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乾元的無悔一生

　　金色的龍魂距離我越來越遠，我已經看不清乾元真人的身影，太遠了，遠的我們已經觸碰不到。

　　有些人的一生也許從出生那一天開始一直到死亡的那一天，都不會有任何閃光點。有些人也許終其一生都不明白什麼叫犧牲，什麼叫奉獻。

　　就像現在站在龍虎山山頂上的我們每個人，都不知道何為風骨，何為老一輩的氣節。

　　天空中龍吟之聲越來越響，怒吼之聲迴盪在天際，濕婆的臉一點點從雲層後面透了出來，它已經距離我們非常近了，低吼之聲讓一些龍虎山的精英弟子都承受不了。

　　黑木所化的羽翼已經消散了，我孤獨地站在這片大地上，沒有了這對羽翼我哪裡也去不了。

　　一陣道力波動，狂風吹過我的臉，帶來陣陣刺痛感，狂風的嗚咽聲不斷地迴盪在我的耳邊，抬起頭，眼中所見，一方巨大的龍虎寶印撐住了整個天空，金光非常耀眼，保護住了整個龍虎山，乾元真人全力出手，在高天之上，為了保護他所熱愛的這片土地而戰鬥。

　　天際之上，低吼聲如同地獄地鳴響，我看見一道紅色的極光從遠空爆射而下，初始只是一點點紅色光芒，可是等到數秒之後這道紅色的極光卻已經到了我們的頭頂上，無比巨大，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直接撞擊在金色的龍虎寶印之上，龍虎寶印不斷地顫抖，金色龍魂更是怒吼不止，龍氣全力防守，我心中震動，然而卻幫不上忙，這道紅色的極光之中帶著強悍的聖威，同時更代表了濕婆的毀滅之力和它的怒火。

　　古印度三大神明之一的濕婆，終於還是降臨在了這片華夏大地上，面對中華道門大派龍虎山，在這黑暗的夜裡，乾元真人欲以一己之力對抗古印度天神，但是，終究還是失敗了！

　　紅色的極光將龍虎寶印打穿，橫掃在了金色的龍魂之上，金色龍魂的四周龍氣擋住了紅色極光，可是沒過多久，第二道紅色極光轟然落下，打擊在了金色龍魂之上，這一次突然的攻擊，打了金色龍魂一個措手不及，龍魂嗚咽一聲，竟然從空中墜落而下。

　　我整個心都被揪了起來，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隨著金色龍魂一起往下落，正是被紅色極光橫掃而過的乾元真人。

　　老前輩卻沒有落地，金色龍魂重重地落回了龍虎山中，似乎是受了重創。但是，乾元真人卻踏雲而上，獨自面對這即將來臨的毀滅打擊。

　　「我龍虎山豈是你這外族神明撒野之地，今日，老夫一定不會讓你落下！道元九聖大法，今日後輩弟子乾元，因遇天大危機，借助諸位天師亡魂道力，加諸我身共禦強敵！」

　　隨著乾元真人的話音剛落，卻看見地面上一道道黑色的光芒飄了起來，並不多，初初掃了一眼，這些魂魄，的確都是龍虎山亡故天師之魂，這些魂魄帶著大量道力落在了乾元真人的身上，其身上道袍鼓動，道力更是不斷攀升，爆發出了強悍的力量，雙手之間光芒閃爍，亦幻亦真！

　　隨著乾元身上道力的成長，天上的巨大面容也已經越來越逼近，這一刻，乾元真人雙臂張開，身上一片金光閃爍，直衝天空，如同一顆撞向太陽的流星一般，這一去卻是有去無回，再也沒了回頭之路。

　　我有生之年永遠都不會忘了這一幕，永遠都不會忘了這位壯烈犧牲的老前輩，更是永遠都不會忘記了他生命中最後爆發出的那比太陽還要奪目的金芒，燦爛，絢麗，卻很悲壯。

　　我望著越來越遠的金色流星，望著一步步衝向死亡卻沒有一絲猶豫的乾元真人，當金色的光芒在天際猛地爆開，狂風席捲整個龍虎山的時候，我感覺到自己的心靈被狠狠地震碎了一塊，那麼刺眼的金芒我卻沒有伸手去阻擋，實在是太耀眼了，耀眼的我淚流不止。

