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告別，單純

    黑暗代表邪惡嗎？
    一直有人這麼問，人們害怕黑暗，其實是害怕黑暗背後的未知，可是不是總是在悲傷的時候，在一個人的時候躲進黑暗中，在黑暗裡舔舐著自己的傷口，訴說著只有自己才能聽懂的低語嗎？
    不是只有在黑暗中才會暴露出真正的自己嗎？
    而我選擇的黑暗，代表了我將撕下自己所有的偽裝，代表的是從今天開始，我將以自己真正的姿態站在這片大地上……
    代表了，我想變成一個孤獨的強者！
    和師祖一樣，我選擇了孤獨，因為我們都沒有其他的選擇，因為我們，如此可憐。
    我流著鮮血的雙手緊緊地握著黑色閃電，它們灼燒著我的手，我看見自己的皮膚在被腐蝕，我看見自己的肌肉被撕裂了，我感受著自己的鮮血不斷地被蒸發。
    疼痛已經習慣了，已經麻木了，我放聲大笑，笑聲如此悲涼！
    “不是要殺我嗎？不是都想滅了我嗎？我不會死，我絕不會死！汝等施加在我身上的懲罰，今日，我全都還給你們，全部都還給你們！”
    放聲怒吼，下一刻，元始天尊看見了讓他這位超越了聖人的強者都感覺不可思議的一幕，他看見我張開嘴，一口咬住了手中的黑色閃電，狠狠地撕扯，一口吞嚥了下去，我居然以自己的凡人之軀，在吞噬黑色的閃電。
    我帶著我的瘋狂，我的黑暗，我的狂野，不斷地吞噬嘴裡的黑暗閃電，身體發出爆裂的響聲，我仰起頭，臉上露出扭曲的表情。
    “瘋了，你真是瘋了！你，你居然吞了這黑色的閃電！”
    元始天尊一邊說著一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卻在此時，如同慢動作一般，我的腳一點點地抬了起來，緩慢地，雖然還是被無形的力量壓迫著，可是我的腳還是一點點地舉了起來，我低著頭，鮮血順著我的嘴角往下流，那血腥的鮮血卻填補著我心裡的空虛，我低聲說道：“既然我現在的力量不夠強大，那麼，加上我吞噬的黑色閃電，應該就夠了！”
    下一秒，元始天尊睜大了雙眼，他看見我的雙手手心裡湧出了黑色的閃電，黑色的短髮翻飛，一身的血口，可是卻有著不屈的眼神，黑色的閃電代表的是這道佛之路的懲罰之力，是真正的大道規則！
    我大吼起來，聲音在黑暗中被拉長，彷彿時間都被拉長了，眼睛裡有淚水飄飛，那晶瑩的淚滴在空中飄蕩，黑色的閃電和其他四種力量融合在了一起，一起環繞在我的身上，我的腳，這一刻，一點點地落了下去。
    時間太慢了，而在我的腳下，這一刻居然真的出現了一方土地，一方黑色的土地，我的腳，終於落在了這一方黑色的土地上！
    我，端木森，以一個凡人的身份走出了屬於我的第三條路，這是屬於我一個人的路，這是處於道佛之路之間，狹窄的路！
    這是我捨棄了全部換來的路，捨棄了我心中的光明，捨棄了我那顆純淨的心，捨棄了我的堅持，捨棄了我的驕傲，換來的路，更應該說成是換來了一次機會，一條能夠打敗鴻元的路！
    元始天尊發不出聲音，畫面已經定格在了他的眼中，我的路已經在腳下生成，我喘著氣，發出低沉的笑聲，可是眼睛裡還是有淚水流下。
    我知道，從此以後，眼淚將不會再出現，我知道，當鴻元馬上要破封的這一刻，我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而那一句被黑暗的吞噬的聲音，也成了我最後的告別，這裡只有元始天尊聽見了這句話，他看著我，第一次有了一種敬佩，對我的敬佩。
    如果說過去的我在他眼中只是一枚棋子的話，那麼現在的我真正成了他的對手，一個必須用心並且盡快剷除的對手。
