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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羈絆

我趴在地上,緊緊是剛剛的一拳,就讓我身受重傷,我不知道面前的星輝有多厲害,也不知道他話的意思。

但是我知道,今天又要在刀尖上滾一下了。

或許是已經習慣了這種在危機之間徘徊的感覺,或許是我已經習慣了每一次都面對生死的考驗,或許是我早在很久之前便不在乎自己到底是生是死。

其實我也常常在黑夜裡獨自問自己,為什麼要活著?一個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人,為什麼還要活著呢?

可是,生活不就是這麼一天天的過去了嗎?活著對於我來說,等同於還沒死掉。

星輝一步步走來,我從地上支撐起自己的半個身子,背靠著牆壁,忽然想要放棄。拼了這麼久,從大叔離開之後,我幾乎都是活在危險之中,刀口舔血,生死之間去搶那一點點的錢,為了什麼?我自己都不知道。

「殺我之前,答應我個條件。」

我開口說道。

「別給我廢話,你的命等一下就是我的了,還和我開條件,你有資格嗎?」

星輝不滿地訓斥道。

我笑了笑,的確如此,沒什麼資格和面前這位實力驚人的星輝談條件,我搖著頭開口說道:「那就算是請求吧,既然你已經甦醒了,也要取下我的腦袋,就不要傷害我的朋友了。放他們一條生路,可以嗎?」

星輝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地上的黑蛋,冷冷地笑道:「今天我心情不錯,可以答應你,不過他們最好不要事後來找我報仇,因為那樣只會辜負了你的一次哀求。好了,準備上路吧。」

星輝站在了我的面前,我看見他背後那巨大的金色巨人,舉起手臂的時候,我卻沒有一絲絲的慌張。其實,我對於是不是要活下去並沒有那麼多的堅持,大叔神秘失蹤了,趙雲傾被我親手推開,如果說還有些羈絆的話,或許就是這一群一直跟著我的同伴們了。

我總是問自己,為什麼人要堅持活下去?因為,我們有慾望。有些人為了錢,有些人為了權,有些人為了享受聲色犬馬的生活,有些人則是為了受人尊敬。那我呢?我又是為了什麼而活著?

從那個夏天沒有電風扇,冬天不會加一床被子,永遠吃不飽,永遠沒有尊嚴的孤兒院出來,跟著大叔的時候,我曾經以為我找到了自己活下去的意義。因為我找到了幸福,我要守護這一份幸福,可是自從大叔走了,我時常在和黑蛋吃晚飯的時候說:「這個家,冷冷清清的。」

後來我身邊多了趙雲傾,結果,說到底我還是配不上她,於是親手將她推開。我曾經不止一次的暴走,那是因為黑蛋發生危險,但是這一次,星輝答應了我會放過黑蛋,於是我就在想,也許死了吧,死了就能夠解脫了,死了就什麼都不用考慮了。

「下手的時候,請你狠一點。」

我忽然開口說道,星輝一愣,奇怪地看著我。

「請你將我的靈魂也消滅掉,我曾經死過一次,害我最珍貴的人損失了三十年的壽元來復活我。這一次,我不希望這種情況發生,所以,請你讓我形神俱滅。多謝了。」

我臉上露出了平靜的微笑,就好像是所有馬上要鑽進溫暖被子的孩子一般,笑了。

星輝愣住了,不過最後卻露出了一個奇怪的笑容,冷冷地說道:「真是一個奇怪的傢伙,你和羅焱果然一點都不像,他拼了命要活下去,而你居然一點求生的慾望都沒有。他是強者,你,果然不如他。」

星輝的拳頭落了下來,我看見他背後的金色巨人同時落下了拳頭,我想這一次一定能夠一瞬間將我抹殺,我想這一回,我肯定會形神俱滅。

這個世界將再也不會有我這個人,我端木森,將會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也許黑蛋他們會哭泣,也許我的葬禮會冷冷清清,我想到玉罕一定會躲在李迅的懷抱裡流淚,李迅則會默默地不說話,我想到木樑純子一定會夜夜坐在酒吧的沙發上發呆,我想到黑蛋一定會離開那個小家,從此消失在密林之中。我想到周易或許會永遠留在歐洲和索爾為伴。只是,我不知道趙雲傾會不會哭,戀心兒會不會出現。

這一瞬間,我想到很多事情,但是至少,他們離開了我,就會安全了吧,因為,我實在是一個很會招惹麻煩的人。

最後那一刻,我想到,也許很多年後,大叔有一天回到了那座小屋裡,打開門,看見滿地的灰塵,看見凌亂的衣服,卻沒有看見我和黑蛋,會不會失望呢?

