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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義莊的月色

  義莊從來都是用磚頭或凳子等物,將棺材跟地面隔離開來,怕棺材裡的屍體接近地面而發生屍變,成為可怕的存在禍害鄉里。
    現在,一具棺材著地了!
    白色的蠟燭撲撲地燃著,時不時冒起一陣細煙,對於身邊所發生的變化毫無反應。
    但宋謙就不同了,他也聽過這個說法,所以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的棺材,手裡的劍在燭光下反射出陣陣寒光。
    過了片刻。
    棺材沒有動靜。
    宋謙小心地走過去,看了一眼,立即嘲笑自己膽小,原來這具棺材空無一物,是個空棺材。許是日久,支撐棺材的凳子損壞,恰巧摔在地上罷了。
    「自己都能嚇死自己。」
    …………
    後半夜。
    一輪明月掛在星空,清冷而高傲,將大地映得一片素白。
    宋謙倚靠在義莊門前,手握書卷,藉著月光讀書,另一隻手拿著酒葫蘆,當念到快意處,就喝上一口。
    月光下,讀書飲酒,情致十分!
    「人生自當快意如斯,像那投懸樑錐刺骨之徒永遠體會不到,真是枉活一世,只把書讀到了死……」宋謙不時感歎一句,當真快意無比。
    「公子……」
    動了動耳朵,宋謙似乎聽到有人在叫他,可往四處瞧了瞧並無有人影,甚至連鬼影也不見,許是喝酒產生的錯覺。
    「公子……」
    這一聲,宋謙聽得清晰,眼中頓時閃過一抹光彩,身體倏然直起,目光移動,尋找聲源。
    三更半夜,在這義莊之地,竟有個女子的聲音在叫他,非鬼即妖!
    宋謙站那裡,一手握書卷,一手負在身後,冷靜地注視著一切。
    「三更半夜,姑娘來義莊尋友,倒是好雅興。」
    「呵呵……」那神秘的女聲笑了,那聲音如大珠小珠落玉盤,動聽之極,仿如天籟,「既然公子如此盛情,小女子再不現身,那顯得就沒趣了。」
    聲音剛落,一陣陰風旋即平地刮起。
    「呼!」
    風聲之中,隱約可以一個女子的身影,曲線優美,凹凸起伏,光看這身材就會讓男人情不自禁。月光之下,一頭長髮在風中飄動,這來人雖然出現的詭異,倒也有一份獨特的美,不是尋常物。
    「月夜來客,倒是個美人,呵呵……」宋謙流露出微笑。
    「呼!」
    那風忽然一緊,捲著地上的塵土而來,宋謙沒有防備,結果吹得滿身灰塵,眼睛也進了沙子,暗叫不好,這定然是對方的詭計,立即閃躲開來。
    有聖賢書在手,他一身正氣,不懼任何邪門歪道!
    「公子!」
    宋謙甫一立定,一個頭顱風一般地湊在眼前,著實嚇了他一跳。
    一股幽香若蘭的香氣,一下一下地噴在宋謙的臉上,可宋謙沒有絲毫的心猿意馬。
    因為他看到對方的臉蛋,醜陋而扭曲,彷彿被是火燒壞的,在月光的背面顯得更是猙獰可怖。
    想不都不想,宋謙一掌拍出,那女子應聲倒飛而去,宋謙一甩袖袍,喝道:「讀聖賢書,正天下氣,區區妖邪,竟敢來犯?」
    這話擲地有聲,隆隆如雷,迴盪在寂靜的義莊。
    「啊!」那女子痛苦地捂著腦袋,叫道:「公子不要說話,你一說話我的頭就疼得要命。」
    「哼!」宋謙心裡清楚,自己讀聖賢書,又身懷正義,自然有一股正氣在身,小小妖邪是無法欺身的。剛才的那一聲喝問,就蘊含著一股浩然正氣,妖邪鬼怪聽了自然不適,若是繼續喝問,絕對可以活活殺死妖邪。
    那些讀書萬卷、通明世理的大儒更能一聲吼,活活吼死妖邪,讓鬼物直接魂飛魄散!
