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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渾水

    這電話不用說,肯定是第四人打來的。算起來他好久沒給我打電話了,這次來電,一定有要緊事。
  
      我急忙拒接又上qq等起來,很快第四人的頭像亮了。但他給我發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是一個「唉」字。這代表歎氣。
  
      我心說他唉個什麼勁啊?最近有煩惱的又不是他。我也沒細品,直接回復他,「有啥指示?」
  
      可他老半天不說話,這夠憋人的。我心裡難受,被那股好奇心頂的覺得有股氣來回亂竄。我是真不客氣了,又問了句,「侯醫生,你倒是說啊!」
  
      我覺得我跟他之間的關係可以公開了,也沒必要玩什麼神秘了。甚至他要再不說話,我想直接找他診所電話打過去得了。
  
      但他接下來一句話讓我驚得從床上直接蹦到地上。他說,「逗比,人難得糊塗的。」
  
      逗比倆字很刺激我的眼球,這說話語氣絕不是侯國雄的。而且能這麼叫我的只有一個人,小鶯。
  
      我凌亂了,腦袋裡瞬間一片空白。她這話雖然含含糊糊的,但一定是在告誡我,不要太在乎杜興的事,也不要管劉千手跟杜興說了什麼。
  
      其實一直以來,我都是抱著這種理念:該我知道的我知道,不該我知道的,絕不多問。畢竟有句老話叫好奇害死貓。我是這麼理解的,貓有九條命,上來好奇心都不夠死的,我這才一條命,要是啥事都想瞭解,萬一不小心進了什麼局,豈不是英年早逝了?
  
      可這種想法也有個底線。杜興是我鐵哥們,他攤上事了,我真是忍不住想幫忙,也就多想瞭解一些這背後的謎團。尤其聽時宗潔說的,我能得出這麼個結論,杜興妻子的死,絕對不簡單。
  
      或許是我這次破壞了這個原則,第四人才忍不住跟我提醒一句,讓我及時懸崖勒馬吧。
  
      我姑且先不想這提醒到底是好是壞,我又琢磨起第四人的身份。本來這一塊我都想明白了,但現在一看,我反倒更加糊塗了。
  
      第四人到底是誰?小鶯?還是侯國雄?他倆身上都有疑點,說第四人是他倆之中的任何一人,都有依據。
  
      我絞盡腦汁的想著,甚至失神下又無力的坐到床上。我沒留意過了多久,最後我想的腦仁生疼,得出了一個唯一能合理解釋又比較離奇的猜測。
  
      這所謂的第四人不是一個人,有大的,也有小的!大的是侯國雄,小的是小鶯。
  
      小鶯是警局法醫,她對我們的行動都有所瞭解,而侯國雄是原部隊的政委,退役後當個心理醫生,平時空閒時間大把的,一定是憑著他的專業本事把烏州市局面摸得透透的,包括哪些人是准犯罪群體,哪些人偷偷幹什麼壞事等等的。這麼一來,這倆人一合作,把消息共享,往往會得出一些看似未卜先知的結論來。
  
      只是既然他倆都把犯罪群體摸著這麼透了,為何不提前下手抓人?反倒不嫌麻煩的給我做些提示呢?另外也有些懸案,像江凜城、大小錘王的死,一定都是他倆做的。他們既然不提前抓人,又為何事後下手?把這些人弄成意外死亡呢?
  
      而且再往深了說,我跟小鶯可算處上對象了。她要是第四人的話,這忒可怕了。想想看,我倆要是結婚在一起住了,大半夜我醒來一看,自己老婆沒了,等沒多久,她又外面回來了,我問她幹嘛去了?她很輕鬆的回答一句,「沒事,出去殺個人。」那我不得被她這舉動弄瘋了?
  
      我有種鑽進死胡同的感覺,尤其等明天面對小鶯時,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失態,又或者做出什麼怪舉動來。
  
      正巧這時候,我手機又響了。我特敏感,以為又是小鶯找我呢。我帶著一種恐懼的心裡,抓起電話看了看。
  
      出乎意料的,這次是劉頭兒。我突然有種想要撞牆的感覺,覺得自己是這世界上最大的笨蛋。
  
      我心說劉頭兒不會是打電話告訴我,他也是第四人吧?那我會瘋的,我實在受不了這個世界的瘋狂。
  
      但不管我想啥,電話還是要接的。等接通後我還當先說了一句,「頭兒,找我啥事?」
  
      我語氣有點抖,被劉千手聽出來了,他反問我,「嗯?你怎麼了?」
  
      這一天遇到的經歷實在離奇,我整個精神狀態都在崩潰的邊緣,我終於忍不住了,對著話筒辟里啪啦的說上了。我把自己的猜測全說給劉頭兒聽,甚至中途他想打斷我,我都沒讓他插上話。
  
      我發現這話說出來後,整個人輕鬆多了。雖然劉千手沒給我回話呢,但我這腦袋算是恢復正常了。
  
      我剛才沒留意,這時候細聽之下還發現,電話那頭有人打呼嚕。我心說劉千手在哪?他旁邊怎麼能有老爺們的呼嚕聲呢?
  