只是,這一切,永遠都只是我想了,因為這一刻的我,將會徹底消失!

然而,我終究是不平凡的,在我這個平凡而普通的身體裡,流淌著一些超過所有靈異人士認知的東西,他們說血液可以帶來傳承,不一定是知識,不一定是脾氣,不一定是秉性,也許僅僅是一種權力,就像皇帝的兒子生下來就是皇帝,凌駕於所有人之上。

而這一刻,星輝的拳頭還是打在了我的臉上,可是卻沒有任何痛感,我看著他的拳頭印在我的側臉上,我卻一點都不痛。

緊接著,我看見星輝背後的金色巨人此時竟然跪拜在了地上,單膝下跪,就好像是在向著我行禮,甚至連它賜予星輝的力量,都在此刻被收回了。

「怎麼回事?」

星輝大吃一驚地轉頭看向背後的金色巨人,但是卻沒有任何回答。

而我則吃驚地看見自己的心口,開始放出金色的光芒,這不是佛光,也不是星光,這種光芒照射在星輝的臉上,他竟然嚇了一跳,快速地向後方退去,一直退到了距離我十來米遠的地方,驚恐地看著我。

「這不可能,你,你竟然成為了北天一脈最後的帝皇?這不可能,當年北天一脈最後的帝皇應該已經死了!為什麼你身上會有這一脈帝皇的光輝?難道,你被選中了,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根據我族的曆法,帝皇必須由相同地位的帝皇才能處決,所有帝皇以下的臣民,都無法對帝皇造成任何的傷害。但是,你是混血兒,你身上有一半是人類的鮮血,這怎麼可能呢?剛剛,剛剛我明明能夠打傷你,難道是暫時性的覺醒?」

星輝對著我咆哮,依然在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聲音裡帶著幾乎撕心裂肺般的絕望。不過,總的來說,我知道了一點,那就是這個之前還非常可怕的尊主,此時此刻傷不了我了!

我從地上爬起來,雖然身體還是很痛,可是這是唯一的機會。

「你不是不想活了嗎?為什麼還要對我出手,滾開!」

他咆哮不止,放出的諸多法術打向我,但是卻都神奇地偏離了,一個都沒傷到我!這更進一步證明了,現在這個王八蛋傷不到我了!

「誰說我不想活了?老子剛剛是沒辦法,現在你傷不了我,風水輪流轉,我讓你也常常我拳頭的滋味!」

此時,我追了上去,星輝看了看我,眼睛裡露出深深的不悅。最後,重重地歎息一聲,收回了金色巨人,自己化身成一道黑影,衝向地面上失去知覺的黑蛋,我提前一步擋在了黑蛋面前,阻止了他的行動。

「小子,就算殺不了你,但是我看你還能護住上面那個人嗎?都是你的朋友吧,我一個個宰了他們!」

星輝大聲地咆哮道,我心中焦急,我現在的速度沒有星輝快,他要是想殺玉罕他們,我根本來不及阻止!

「哼,梅心和鬼帝是朋友,如今鬼帝的援軍已經在路上了,你多耽擱一分鐘,就是一分鐘的危險,剛剛我演戲騙你殺我,拖延你的時間,你等著吧,鬼帝一來,你必死無疑!」

我大聲說道,準備詐一詐這個傢伙。

「放屁,不可能!」

星輝其實已經有些將信將疑了。

「哼,怎麼不可能?如果不是鬼帝會來,梅心怎麼可能留在這裡等死?它明知對付不了陀羅木,為何還要硬抗,就是為了等鬼帝前來,你不信也可以,反正死的不是我!」

我繼續詐他,星輝果然愣住了,左顧右盼,舉棋不定!

最後,他滿懷殺意地深深望了我一眼,萬般無奈之下,衝出了廢墟洞口,消失不見!

我背著黑蛋,慢慢地爬出了廢墟,在確認了星輝的確離開,此地沒有一個人被他傷害後,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不過,我的臉上還是帶著微笑,我在梅心鬼王的古堡內,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看見黑蛋已經躺在了我的旁邊,而且清醒過來了。

「醒了啊?」

它輕聲問我。

「嗯,醒了,大家呢?沒事吧。」

我反問道。

「都沒事,那個尊主不知道逃到哪裡去了。小森,謝謝你又救了我。」

此時黑蛋的聲音,輕柔的就好像是歌舞一般。

「沒事,你是我的羈絆。」

我微笑著說道,左手放在了心口處,從此以後,我知道,自己的命運必將永不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