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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我來了,你在哪?

    我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不講道理、而且脾氣死硬的居委會老太太。

    這種人就是一根筋,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特別有原則,想到自己有可能會暴露之後的結果,我回頭看到那輛紅色奔馳小跑已經消失在了路的盡頭,害怕這老太太招來更多的人,只有硬著頭皮,往下爬去。這棟樓是90年代建的,我在五層,下面有好多外置的空調和遮陽棚,還有一些排水管道,我這一年以來進步非常大,身手跟猴兒一樣,幾跳幾蹦,刺溜一下就爬了下來。

    我這矯健的身手,倒是把這帶著紅袖章的老太太嚇得不輕,看到這電影上才有的效果,讓她忍不住連著後退了幾步,然後準備大聲呼救起來。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我的手往懷裡面一摸,掏出一本帶著國徽的證件。

    這是我在領到這本工作證之後,第一次用到它。我沉聲說道:「老太太,先別張揚,我在執行任務,不要胡亂聲張,免得打草驚蛇!」我這個人雖然臉有刀疤,但是嚴肅起來一身正氣,跟郭天寧這個國字臉有得一拼。不知道是我的身手,還是這耀眼的國徽,老太太果然被我唬住了,她疑惑地接過我手中的證件,逐字逐句地費力念道:「南方省東官市宗教局二處科員……陸左?」

    她對著這照片和我瞄了又瞄,突然伸手抓住了我,滿是皺紋和老人斑的臉上露出了氣憤的表情,說小伙子你敢騙我!你一個南方省什麼宗教局的人員,跑到我們影潭來爬窗戶,鬼才信你咧,走,跟我去派出所走一趟!

    老太太抓得十分緊,揪著我大衣的領子就是不肯放鬆,她個兒矮,搞得我這個大小伙子不得不躬下來。

    這時間大樓附近並沒有多少人,但是也不乏打醬油的,雖然沒有看到我火速降落的場面,但是這會兒卻準備圍了上來,我頭皮發麻,正糾結間,小戚跑了過來,他過來拉住了這個小老太太,說大娘,您先等一下,派出所的謝警官馬上到了,三分鐘,我們出去說,這裡人多眼雜。

    我愣了神,不知道小戚在這短暫時間裡,去請了哪路的神靈來。

    老太太將信將疑,把圍將上了的人群驅散,然後跟著我們走到了門衛室那邊,過了一會人,一輛警車匆匆而來,下來一個大肚腩的中年警察,逕直走過來跟這老太太說了幾句話。到底是穿制服的,說話很有信服力,老太太疑惑地看了我們一眼,然後過來跟我道歉,說不好意思啊,真的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抱歉,抱歉,我一會兒去跟他們解釋。

    這責任心超強的老太太搓著手離開,而那個謝警官跟我握手,說謝宇軒,老曹的朋友。

    我這才想起來,原來他就是老曹那個在派出所管戶籍的警察朋友,連忙跟他握手。謝宇軒跟我說,他已經跟那個孫承茹孫老太太說了,不會讓李勤知道你曾經到過他家的。你們走吧,我走不開,能夠幫助的也只有這些了。

    我跟他再次握手,連聲感謝之後,與小戚返回車子內。

    小戚一臉崇拜地看著我,說陸左,沒想到你的身手居然這麼厲害,五樓那麼高的地方,你就像電視上的特種兵一樣,刷刷兩下就攀了下來,簡直帥呆了。我苦笑,說誰曾想那老太太神出鬼沒,居然還著了道,要不是你請來了救兵,估計我們就暴露了。一旦暴露,那個青虛肯定就躲著不出來,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

    小戚打轉方向盤,開始朝著我們在附近的那家酒店行去。

    我坐在副駕駛座上,掏出自己的手機來。08年末我用的是剛買的諾基亞n95,像素為500萬,將保險櫃中那麒麟胎項鏈給清晰照出,看得我心中一陣有一陣地難過,回憶起跟小妖朵朵相處的點點滴滴,她那嬌蠻霸道、偶爾小溫柔的性子,刀子嘴豆腐心的可愛模樣,回想起好多好多事情,而如今,她身陷囹圄,正等待著我去解救她……

    我從來沒有這麼強烈的緊迫感,恨不得立馬找到青虛,然後將我的小妖朵朵給解救回到我身邊。

    這小惹禍精,以後再也不放她離開我了,要不然,都不知道又能闖下什麼禍事。

    回到了我們所在的賓館,易文和老五在房間裡補覺,老丁和曹彥君則還沒有回來,而一直昏昏沉沉睡覺的虎皮貓大人卻沒有見到蹤影。過了大半個小時,曹彥君返回來了,拿著一個牛皮紙公文袋,放在了桌子上,跟我講起了那溫泉山莊的背景:這官面上的背景自然深究不到,單說具體的經營者,本來是一個早年間的做香火生意的個體戶,後來得到投資,然後就建起了這麼個地方來,老闆叫何君棟,是個大胖子,但是他還有一個朋友,叫做……

    他故意賣了一下關子,環顧著我們,我並不給他沒弄的機會,說是青虛吧?

