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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鐵石心腸

  人生來皆是不同的,不僅僅是長相,還有個性。
  有的人貪財好利,有的人善良天真,有陰便有陽,有善自有惡。世上無一完人,但卻有惡人。
  嚳祟這樣的人卻不該算是惡人,但應該是有一副鐵石心腸。剫堯族不過千餘口人,死一個少一個,若是換了我必然此刻奮不顧身地去救。但不是因為我正直,而是同族便是兄弟姐妹,又怎能見兄弟姐妹身死。
  但嚳祟卻視若無睹,彧猴身上每多造成一些傷口,嚳祟的同族就多倒下一人。
  一共也就五人,終於還是沒能擋住厲三爺和佬山老頭。這倆人也是老奸巨猾,用最低的代價滅掉了剫堯族的優勢,現在嚳祟無論會不會死在彧猴的手上,最後怕是都活不成。
  佬山老頭做了個收法的手勢,隨後從地上拔出了木劍。瞄了一眼四周的屍體,冷笑連連。
  彧猴身上的毛髮大半已經被血液染紅,不過應該還未傷及要害,因此依然有力氣逞兇。嚳祟雖然佔盡優勢,但實際上離拿下彧猴的性命還差的遠,而且縱然是練家子,可這好半天高強度的戰鬥下來,怕是體力也快跟不上了。加之畢竟是肉體凡胎,身上那麼多傷口流了那麼多的血,估計是快撐不住了。
  厲三爺和老頭則是坐山觀虎鬥,坐享其成。
  果然不出我所料,嚳祟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出手的動作也漸漸放緩了下來,呼吸明顯跟不上消耗。無意識地拉開了和彧猴之間的距離,注意力也開始慢慢跟不上。
  我慢慢地摸出了圖山刀,多半嚳祟要被彧猴打敗,厲三爺和佬山的老頭肯定會趁機出手,而我將是螳螂背後的黃雀。
  彧猴何等聰明,已然發現了嚳祟勢頭變弱,抓住機會突然加快攻擊的速度,在地面上靈活地翻滾跳到了嚳祟身後,伸手就抓嚳祟的肩膀。嚳祟卻猛然轉頭,以骨刃橫切彧猴的手腕,這一招欲擒故縱用的漂亮!又在彧猴的手腕上開了兩道血口!同時往前跑了幾步,再度拉開自己和彧猴之間的距離。
  「呼呼……」
  他長長地呼出幾口氣,調整著呼吸,冰冷的臉上卻也泛起了一片紅印。
  猴王望著流血不止的雙手,慢慢地握緊了拳頭,鮮血如同沒有擰緊的水龍頭般往下流。忽然仰起頭狂吼,高舉雙手狠狠地一砸地面,四方巨震!
  吼聲下,氣息大變,平地掀起狂風將週遭的眾人驚退。而我卻在這風中感覺出了不一樣的東西,若說之前的彧猴不過是力氣大一些,兇猛一些的土獸精怪倒是也不為過。但此時徹底發狂的彧猴釋放的氣息中終於出現了我最擔心的東西。
  妖氣!
  土獸和妖之間有著天壤之別,這就像是那些在深山修煉的修士和傳說中仙人的區別一般。縱然不食人間煙火地在老林裡住上一生,不得其法也依然是凡體,無法超脫出去死了還是要到陰間走一遭。這就如同土獸,縱然聰明一些,奇特一些,可還是動物。
  但妖就不同了,如仙一般,高高在上。
  更何況,眼前這頭彧猴未成妖時便有了妖的非凡本領,如今散發出妖氣,那還得了?
  厲三爺和佬山老頭同時爆退,遠遠地躲開,我見狀也急忙躲進了車間內,現在不方便從門口往外張望,不過剛剛彧猴發狂掀起狂風卻將車間邊上兩扇小窗給震碎了,我倒是可以從小窗上往外看。
  摸索著爬到窗台上,往外這麼一瞅,短短十來秒時間外頭情形又有變化。彧猴頭上的紫毛也不知道是被風吹的還是其他原因,竟然根根豎了起來。背部漸漸有奇異的光芒亮起,不知為何,縱然離了有十來米的我卻還是感覺背脊發涼,像是覺得馬上會有不好的事發生!