　　金色的光芒如同波浪一般在天空中擴散開，這就是乾元真人一生最美麗的瞬間，也是最後的終點。他的一生，的確無悔！

　　高天之上，那神秘的濕婆天神發出一聲痛哼，遠遠傳來，它被乾元真人這毀滅般的一擊，打傷了，但是只是被打傷而已，卻並不致命，更沒有消失。

　　只是它想要衝下來的勢頭卻被乾元真人犧牲之前最後爆發出的那一片金光擋住了，竟然一時間還沒辦法突破，這是我們的契機！

　　我轉頭看見龍形子趴在地上，害怕地渾身發抖，他在恐懼，面對自己無法戰勝甚至從未見過的力量，他沒有勇氣面對更沒有勇氣與之戰鬥，他害怕了，深深地恐懼了。

　　不僅是他，很多還沒昏迷苦苦支撐的龍虎山精英弟子們全都趴在地上，他們都感到恐懼，緊張，深深地畏懼。

　　我低著頭走到龍形子的面前，他顫抖著抬起頭看向了我，卻被我一把從地上拽了起來，他臉上驚懼的臉暴露在我的眼中，聲音顫抖地說道：「端木森，我，我能夠帶幾個人離開，我……」

　　我看了其他人，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戰鬥，我將龍形子扔在地上，說道：「你們龍虎山驅使龍氣飛行的功法給我找出來，然後你們就帶著人滾吧。」

　　龍形子一怔，吃驚地問道：「你，你想幹什麼？」

　　我轉身看著天空中那一片乾元真人死後留下來的金芒，低聲說道：「我想幹什麼？那還用問嗎？當然是戰鬥，雖然我不是龍虎山之人，雖然你們龍虎山被滅了和我沒關係，但是，就為了乾元前輩如此拚命地戰鬥，如此壯烈的犧牲，我就必須戰鬥！」

　　四周的人全都驚呆了，都到了這個份上，居然還想著戰鬥而不是保命，他們不明白為什麼我這個外人要做到這一步！

　　然而，他們不理解不要緊，我有我自己的堅持，我低聲吼道：「還沒聽清我的話嗎？將你們龍虎山駕馭龍氣飛行的法術給我招來，然後就都給老子滾，不願意戰鬥，那就給老子滾！」

　　數分鐘後，有人將一卷功法放在了我的面前，隨後他們盡可能地帶走了昏迷的弟子，很快龍虎山上只剩下了沒人管的昏迷弟子們，以及我這個盤膝坐在地面上的外人。

　　打開面前的功法，是寫在竹簡之上的，還好使用楷書所寫的復刻版，龍形子撤走的時候對我說，一般人即便過去十多年也不一定能夠修出龍氣，即便是天才也需要一兩年時間，才能夠體悟龍氣的精髓，而想要操控龍氣飛行，即便是歷代龍虎山掌教這個程度的天才，都需要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時間，所以我明白他的意思，讓我放棄。

　　我將眼前的這些功法步驟全部都記在了腦子裡，然後跳入了龍虎山的山腹之中，看見了因為受傷而倒在地上正在喘息的真龍之魂。

　　它原本應該很耀眼，可是此時的它看起來卻有些暗淡，它睜開眼睛望著我，真龍之魂的外形和真龍沒什麼區別，我低聲說道：「我需要你的幫助。」

　　龍魂沉聲說道：「人類，我已經受了傷，天上的存在擁有聖威，我無法對抗，幫不了你。」

　　我面無表情地開口道：「不需要你來戰鬥，只需要將你除了維持魂體以外所有的龍氣全部都傳給我，我需要你身上的龍氣進行飛行，不能飛，我就不能戰鬥。」

　　龍魂一驚，很是吃驚地說道：「你，你還想和那個神明戰鬥？不可能獲勝的，龍虎山完了，我也完了，你有這個功夫還是快點救人離開，而且，我的龍氣不是人類身體能夠承受的，你無法接受我的龍氣！」

　　我往前走了幾步，用匕首割開了自己的手臂，將鮮血展現在了它的面前，龍魂雙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吃驚地說道：「少典血脈，我之前就感覺到了一股來自遠古血脈的力量，可是即便你身具少典血脈，也不一定能夠承受我的龍氣，而且還是這麼大量的龍氣！如果稍有差錯，你會爆體而亡！為了龍虎山，為了一個和你無關的門派，做這些事情，值得嗎？」

　　我抬起頭，看著天空中正在消散的金芒，低聲說道：「你錯了，當一個外族的神明，以這麼強悍的氣場降臨在華夏大地之上，這就不是一個門派，一個人的事情，而是整個華夏靈異圈共同的敵人，它如今的行徑，叫做入侵。那麼既然它敢入侵，就必須有人將它打回去，讓它明白華夏大地不是它能夠隨意踏足之地。而這個人，這件事，由我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