    他點頭,說是,是青虛,他們兩個從小就是玩伴。可以說,這溫泉山莊,除了上面抽成的干股,其他的,至少有一半以上都是青虛的股份,而且這溫泉的建築格局,也是這個傢伙給監造出來的。我深吸了一口冷氣,說這麼大一個場子,倒是要投資很多錢啊,不是說他最近很窮,所以才會變賣手中的珍貴符菉麼?

    曹彥君搖搖頭,說這就不知道了,反正他是幕後老闆,這溫泉山莊倘若真如你和貓大人所言,那麼其中必有蹊蹺。難怪這個傢伙道法越來越厲害,竟然是吸收了這麼多顧客的氣運在。

    他停了一下,問我,說你想知道十年前青虛長什麼樣麼?

    我一愣神,說咋了?他從文件袋中找出一張老照片,上面是一個尖嘴猴腮,獐頭鼠目的道人。曹彥君冷笑,說他現在一副老帥哥的模樣,風度翩翩,你卻想像不出他當初有多猥瑣。

    我們在房間裡商量了很久關於明天晚上所謂的符菉交易會,因為都沒有參加過,所以會覺得有些棘手,不知道以什麼為突破口。即使遇見青虛,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下手,即使將他擒住,未必能夠逼問出小妖朵朵的下落,最關鍵的一點在於:青虛的老窩在哪裡?

    大概下午三點多的時候,雜毛小道返回了賓館,然後遞了兩塊雕工精美的碧綠色竹籌,說獲得入場券了,我們明天下午六點,準時參加。這是我和他的,曹彥君與青虛彼此認識,自然不好加入其中,還是作為幕後策應好一些。

    我看著手上這竹籌,拋了拋,說這狗日的雕工倒是不錯,不混道士了,還可以去做一個工藝品雕刻師傅,也能有活路。

    旁邊剛剛醒轉過來的老五出言譏諷,說這廝好大的排場,不就是賣幾張符麼?還搞什麼交易會?賤人就是矯情!易文搖頭,說老五你錯了,青虛的符文十分管用,莫說整個贛北,周邊好幾個省,好多富豪都慕名而來,連香港、台灣都知道有這麼一個人。這個傢伙也機靈,交易的兩成份額,雷打不動地上繳,這才讓龍虎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萬物皆遵守能量守恆定律,玄學也不例外。我之前還在好奇青虛批量性制符的奧妙,但是看到這溫泉山莊的佈置,似乎能夠猜到很多。

    我將今天在李晴家中的見聞說與雜毛小道知曉,他咬得牙齒癢癢,說果然,小妖真的被抓了。

    雖然他在小妖眼裡是個怪叔叔,但是這並不能夠阻擋大叔對蘿莉的熱愛。

    我們要反擊了,管它什麼龍虎山,管它什麼黑後台,我們誓要將小妖朵朵救出。當天下午我們開始籌謀著明天晚上的計劃,逐步地推敲,調集人手。我在傍晚的時候找來了被我晾到一邊的國字臉,給他分配了任務:在明天晚上的時候,潛入溫泉山莊,搜查類似於符文木盒、布袋或者其他的東西,如果沒有,聽我們的暗號,伺機引發混亂。

    雖然對我的這個指示十分不解,但是國字臉依然選擇了堅決的執行。

    我告訴他,這件事情,在明天晚上行動之前,千萬不要透露給他隊伍裡面其他人知道,要是萬一提前走漏了消息,我敢保證,他身上的蠱毒,天下間都沒有人會解,我發誓,「不得好死」這個詞,真的不是造出來嚇唬人的。國字臉連連點頭,說你一定要信守承諾,不然我們就白忙活了。

    我點頭說你放心,這事情我不騙你。談完這些,我讓他離去。

    當天晚上我有些失眠,強制著自己閉上眼睛睡覺,養足精神,而朵朵知道明天就是要去解救小妖姐姐的日子,更加勤奮地盤坐練功。寒冬夜裡,月半彎,天空微芒。

    次日,我們返回了上清古鎮,將落在那邊賓館的行李收拾一番,挑了些有用的東西,籌措一番之後,到了下午,我開著曹彥君的黑色suv,載著雜毛小道從貴溪趕往溫泉山莊。遠遠看到牌坊處有燈籠亮起,那大門緊閉,但偶爾有豪華車輛停在坪子上,有工作人員引導著,從側門進入。

    我深吸一口氣,將車沿著坡路駛上去。

    小妖朵朵,我來了,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