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京師

　　一道氣勢磅礡、雄偉壯觀的城門下站著五六列官兵，他們一身甲冑，神態儼然，手裡握著把寒光閃閃的利刃，無縫隙交叉巡視著每個過往的行人。
    他們態度嚴謹，沒有一絲一毫的鬆懈，哪怕相互間聊天的也沒有，不是他們不想，而是不敢，因為這是京師的城門！
    城中住的是萬貴之尊的天子，高坐龍椅，俯瞰天下，掌握萬千百姓命運的君主！
    而今又值新皇上任，朝中風雲動盪，絕不是表面那般平靜，此時此刻更要嚴密防禦，不能出一丁一點的亂子。
    一個風塵滿面的年輕男子向這裡走來，他背負書箱，手裡提著一把劍，像是書生又像劍客，相貌堂堂，身上有種詩書的氣質，又有劍客的凌厲，但兩種氣質並不矛盾，相反，出現在他的身上恰恰完美的融合了。
    「腿都快累斷了……」這人正是宋謙，他望著前方壯觀的城門樓，不由地感歎了一句。
    他不能不感歎，就在即將達到京城，他與同行的商人被一夥突然出現的強盜劫了身上所有的財物。說起來也怪，這伙強盜行動整齊有序，身手個個不凡，不似尋常盜匪，倒很像是護衛或軍營中的人。
    但不管如何疑惑，現在他可是分文不剩，連吃飯的錢都是靠賣字賺來的，可見他已經窘困到了極限的地步。
    …………
    街道上，白色平整的石磚一望無盡，彷彿鋪到了天邊，這條街道至少能夠容下十輛馬車並行，都不見絲毫擁擠。
    城內車水馬龍，行人川流不息，道路兩旁店舖林立，一派繁榮的景象。
    一座座房舍樓閣層層疊疊，有序或無序，卻形成一種美感，讓人看著都賞心悅目，整個京師的佈局設置顯然經過高人規劃指點，雄偉弘觀不說，隱隱有一種皇貴之氣。
    宋謙走在大街上，叫賣之聲不絕於耳，人來人往，摩肩接踵，比起尋常集市不知熱鬧幾百倍、幾千倍。
    「我叫玉芙蓉啊，芙是芙蓉的，蓉是芙蓉的蓉……」
    高歌從前方傳來，那裡圍滿了人，高台上一個艷麗的女子在跳著異域風情的舞蹈，舞到精彩處，人們為她歡呼鼓掌，端的是一派安寧景象！
    聽著歡愉的歌聲，宋謙也被這氣氛感染，錢財被搶的不快漸漸散去，他的眼睛不斷地搜尋，尋找一個適合擺攤賣字的位置，然後用賺來的住店吃飯。
    一群可愛的孩童互相追逐著，從他的身邊跑過去，那些孩子唱著：「今天天氣好晴朗，處處好風光，好風光……」
    宋謙不由笑著搖了搖頭，可就在這時，一道嘶鳴之聲響起，還伴著人的吼叫：「讓開，快讓開！邊關八百里加急文書！讓開！」
    那人的聲音剛至，健馬嘶鳴之聲就響徹了整條街道，震得人耳朵隱隱發痛，宋謙趕緊一個轉身，閃到街道的一旁。
    可就在他轉身剎那，一匹高頭黑馬不受控制地奔來，馬上的官差想要勒馬已然不及，砰的一聲悶響，一個女童被馬狠狠撞飛出去，幼小的身軀無力地拋向了遠方。
    宋謙大驚失色，想要救援已經來不及了，他無力地伸出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慘劇發生。
    那女童先是頭著地，一聲悶響，她的腦袋就碎了，像是西瓜從半空落下，驟然成了稀巴爛的碎片，腦漿裡的東西流了一地。同時，鮮紅鮮紅的血也咕咕地流了出來，潔淨的地面瞬間被染成了白紅相間的色。
    不少人驀然望見這一幕，啊的一聲，開始大吐特吐起來。
    宋謙憤怒地握起了拳頭，瞧了一眼快馬去遠的方向，已看不到人和馬的蹤跡。不時，他又放了開來。
    一會兒，一隊衙役趕了過來，他們手腳麻利地將這一殘屍抬走，隨後又有人拿著掃帚和提著水桶到來，快速地清理地面上的血跡。
    從這一幕慘劇發生，到清理屍身不過半盞茶的工夫，人命短賤可見一斑！