      劉千手讓我稍等,他一定走到別的地方了,因為那呼嚕聲沒了。他又跟我說,「我剛把槍狼勸睡著了,沒想到你這又有事,你倆這一天天的就不能消停點麼?」
  
      我是沒好意思反駁,心說不是我倆不想消停,是怪事實在太多了。
  
      劉千手沒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反倒說了一句很抽像的話,「李峰你要記住,每個人因為生活環境不一樣,價值觀會有很大的變化,他們對待問題以及處理問題的手段也會大不相同。如果你還是以前的你,現在絕不會這麼快樂的。我希望你連後知後覺都沒有,就這麼活下去。馬上你會有新的開始,你想什麼,做什麼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你要什麼,以及得到這東西是多麼的不易,這就足夠了。」
  
      我聽得直愣,因為這話讓我朦朦朧朧、似懂非懂。尤其他強調我不是以前的我,這明顯有問題啊,我以前幹啥了?我心說我小時候跟爹媽種地,長大了考了警校,又當了警察,我以前沒幹啥缺德事吧?咋被劉頭兒說的,我跟送去勞改過似的呢?
  
      他的話還沒說完,沒等我問,又開始說上了,但這次他說的具體了。他歎口氣,「一個沒有秘密的世界就不叫世界了,你是不是在想,小鶯是惡人麼?侯國雄是惡人麼?其實什麼是邪惡?什麼又是仁慈呢?這沒有界限,也沒有答案。你跟小鶯的事,不要有這麼多顧慮,如果喜歡,好好把握就是了。」
  
      我發現劉頭兒是真壞啊,他說完就把電話掛了,算是給我指引了一個方向。只是這方向太大,我一時間消化不了。
  
      我都想了一晚上了,真要再這麼較真下去,腦袋保準想廢了。最後我聽了他的話,自己就別好奇了,早點睡吧。
  
      為了能讓自己能睡著,我又到樓下超市買瓶紅酒。也說我真夠狠的,回到家,就把一整瓶酒全喝了。
  
      冷不丁喝這麼沖,我一下懵了,砸床上睡過去,等再睜眼時,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
  
      我一看時間,九點多了,換句話說,我遲到了。其實去警局也沒事,但我不想這麼無理由的礦工,我急忙收拾收拾,騎個摩托往那兒趕。
  
      這一路上我想了想,自己就當沒發生昨晚的事吧。該怎麼工作還怎麼工作,晚上依舊拋開雜念,跟小鶯約會吃飯。
  
      我一時看的很開,但誰能想到剛進警局又攤上事了呢?
  
      我剛一進大門,有個同事就喊了一句,「李峰,有人找你。」
  
      我挺納悶,順著這同事所指的方向看了看,這竟然是何雪,就是好久沒聯繫的我的那個前女友。
  
      她本來在一個角落裡坐著,看我來了就急忙站起來,奔到我面前,一下把我抱住了,還要哭哭啼啼的。
  
      這可是公共場合,那麼多人看著呢,她這麼曖昧,我算跳黃河都洗不清了。尤其警局裡很多人都知道我和小鶯的關係,她這一抱,我咋跟小鶯解釋啊?
  
      我發現何雪今天不對勁,抱著我都不想撒手,我掙扎幾次才把她弄開。看著她這一臉委屈樣,我又不好意思發火。
  
      我問她咋了?她說她心情不好,想找我聊一聊。在我倆說話期間,我發現好多雙眼睛都往這兒看,甚至還有一個男法醫,嘴角掛著一絲壞笑。
  
      我不知道何雪還要說啥,但她真在這兒跟我聊上,我麻煩大了。正巧警局旁邊有個咖啡廳,我就帶她到那裡坐一坐,藉機說說話。
  
      剛開始何雪有些遮遮掩掩的,但架不住我問,最後講了她最近的經歷。她跟我分手以後不是又找了一個男友嘛?還特別盡心盡力的照顧准公公。但自打准公公死後,那男友對她的態度就發生很大變化了,甚至還一度想把她轉手讓給別人。她能感覺出來,男友已經不喜歡她了,她也對這男人死心了。這麼相比較之下,她又覺得我蠻不錯的,雖然當警察,但也算是個好丈夫的人選。
  
      我真不知道何雪咋想的,竟有了跟我破鏡重圓的想法,這期間她還很主動的拉著我的手。
  
      可我看著她的手,心裡愁壞了。我心說這可咋整,本來這幾天事就亂,她真會趕時候,也過來蹚這趟渾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