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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上路

  看宋謙微笑著走向縣令,王家的管家頓覺處境不妙,王尚儒也生出不安。
    「這就是宋某的證據,完全能證明宋某沒有傷人。」宋謙來到王縣令的身邊,雙手恭敬地遞去。
    王縣令一把抓過來,直直地看了幾眼,點著頭道:「你放心吧,本官自有公道,你一介文弱書生怎能傷得六七名大漢,以本官之見,定是王尚儒栽贓陷害!」
    這話了甫一出口,就把王尚儒和管家嚇一跳,這王縣令變臉也太快了吧?
    宋謙遞交的證據,赫然是一張銀票!
    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當然,一張銀票可不能一下子讓王縣令轉變心意,最重要的還是宋謙的前途。當看到宋謙第一眼,他就覺得其子不凡,將來必定有所成就,這可比一個鄉下的土財主珍貴的多,說不定到時候他還要依靠人家宋謙。既然這樣,又能收錢,又能交結一個有前途的舉人,何樂不為?
    「來人,刁民王尚儒蓄意坑害本縣舉人,按例當重罰,不過本官為官仁政,就打二十大棍吧,以儆傚尤!」說罷,王縣令拋下一支竹籤。
    王尚儒嚇得立即道:「大人,你應該打宋謙才對,怎麼突然反了,我們可是給了你一……」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管家給用手堵住了,管家殺他的心都有了,這等話哪能放開了說,太愚蠢了!
    果然,王縣令一聽,臉都綠了,怒道:「打,給我狠狠地打!」
    公堂上頓時響起了一陣勝似一陣的哭喊。
    外面的宋佳看到這一幕卻是樂開了花,縣令大人真是在世青天啊。如果她看清宋謙給的證據是一張銀票,不知是否還會有此感歎。
    宋謙看著吼叫受刑的王尚儒,歎息著搖了搖頭,他馬上要上京趕考,本不想與王家再生衝突,不想對方卻不放過自己,這下算是自討苦吃了。
    之前的行賄的只是權宜之計,若沒有這錢開道,現在趴在地上挨打的一定是他。錢該用的時候就要用,他不會無知地空講什麼大道理,因為那一點用處也沒有。
    師傅無德曾教過他,為人不可死板,見人要說人話,見鬼要說鬼話。只要不違背自己的底線,變換一下外在的形式又何妨?人太剛,則難以長久。
    …………
    自從王家公子在公堂上被反倒,他們一家子在青鸞鎮的氣焰頓時弱了許多,鎮子倒有了片刻安寧。
    這日,風和日麗,整個鎮子都是暖洋洋的,清風撲面,人心爽朗。
    宋謙家比往日更熱鬧,因為一個人的到來。
    這人是鎮子最有威望的老人柳先生,他今年都七十多歲,頭髮、鬍子白得不再白。
    他顫顫巍巍地來到宋謙家裡,要見識一下鎮子最年輕的舉人,最有前途的年輕人。
    「先生,好久不見啦。」宋謙恭敬地上前,將老人迎入家門。
    宋謙的「謙」,就是老人給取的,取「謙謙君子,卑以自牧」之意。宋謙的爹宋六隻是一個粗農民,沒什麼淵博的知識,給大兒子取名的是時候,當時他愛聽說書人的《水滸》,喜歡裡面那個多謀多智的宋江。於是就給大兒子取了宋江之名,當然也是包含著做父親的期望,期望兒子長大能做大事。
    而次子宋謙他就不敢給取了,因為宋謙出生的當夜,蕭氏夢見一輪紅日昇起,天亮以後就生下了宋謙,而這天正是孔聖人出生那日,家裡人愈覺得不凡,都認為這孩子將來有大作為。於是,宋六花錢、托關係請了鎮裡最有學問的柳先生。
    柳先生取「謙」一字,乃是「謙謙君子,卑以自牧也」之意,飽含了對這孩子的殷殷期望。
    「宋謙這孩子出生時就顯得不凡,果然如此啊。這次進京趕考,必定能夠一鳴驚人,飛黃騰達,為我南陽府,尤其為咱們青鸞鎮增光添彩!」柳老先生撫鬚讚歎道。
    母親蕭氏和妹妹也一旁附和,有才能的人,任誰見了也喜歡。
    柳老先生越看宋謙越滿意,「不僅才華出眾,容貌也是上佳,這等俊才,到了京城必定搶著要,只怕要被某位大官相中,從而成就一段美好姻緣啊。」
    這話一出,蕭氏眼睛頓時一亮,是啊,以兒子的條件,娶個千金大小姐還不是跟吃飯一樣簡單,這下可為宋家爭光了。
    而當事人宋謙只能無奈地笑了笑,娶大官的女兒?不,他已有了心上人,今生除了她之外,不想他人。只是時機沒到,這話還不能告訴母親他們。
    …………
    陽光灑在青鸞鎮的鎮外,此時幾乎鎮上所有人都到了,他們是來送行的,宋謙母子和妹妹三人就要離開了。宋謙是為趕考,而母親和妹妹要被安排在途中的客棧,以避免王家趁宋謙不在騷擾。所以,三口人要一起上路。
    「宋小哥走好,祝你高中狀元,為咱們青鸞鎮揚名啊。要知道咱鎮,還沒有過前三甲……」
    「宋大嬸,你們走好,咱們還會再見的……」
    「路上小心點,願你們一路順風……」
    村民們與宋謙三人互道離別,眼看日頭將近正午,他們不能再拖了,於是上了車。
    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村民們絕對想像不到,一個在大明王朝的歷史上留下千古盛名的天師,就是從這裡起步的!
    這年是大明王朝的萬曆元年(公元160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