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埋葬了的存在

　　聽聞老者一聲長歎，再聯繫他所說的一樁舊事，宋謙便知道有戲了，於是側耳傾聽。
    謝老人道：「我天朝初立之時，此地要設縣衙，選址的時候不知為何選擇了此處。那時候我的太爺爺正好在此，聽聞選址的消息後，連忙現身阻止，告訴官家此地不乾不淨，又處天狼盤穴之位，在這裡建縣衙的話，以後必有血光之災，禍及整個城裡的百姓。
    縣衙，乃是一地的氣運所在，縣衙選的好，地方的百姓也跟著受益，自是年年風調雨順，百姓安康。若縣衙所在之地不佳，則禍事連連，天災人禍不斷，發生動盪。
    可惜那主事的官家不聽，還說普天之下，莫非黃土，區區鬼神，豈能與我泱泱天朝為敵？太爺爺一聽這話，便知主事的是個執拗的主兒，於是也不多勸，只道，王朝大盛，氣運隆厚，則四方安然。若有一日，王朝氣運直下，寸土不保，殃及民眾。
    說罷，我太爺爺便離去了。可他老人家終究放心下，臨終前對後人囑托此事，說我朝氣運下降之時，須得北上解決，千萬不能讓無辜的百姓受害。老夫我來此，就是了太爺爺臨終前的心願。」
    謝老人說罷，便不再言語。
    宋謙靜靜思索著老者的話，若有一日，王朝氣運直下，縣衙之地便有大災降臨。王朝氣運直下，難道，現在已到了這個時候？
    他霍然抬起頭，向老者望去，老者只是端直地坐著，似乎沒有感受到宋謙的目光，但老者卻道：「萬物有興衰，這是大道至理，大人何必為此勞神？」
    「可……」宋謙不知如何辯解，但心裡又不是滋味。
    謝老人把頭轉向宋謙，道：「不知大人願聽老夫一言否？」
    「願洗耳恭聽。」宋謙連忙道。
    老者的聲音清朗如珠玉，悠悠道來：「事有可為，事有不可為。不可為之事，終究人力難逆，順天應道即好。」
    宋謙點了點頭，不再執著於此，又回歸縣衙一事，問道：「那先生可知，縣衙之下到底埋葬了何等可怖的存在？」
    謝老人搖首道：「老夫亦不知曉，但老夫沒有猜測錯誤的話，應埋葬了一位前朝之大人。」
    「為什麼這樣說？」這話卻是一旁的姬忠情發問的，他聽老者之言，便如私下偷讀鬼怪誌異類的奇書一般，充滿靈幻詭譎的味道。他對這樣的東西充滿了好奇，很是喜愛，因此常招義父孟曉雨的罵，說他不務正業，不讀聖賢文章，將來如何高就？可他仍對此類書籍癡迷，四個親兄弟衙役取了張龍、趙虎、王朝、馬漢之名，就是他根據一本誌異書上面來的。
    聞言，謝老人道：「前朝龍興於北方無垠的大草原，那裡恰恰對應星空的天狼星，所以個個兇猛異常，能征善戰，即便到了最沒落的時候，江山不保，可他們的戰鬥力仍是我朝難以媲美。若不是有大將徐達、常遇春等人精善兵法，大巧大能，只怕難以將那些人趕出關外。
    我遠觀淄川之地勢，四平八穩，天地無垠，而縣衙之處，則最為突兀，想必當年選址建衙，也是這個原因吧。但縣衙的上空，隱隱形成一種勢，一種強如豹，猛如虎的勢，與星辰中的天狼隱隱相合，尚能若有若無的向天狼星借勢。由此，我推斷縣衙下面定然埋葬了一位前朝的大人物，概因前朝亡國，而我朝的衙門就設在此，這兩者互相較勁，誰也不肯服輸。
    可埋葬此地的畢竟是前朝之大人，而此地只是我朝的一個知縣衙門，論能耐、氣勢、官威，怎能比過埋葬的大人物？所以，在朝廷大德大盛之時，全可鎮壓，萬事無憂，但朝廷腐敗，山河式微，前朝亡者必定動盪不安，欲要反壓，待他出世，必定伏屍千萬里，血流成河！」
    宋謙聞言，徒然一驚，站起身來，請教道：「先生，這該如何是好？」
    「是啊，若任由這樣的大恐怖出世，遭殃的可是方圓數萬無辜的百姓啊！」姬忠情也在一旁擔憂。
    謝老人見這兩人如此反應，便笑了笑道：「不打緊，不打緊，伏屍千萬，血流成河，只是一種誇張的說法。即便是元世祖忽必烈出世，也難攪亂這個世道，天道有法，一朝又一朝，既然他們的時代已遠去，便不能再回來了。何況，埋葬在此的也不是什麼震驚歷史的大人物，如果他出世，一些死傷是在所難免，但萬不至於流血飄櫓，只是要損耗些人力對付罷了。」
    聽了這話，宋謙不由苦笑，高人就是高人，說起話來總是玄而又玄。
    姬忠情有些不快地說道：「那該如何化解？」
    謝老人點了點頭，「依老夫之見，你們只要……」
    …………
    幾日無事。
    只是人們奇怪地發現，縣衙裡的人不斷想方設法從百姓手中取得公狗，而後送入縣衙之中，當縣城裡公狗所剩無幾之時，又從附近的村鎮取來公狗，繼續往縣衙之中送去。
    這是要鬧哪樣啊？
    人們不禁問道，於是，種種說法傳了出來，什麼內容都有，越傳越邪乎。
    但作為一縣之主的宋謙卻不管他，仍然穩坐釣魚台，每日批批公文，與謝老人討教一下學問，抑或下個棋什麼的，日子過得很是悠閒。然而，慕容湘兒知道，這是在調整心態，為一場凶險做好準備。
    是夜。
    宋謙早早地躺了在床上，他知曉明日一場大凶險將會來臨，是成是敗全在明日了。
    成則百姓幸，敗則百姓亡。
    …………
    「嘿呦！嘿呦！嘿呦！……」
    一陣陣有節奏的吆喝遙遙傳來，像是在天邊，又似近在耳畔。
    宋謙循著聲音追了上去，不知走了多久，還是沒有發現任何人，但那聲音卻近在耳邊一般。
    天涯咫尺，咫尺天涯。
    到底是近在眼前，還是遠在天邊？
    他不由得疑惑了。
    清風襲來，捲動地上無數個嫩綠低矮的小草，小草們輕輕搖擺，像是聆聽大自然的天籟，隨性翩翩起舞。
    「我怎麼到這裡來了？」宋謙疑惑地看著眼前，這是廣闊無垠的大草原，極目遠眺，一片又一片的綠，看到不邊際，也讓人心底廣闊，一下忘卻了憂愁。
    「這是北方大草原？」他十分不解，自己何時來到了此地，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看到了令他生平無比震驚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