  彧猴弓著身子,背後的毛髮就像是通了電越來越亮,猙獰的臉上帶著濃濃的殺意。厲三爺和佬山老頭似乎又往後退了,他們都是老江湖,肯定比我更機敏。唯有嚳祟還站在彧猴面前,但我看去,卻模糊地瞅見其容顏中滿是凝重之色。
  亮光已經達到了數個燈泡的程度,穿透黑夜,帶著可怕的氣息流動。
  「操!到底想幹什麼?」
  我低聲罵了一句,沒曾想,話音剛落,彧猴突然狂暴地吼叫起來,背部毛髮上的亮光好似巨大的能量束瞬間炸開。像是高壓電爆破,可怕的氣浪「呼」的一下迎面吹來,強大的衝擊力把我吹飛出去至少五米,摔在一堆沙袋上,疼的我背部發麻,車間外傳來可怕的「呼呼……」聲,彧猴這是發了大殺器了啊!
  我算是離得遠,而且還有車間牆壁的阻擋所以沒多大事兒,嚳祟可是首當其衝地站在外面,正面擋下這一招還不死?
  我從地上掙扎著爬了起來,摸索著走上了圍牆朝外看,窗框子都被打穿了幾道裂縫,再看外面,地面上是寸草不生,水泥地板好像被炸彈轟了幾發似的全是裂縫。轉頭望去,沒曾想嚳祟居然還站在原地!這著實讓我吃了一驚。
  這孫子別是站著就死了?
  我心中這麼想著,嚳祟卻往前邁了一步,就在他面門前似乎有些反光,定睛這麼一望,這傢伙面前居然擋著一面玻璃。玻璃上漸漸露出黑色的光,浮現出一張可怕的鬼臉。
  這不就是先前對付我的那招嗎?當時是他手下的人幹的,勇哥說過,剫堯族的族人都有惡鬼護體,嚳祟能做其中頭領,自然不俗。但沒想到,他居然能依靠惡鬼擋下這麼凶的一招。
  「小山,小山……」
  身後忽然有人叫我,嚇的我一個激靈,回頭看去見到是胖子的臉才放心下來。
  胖子,勇哥帶著洛邛和燕英跑了過來。
  「咋樣了?」
  勇哥問道。
  「打的正凶呢。」當下我將外面的情況稍微說了一下,鍾勇忽然皺起眉頭說道:「不對啊,嚳祟怎麼會骨甲之術?」
  「嗯?」
  聽到他這話我也一頓。
  「厲三爺當年學了三甲之術中的骨甲之法,名揚天下,但嚳祟是剫堯族的人,按理來說應該不會人家的秘術。這不對啊!」
  鍾勇奇怪地說道。
  「彭!」
  我正要說話呢,外面又有了動靜,急忙站上窗台,卻看見嚳祟竟然將自己面前的玻璃給打碎了,一地的碎渣,飄起巨大的灰色影子。他高展雙臂,面色蒼白的好像刷了一層粉,血液染紅了他的臉,衣服和腳下。狂風之中,他似是在高呼一些我聽不懂的話。
  「這孫子喊什麼呢?」
  胖子不解地問道。
  「他是在祈求先祖庇護,嗯……不對,他是在釋放先祖降服後賜給他的惡鬼。」
  「釋放惡鬼?咋回事?」
  胖子問。
  「這是個傳說,我也是過去聽朋友說的。剫堯族的族民有惡鬼保護,但命運一般都很悲苦,多數沒有好的下場,能留下子孫後代的更是很少所以族群才會人丁單薄。剫堯族的戰士,一旦遇到危險的時候是可以請求先祖的允許和賜福,然後釋放身上的惡鬼。惡鬼會吞噬剫堯族戰士的敵人,接著重回自由。像嚳祟這樣的高手,他身上庇護的惡鬼定然不簡單!我看這是要玩命啊,對了,厲三爺他們呢?」
  鍾勇奇怪地問。
  「在後面呢,他和佬山的人聯手看戲,一會兒我估計他們才是我們的大敵。」
  我低聲開口說。
  就在此時,灰色的氣組成了巨大的影子,這影子慢慢清晰最終變成了一張可怕的鬼臉,不再是存在於玻璃內,而是真實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