    “你做到了，但是未來的路都是看不見的，你如何走？”
    元始天尊問道。
    我再次抬頭的時候，眼中的淚水已經不見了，只留下了冷笑掛在嘴邊，看著前方的一片黑暗，我的眼睛裡露出深邃的光芒，低聲說道：“我的腳步落下之處，便是路，我會追上他的！”
    黑色的山峰之中，元始天尊清醒過來，慢慢睜開了眼睛，手上緊緊地握著打神鞭，他身邊的行癡似乎看出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便走上來低聲問道：“大人，您，沒事吧？”
    元始天尊卻突然笑了起來，片刻後低聲說道：“行癡，你以為我走出了第三條路嗎？不，我並沒有走出第三條路，但是就在剛剛端木森走出第三條路了，他是真正的先驅者，我相信，有朝一日也許他會超過我們所有人。”
    行癡一怔，就在剛剛他的心間閃過一絲不安，此時聽見元始天尊的話頓時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不僅是他，慕容飛鳥，女媧，老子，這些聖人，大能的心中都閃過了一絲不安，彷彿有一個新的力量，一個強大的人就在剛剛誕生了，這個人遠在他們之上，壓在他們的心間！
    而在青門內殿之中，這時候的我低著頭，沒人看見我的臉，也沒人看見我的眼睛，因為被頭髮遮住了，只是我的右手依然頂住了聖人的手掌，四周的人安靜一片，他們不知道在道佛之路上發生的事情，可是此刻依然感覺有一些不對勁，彷彿我又變了，這一次的轉變很徹底。
    下一秒，我的右手手腕上有黑色的雷弧閃爍，接著元始天尊的聖人虛影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伸手一壓，手掌上的重壓更加強大，可是我卻紋絲不動。
    “你，壓不住我，永遠都壓不住我！”
    我低聲說道，黑色的雷弧忽然爆發，一瞬間擊穿了聖人的手掌，聖人的手掌被打穿了一個大洞，四周的人大吃一驚，接著看見我邁開了腳步，一步步向前走來，元始天尊的虛影竟然不斷地往後退，我一直沒有抬頭，但是很快就有人注意到，我所走過的地方，腳下就是一片黑暗，陰影被我拉的很長。
    “害怕嗎？害怕我嗎？哈哈，你應該害怕我！”
    天字紋在我說話的時候亮了起來，伴隨著劇烈的旋轉，我伸出手對著對面的元始天尊虛影一點，一團烈焰噴射而出，這可不是天機眼的火焰，而是逆天之力，火焰很快就落在了元始天尊的虛影身上，虛影瞬間燃燒起來。
    不斷地下落，嚇壞了四周的人，朱家老家主更是被嚇的連滾帶爬地逃了出去，聖人虛影落地之後，身上的聖力環繞，想要將逆天之力驅散，可是逆天之力卻越燒越旺。
    我緩步走到了聖人虛影的面前，伸出手，按在了聖人虛影的頭上，隨後狠狠一捏，抓住了聖人的虛影后提了起來。
    四周的人都嚇壞了，大喊道：“你，你想幹什麼？”
    整個內殿，富麗堂皇的大廳內，我一個人站在中央，黑暗包裹著我，伴隨著冷酷的笑聲，我手心裡的黑色閃電猛地一爆，聖人虛影被打成碎片，化作斑駁的白光殘影碎了一地。
    這時候的我才一點點抬起頭，每個人都看見了我的臉，看見了那一張他們本該熟悉的臉，此時卻變的異常陌生。
    在這張臉上只剩下了黑暗，冰冷，以及殺意，當然，還有我左眼下一道明顯的黑色閃電標誌，如同紋身一般的黑色閃電標誌。
    沒人說話，沒人離開，所有人都嚇壞了。
    而我的耳邊卻傳來了一個輕輕訴說的聲音，那是我的聲音，那是一句被黑暗吞噬我的吶喊，我的告別……
    “再見，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