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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夜深人靜,火小邪苦苦趴在床底,等待時機。火小邪又餓又困,不知不覺眼皮子打架,幾次都差點睡過去,可一想到任務還沒有完成,就使勁抖擻起精神,繼續觀望,等待青苗離開屋子的時機。

    三姨太在床上也不是一下子睡著,她今天心思重重,週遭發生無數事情,所以翻來覆去了足足半個多時辰,這才安靜下來,沉沉睡去。

    火小邪在床下聽床板響,聽的真切,也能斷定出三姨太應該睡著了。

    而那個三姨太的丫鬟青苗也是實在,坐在屋裡一動不動,連起身離開的意思都沒有。實際上青苗經過這一晚上的折騰,比三姨太的疲勞有過之而不及,現在純屬強打起精神熬夜,時候久了,眼看三姨太睡的正香,院中又沒有任何異常的跡象,瞌睡蟲圍著青苗亂飛,難免警惕性不比最初。青苗眼皮子越發沉重,眼睛半睜辦閉,稍不留神就會一覺睡去。

    就這樣,火小邪和青苗兩人都各自乾熬,時間早已過了一個多時辰。

    火小邪略略向床前挪動了一步,能夠看到青苗半個身子,漸漸看到她身子晃悠不止。火小邪反而來了精神,暗念:「這丫頭總算熬不住了,看這個架勢,眼睛一閉就要睡過去了。」

    眼看著青苗身子越來越歪,腦袋漸漸沉下去,最後乾脆趴在桌上,沒了動靜。

    火小邪心想:「好!睡的好!」

    可火小邪想是這麼想,還是不敢爬出來,生怕驚擾了青苗,總得有個什麼法子,證實青苗已經睡死才好。

    火小邪左思右想,心生一計,儘管不知有沒有效果,但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好。

    火小邪從懷中慢慢將自己從雜貨店買來的胭脂掏出來,這個胭脂是用一個圓形紙盒裝著。火小邪擰開了紙蓋子,聞了一聞。儘管這胭脂不是什麼好貨,火小邪被惡宰了一刀,但越是俗氣的東西,越要做作,蓋子一擰開,一股子膩香味撲鼻而來,十分濃烈。

    火小邪剛剛聞到,還覺得味道不錯,可再聞幾聞,越發覺得香的有些噁心。火小邪暗念:「拜託拜託,這個丫頭睡熟了沒有,全靠你了。」

    火小邪拿著胭脂盒子,一隻手伸出了床底,將開著蓋子的胭脂盒小心的放在地上,向著青苗的腳下輕輕一滾。這一滾可要極為小心,如果滾的重了,撞到青苗的腳面,很可能會把青苗弄醒,要是滾的輕了,靠不近青苗,可能沒有效果。

    火小邪會「拿盤兒」,這拿盤的功夫,手上的勁道講究的是不大不小,不多不少,用在此時正好有奇效。只見那胭脂盒子,滴溜溜的在地上慢慢滾出去,向著青苗的腳面而去。火小邪心中狂叫:「走!走啊!」眼看著胭脂盒子越來越慢,即將停下,火小邪恨不得衝出去吹上幾口氣,只好努著嘴,無聲的吹起。

    胭脂盒子慢慢停下來,略略晃了晃,輕輕「啪」的一聲,摔在青苗腳邊,只差一掌的距離。

    火小邪雙手緊緊攥著,暗念:「聞不聞的到?聞不聞的到?」

    青苗微微動了一下身子,頭略略抬起,迷迷糊糊的輕哼了一聲。火小邪汗毛直豎,大氣都不敢出。

    青苗把頭一偏,又無動靜。火小邪豎起耳朵,細細聆聽,只聽到青苗鼻子中氣息聲沉悶,身子隨著呼吸略有起伏,這乃是睡著了的跡象。

    火小邪心中一喜,哼道:「菩薩佛祖爺爺保佑!」

    做賊的人,察言觀色極為重要,要能判斷出人的行為狀態是什麼,在賊道中稱之為「識行八倫常」。也就是:是否是急上茅房大小解脫;是否是十分飢餓急於吃飯;是否是身患重病行動不便;是否是遭遇急事忙不擇路;是否是缺胳膊少腿身有殘疾;是否是疲倦困頓睡意濃濃;是否是已經睡得很沉不會驟醒;是否是性慾高漲不能自已。別小看這「八倫常」,判斷清楚所偷之人的狀態,乃是何時出手偷竊的不二要訣。

    除了「識行」,就是「識性」,也就是說要判斷此人的脾氣性格如何,配合著「八倫常」使用,能有奇效。有的賊人敢大大方方的從你身邊把包偷走,近在咫尺,你卻渾然不覺,就是「識行」「識性」辨明的準確,加上膽大心細,手腳快,簡直讓人防不勝防。

    有人會問了,怎麼做賊和封建社會的為官之道有點像呢?都是要辨行辨性,察言觀色,小處著眼,大處著手,把握趨勢,進退有度。其實這話問到點子上了,權、錢都乃身外之物,本不是自己的,你非要拿到手上,都是做「賊」的道理。其實天地萬事萬物,都彼此隱含「盜」律,所以古語中有云:

    天地,萬物之盜。萬物,人之盜。人,萬物之盜。三盜既宜,三才既安。故曰:「食其時,百骸埋。動其機,萬化安。」人知其神而神,不知不神而所以神也。日月有數,大小有定。聖功生焉,神明出焉。其盜機也,天下莫能見,莫能知。君子得之固窮,小人得之輕命。

    火小邪辨明青苗已經睡沉,只要不有外界聲響動靜滋擾,她一時不會醒來,就慢慢從床下爬了出來。

    火小邪探頭一看床上,三姨太側躺著,背對著火小邪,身上則蓋著一床輕被,顯得身材曲線玲瓏,一小段香肩露出被邊,雪白的皮膚如同凝脂,真是十足的香艷。火小邪根本顧不上欣賞這番春色,只是見不到三姨太的正臉,不知她是否睡熟了。

    火小邪回頭看了眼青苗,青苗絲毫沒有醒過來的跡象,不禁咬了咬牙,一隻手捏住三姨太上身的被子一角,將頭低下床沿,輕輕拉了一下,趕忙躲回床底。

    三姨太微微動了一下,並未甦醒。

    火小邪躲在床下,聽到床板輕輕一響,一顆心狂跳不已,只好擰著嘴,盡力細長細長的喘氣呼吸,這才不會發出喘氣的聲音。

    火小邪再次爬出床底,三姨太已經從側臥變成平躺,雙眼自然閉著,朱唇微啟,鼻息平穩,胸口規律的起伏,看著睡的很是踏實。

    火小邪看了眼青苗,雙手插入被中,雙手從裡面使力,一點一點的揭開三姨太的被子。這樣揭開被子,不至於灌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