋大人!高明龍佩服得五體投地。
    兩個陰差見誰都說服不了宋謙,正要說幾句體面話,風緊撒乎的時候,一個不鹹不淡的聲音響了起來,一下子讓他們沒了這想法。
    「宋大人,好霸道啊,收拿逃亡的陰魂,乃是秉公辦事,這也要阻攔嗎?」
    宋謙抬眼往前一看,一個其貌不揚的男子從街上徐徐走來,他長得半張紅臉,半紅金臉,無比的怪異和難看,手中還握著一把黑色的尺子。
    正是濟南府都城隍的陰陽司。
    陰陽司將手中的尺子一擺,「審理陰陰,善惡分明」八個字放著濛濛的光彩,似在向宋謙表示什麼。
    宋謙斜著眼,懶懶地道:「一個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鬼東西,為了一個女鬼,連天條也敢違背!對於濫殺無辜的厲鬼,不僅不加以阻止,還大開方便之門,嘿嘿,宋某今日倒是長了眼識!」
    「你!」陰陽司怒火直冒,用尺子指著宋謙,氣得說不出話來。
    站在陰陽司身後的兩個陰差,一下子傻眼了,這宋謙也太狠了吧?說起話來,毫不留情,盡往要命的地方說。不過,痛快啊,他們被陰陽司差來本就不滿,但又不能表示出來,現在宋謙替他們說了出來,能不痛快嗎?
    陰陽司只顧著生宋謙的氣,自然不知身後兩個陰差的想法,若是知道了,估計拍死他倆的心都有了。
    「我來拖住這大膽的陽間潑賴,爾等進去搜捕陰魂,若敢反抗,一律坑殺!」陰陽司吩咐一聲,便拿著尺子朝宋謙打去。
    兩個陰差怔了一怔,沒想到陰陽司玩真的,他倆對視了一眼,也不敢不從,連忙趁著宋謙和陰陽司纏鬥,就往縣衙裡跑。
    兩股陰風從高明龍的身旁穿過,讓他一個囉嗦回過神來。陰陽司的出現,他看得清清楚楚,見這陰陽司長得奇醜,不由感慨,這樣的東西,章小姐居然也會巴結?他不敢相信,章小姐那麼美的人兒,與這臭八怪的身軀交纏是什麼場面。
    正在他胡思亂想之際,宋謙便說出了令他都愣住了的話,真看不出來,平日對人那麼謙和有禮的宋謙,竟會如此傷人?於是,陰陽司怒火中燒跟宋謙斗在了一處。
    不知為何,見到陰陽司和宋謙大戰,他的那股不安又上來了心頭,並且比之前更加強烈,彷彿有危險會隨時降臨。
    他站在那裡不斷想著,忽然想起了剛才的那一陣陰風,讓他明白了危險在何處。
    「不好,宋大人救我!」他大叫一聲,就往宋謙與陰陽司戰鬥的地方跑去。
    可還沒有走出兩步,他的身體便不能前進了,因為有一隻手在背後抓住了他,他扭過頭,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
    ——什麼也沒有。
    「是章小姐,一定是她!」他雖然看不到,但能想到。此時此刻,陰陽司都出現了,唯獨她沒有出現,這豈不是最大的怪事?
    「呵呵……不愧是害死我的人,對我最是瞭解。」一個冰冷的聲音在前邊響起,接著,他的脖子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提了起來,一時之間,呼吸不能。
    那個聲音充滿了怨毒,彷彿包含了人間所有的仇恨,「為了殺你,我已經豁出去了,即便把自己給了那個臭八怪也在所不惜!現在,我終於能夠如願以償了……」
    高明龍回過頭,眼前站著一個美麗的女子,秀麗的眉宇間透著一股散不盡的煞氣,看去無比的邪異。
    這張臉見高明龍望著她,頓時笑了,臉漸漸的起了變化,沒有笑靨如花,只有滿臉的血污,少了頭頂,流出了紅的和白的鮮血以及腦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