    這就是聖賢,這就是正氣的力量!
    一般妖邪鬼祟不僅怕有道行的修士,也怕明心見性的讀書人和大儒,當然,死讀書的呆子,他們可不怎麼怕。那些書獃子頭腦糊塗,成年累月地縮在書房,不問天下事,怎麼可能身有正氣?
    「公子,小女子絕無惡意,只是月夜,一人寂寂,行走在天地間無趣之至,偶聽公子讀書聲,這才好奇之心起,想與公子結交罷了。」那女子伏在地上,一雙眼睛如天上明月,清澈見心,楚楚動人。
    「起來吧。」宋謙來到這女子身邊,伸出了自己的手,「我相信你,在你的眼裡,我看到了比人還要真誠的目光。」
    「嗯。」那女子一笑,如千樹萬樹梨花開,剎那芳香漫野,一頭披肩長髮如黑色瀑布,清麗動人。她面貌姣好,有著笑靨如花的酒窩,五官精緻似是上天的傑作,望之令人自慚形穢,可這樣的美貌只有一半。
    對,一半是令女人們都嫉妒發瘋的容顏,另一半卻是讓女人惋惜無限的傷疤,很大的一塊,幾近佔據了那半個臉蛋,深紅色的痂,是那樣的醒目。在月光的反映下,更顯醜陋不可視。
    「你的臉……」宋謙歎息一聲。
    那女子撫著自己那塊傷疤,「在我小的時候被雷電傷到,當時也很小,可它也隨著我的年齡長大而變大,無論怎樣都醫治不好……」
    「對不起。」宋謙拱手致歉。
    「沒關係,我已經習慣。」那女子轉眼露出迷人的笑容,在她搖頭的時候,一聲悅耳的撞擊聲響起,清晰動人,「我叫慕容湘兒,還未曾請教公子大名。」
    「啊……我、在下宋謙。」宋謙連忙道,他注意到慕容湘兒那如玉的頸間,掛著個精緻美巧的一串鈴鐺,當她搖頭時鈴鐺碰撞,發生一聲悅耳的音,在這夜裡是如此的清澈,彷彿小溪的水流轉過心間,使人心靈清明。
    「喏!」慕容湘兒得意地伸出小手,上面放的就是那小鈴鐺,一根好看的線穿著三個小鈴鐺,其中一個最大,兩個小點,這些鈴鐺精美絕倫,像是珍貴的藝術品。
    「這……」宋謙一時猶豫不決,女子的貼身之處一般是不會輕易拿給陌生男子的。
    …………
    月色皎潔,一如閃亮的白綢,寧靜而安祥。
    宋謙和慕容湘兒一起坐在義莊門前,不論詩賦,就如俗人一般,指著月亮說些閒話趣事。這一幕,既有說不出的詭異,也別有一番興致。
    這一幕,也將會成為宋謙心中永難忘的場景。
    …………
    宋謙把玩著手中的鈴鐺,每次搖動發出動聽的聲響,讓人心神會安定下來。他剛知道,這鈴鐺是慕容湘兒的寶物,叫天籟,能讓人心神安寧,病痛全消。
    這慕容湘兒倒是心思純潔,不知道懷壁其罪的道理,輕易就把寶物給了人,要是換了他人,說不定會起奪寶害人之心。宋謙欲要勸誡一番,不想慕容湘兒倒是先開口了。
    「宋謙哥哥,湘兒有件事想要讓你成全,不知肯不肯?」慕容湘兒語氣柔婉,聞之身酥骨軟。
    可宋謙不是那下流之徒,自然不會被美人三言兩語迷倒,何況,對方只是半個美人。
    宋謙笑道:「你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