    宋謙默默地搖了遙頭，歎息一聲離開了。
    …………
    夜晚，月色朦朧，京城彷彿披了一層神秘的紗衣，比之白日又一番意韻。
    宋謙站在一處高樓上，眺望整個京城，在他的眼裡京城是不同的，這裡集中了大明王朝最富有，最有權勢的那群人。這些人，非富即貴，天生帶有大氣運，一個個紅色或者紫色的精芒沖天而起，浩瀚壯觀之極。
    皇宮的方向更是，只見一道道紫色的精芒拔地而起，直衝霄漢。而且，在這些紫色精芒中，有一道精芒最最奇特，竟是紫芒中帶著點點金色。這精芒氣息磅礡，帶有一股掃蕩乾坤，鎮壓萬里山河的無上氣勢，這就是天子的氣運！
    這麼多的精芒沖天而起，散出來的氣息連成一片，化為一片濃烈的氣霧靜靜地流淌，將整個皇宮籠罩起來，像是在護衛著整個皇宮。
    望氣術！
    無德老人曾對宋謙說過，「一般人是學不會望氣術的，只有那些懷有官命之人才能輕易學會，因為他們要為國謀氣運、謀未來。這類人最適合做官，好好運用能使國家興旺長久！」
    而氣又分為三個等級，分別為紅、紫、金。
    紅色代表大運，紫色代表鴻運，而金色代表天道。
    天道最高，這是被天地認可的！
    天子，天子，上天之子，這絕不是一句空話，歷朝歷代的天子都是被上天認可的，那怕短命的天子也是。
    這金色精芒，是很少見到的，如天上的陽光一樣純正，除了天子之外，在一些忠臣名將身上也可能會有，但凡金芒，那是代表了忠、正、義、和、善，不是隨便一個人能有的！
    宋謙是第一次用望氣術觀看京城的氣運，頓時被這壯觀恢弘的景象嚇到，他繼續用望氣術觀看，發現除了這些大運外，還看到了黑灰色陰雲似的霧，緊緊糾纏著皇宮方向的紫金精芒。
    黑灰色的霧乃是冤鬼、厲鬼、怨鬼所化，這些可怕的陰魂不同其他地方的，能在京師這樣一個王朝氣運中心存在，足見其不凡之處！這些陰魂，多是忠臣良相冤死、橫死、慘死所變。他們死後不甘，心懷怨憤，於是由正義變為邪惡，這種轉變使他們擁有極強的力量，哪怕王朝中心的諸多大氣運也無法一下衝散他們。
    但此地畢竟為京師重地，陰魂們長期逗留，終會被諸多大氣運一點一點地消磨殆盡，隨後魂飛魄散。待在這裡不僅會魂飛魄散，而且很難傷害到大氣運的擁有者。這些大氣運擁有者已經連成一體，一般鬼魂根本無法靠近，一旦迫近就是灰飛煙滅的下場。
    一個王朝是一個整體，由許多許多的人組成，不管利害關係還是其他，但他們的心基本上是在一起的，所以氣運也是相連，成了一個可怕的大氣運海洋，普通魑魅魍魎靠都無法靠近。
    氣運，簡單地說就是命，一個人的命，命強到連鬼也不能傷害！如果會被輕易害死，哪就不叫氣運了。現在諸多氣運擁有者團結在一起，自然威力無邊，鬼懼神怕！
    大氣運雖然能漸漸衝散京師中的陰魂，但不能徹底滅殺，除非天下清明，運道飛騰的盛世，這時才沒有忠臣冤死，自然就沒有陰魂。而一個王朝逐漸衰落時，就會不斷有忠臣變厲鬼，侵害王朝的氣運，使王朝盡早走向亡國的深淵。
    如秦朝、隋朝這樣的短命王朝，為政不仁，忠臣良將死去，無辜百姓黎民死去，如此不知多少陰魂厲鬼產生，一起侵蝕王朝的氣運，導致天災人禍不斷，王朝早早地滅亡！
    一個王朝即將滅亡時，忠臣變厲鬼，妖魔亂世，天災接連不斷，人禍就此而生，從而整個天下像鍋裡的沸水，徹底的沸騰了起來，四方大地紛紛揭竿而起。這時，需要建立新的秩序才能穩定一切，這就是一個王朝的興衰的根本規律。
    「京師果然是京師，臥虎藏龍，俊傑無數！」宋謙收了望氣術，不由地感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