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請你殺了我！

　　三更時分，我和黑蛋兩個人並肩走在無人的街道上，兩邊的街道上偶爾有一兩聲野貓的叫聲，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燈光，或者是聲響，所有的老百姓都已經睡著了，我和黑蛋都沒有說話，一直走到了海邊，遠遠地我看見有鬼火在海岸邊上閃爍，綠色的鬼火顯得有一些刺眼。

　　同時那股陰冷的鬼氣已經覆蓋了整個海灘，我輕聲說道：「小心一點，這傢伙要是敢動手，就聯手滅了它！」

　　黑蛋點了點頭，我們筆直走過去，遠遠地看見一頂黑色的轎子停在海岸邊，有三四個鬼將站著，其中便有白天被我抓住的鬼將，而在他們的前方一個身穿黑袍子，留著長髮，留著長長的黑色指甲的鬼將坐在一把木頭椅子上，我看不見它的臉，不知道它是男是女，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這個傢伙絕對不好惹，能夠在阿鼻地獄搞造反這種事情的，需要的不僅僅是膽量，還有足夠的實力。

　　「各位鬼將來的還真早啊！」

　　我笑著喊道，一邊走過去一邊拱了拱手，不過還沒走進海岸內，我就看見面前的地上畫著一條長長的白線，這條白線是沿著海岸的邊緣畫的。

　　此時一個鬼將轉過頭來對著我和黑蛋高聲喊道：「你們兩個既然要談合作，方重大人說了，要看一看你們的實力，如果你們能夠跨入這條白線，才有資格見方重大人。」

　　我和黑蛋都是一愣，對面坐著的那個長頭髮鬼將連頭都沒有轉過來，黑蛋立刻就不爽了正準備亮罩子開打，卻被我攔住了。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只是跨過這條白線嗎？我想，應該不成問題！」

　　這一刻我抬起了腳，正準備踏下去的時候，腦子裡猛地一閃，接著我身邊所有的光都消失了，一片黑暗，什麼都沒有，我竟然在一瞬間就置身於黑暗之中。

　　難道是被轉移了？還是幻術？我心中有一些吃驚，立馬開啟了心眼之術，心眼一開，四周的一切都清明了起來，黑暗漸漸的消退，不過很快我的腦海中就有聲音突兀地響起來，聲音有一些陰鬱，輕輕地說道：「哦？心眼嗎？看來倒是有幾分本事，不過要踏下這一步可沒這麼容易。這種程度的心眼還不夠！」

　　這個聲音剛剛說完，我的心眼內看見的世界，在一瞬間竟然也封閉了起來，剛剛驅散的黑暗覆蓋了過來，我心中知道，這個方重鬼將果然不簡單，慢慢地將腳步放了下來，落在了地上的一瞬間，我沒有清醒過來，就說明我還沒跨過這條白線。

　　我深深呼吸，之前在鬼魔窟內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我的心眼現在也顯得不夠高深，面對現在很多強敵施展出來的幻術，我經常無法識破。

　　這時候，不能依靠心眼，只能依靠自己的判斷，對方不可能就這麼困著我，肯定會有下一步的動作，果然，片刻之後，黑暗之中慢慢地浮現出來一個身影，一步步走到了我的面前，他低著頭，只是身影有一點像，我皺著眉頭問道：「你是誰？」

　　但是對方沒有回答，站在距離我只有幾米的地方忽然停下了腳步，接著我看見這個低著頭的怪人慢慢地伸出了手，在他的手上有一把匕首，接著他猛地抬起頭，然後狠狠地用匕首抹開了自己的脖子，這一瞬間，我大吃一驚，怔怔地說不出話來，因為站在我面前的這個神秘的人影，竟然是龍川老頭，鮮血從他的脖子上噴湧而出，染紅了他的半邊身子。

　　我吃了一驚，這一幕和當年南京龍穴內見到的一幕，雖然情景不同，但是龍川老頭臉上的表情，卻是一模一樣的，我甚至還記得當年他緩緩倒地後露出的一絲笑容，甚至還有他眼中的那一片清明。

　　縱然我明明知道這是幻覺，但是當這一幕落在我眼中的一刻，我整個人依然被愣住了，久久地說不出話來。

　　龍川老頭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黑暗中，然而片刻之後，黑暗中又有人走了出來，一個小小的孩子，低著頭無助地走了出來，走到了我的面前，卡通的小體恤，熊貓圖案的帽子，弱弱小小的身子，縱然此刻的他低著頭，可是我依然知道這個站在我面前的人是誰，我顫抖著，輕聲開口叫它的名字：「阿呆……」

　　然後我看見阿呆猛地抬起頭，露出了那一張天真無邪的笑臉，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甜甜地說道：「玩具大叔！」

　　然而下一刻，我看見阿呆的眼睛一瞬間變的一片呆滯，接著倒在了我的面前，我看見自己身上的衣服莫名其妙地被鮮血染紅，我開始驚慌失措，為什麼要我看這些？是因為這個混蛋能夠操控我的記憶嗎？

　　阿呆的身子也消失了，就和剛剛的龍川老頭一樣，消失在了我的眼前，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有時候一個人，經歷了一些刻骨銘心的事情後，總會因為回憶而痛哭流涕，看了一場青春回憶的電影，讀了一本愛情爛漫的書，勾動你心中最不想讓人觸及的那一段往事之後，你依然會難過，這是人性，無法避免，就好像此刻的我，明明知道他們都已經死了，明明知道這是幻覺，但是我依然忍不住難過，忍不住憤怒！

　　「該死的，你到底想幹什麼？要打就明著來，別給老子來虛的！」

　　我對著黑暗咆哮，但是下一秒，我卻看見第三個人從黑暗之中走了出來，一身白袍，冰冷的臉，還有手上那把大的過分的雙色錘子。

　　許佛怎麼會出現在我的幻覺之中？一定也是被創造出來的，我沒有退縮，喝道：「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幻覺，許佛的實力逆天，你以為我看見他會害怕？不可能，因為你模仿不了他的實力！」

　　只是，我這裡話音剛落，卻看見許佛的手上拖著一個人，我剛剛竟然都沒注意到，此刻許佛一甩手，將拖著的那個人從身後拉了出來，扔在了我的面前。

　　我雙眼猛地一驚，竟然看見黑蛋倒在了地上，倒在了我的面前，心口已經被砸爛了，渾身已經徹底冰冷，我摸著黑蛋的脈搏，沒有了，心跳，沒有了，黑蛋竟然拿死了，竟然死了！

　　「端木森，你在幻覺之中已經被困了十天了，我的耐心已經用完了，你達不到我的標準，你身邊你的人都要死，上一次是因為那個小丫頭說服了我，但是這一次，沒人能夠再原諒你的無能！」

　　許佛看著我，冰冷的話就像是尖刀一般刺進了我的心間！

　　我雙眼睜的很大，吃驚地說不出話來，這一切都是真的嗎？我在環境之中已經過去十天了嗎？所以許佛殺了黑蛋，所以我失敗了，一切都完了，所有人都要死了！

　　「不，不，這是假的，你是假的，黑蛋的死也是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這是幻境！你別想騙我！」

　　我對著許佛咆哮，他卻冷冷一哼，揮了揮手，我卻看見面前的一切慢慢地消失了，黑暗退去了，接著浮現出了景色，陽光照射下來，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皺著眉頭，看見前方一望無際的大海，看見白色的沙灘，看見身後震驚的老百姓們，一切都是真的，我竟然被困在了幻境之中十天！

　　所以，黑蛋也是真的死了……

　　我身子發軟，心裡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但是眼前的一幕幕都已經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的！我再一次開啟心眼，卻發現和我的肉眼看見的是一樣的，黑的那的生機已經斷絕了，許佛背過身子，冷冷地說道：「還有幾個傢伙逃走了，我去將他們都殺了。」

　　我本能地想要衝過去阻止他，但是就在我邁步的一刻，我忽然停了下來，低著頭，我冷冷地說道：「那麼，大家既然都在劫難逃，請你將我也殺了吧！」

　　我的話伴隨著海風吹來，我看見許佛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他反問道：「自暴自棄，不想活了嗎？」

　　我猛地抬起頭，堅定地點了點頭，喊道：「如果這一切不是幻境，那麼你就過來把我也殺了！黑蛋死了，大家都要死，那麼我也死好了，請你殺了我！」

　　這一刻，時間彷彿停止了，接著我看見許佛慢慢地向我走來，步伐很慢但是很堅定，轉動手上巨大的錘子，眼睛裡露出殺機。

　　他距離我不遠，也就十幾步，我看著他每一次抬腳，每一次落下，最後站在了我的面前，舉起了手上的錘子，一聲低喝，而此刻的我，沒有後退，沒有恐懼，反而堅定地往前踏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