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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我和郝文明,孫胖子一起,將昏迷的破軍抬到了之前發現張支言的地方,將他倆並排放在了一起。破軍的傷在頭部,他落地時,後腦撞到了地面的石頭上,雖然沒有傷到顱骨,但是傷口流出的鮮血已經將他背後的衣服染紅了一片。

  我在張支言的背包裡找到了幾卷乾淨的紗布和一小瓶的醫用酒精,之前學的戰地急救在這裡用上了,簡單處理了破軍的傷口之後,血慢慢的被止住了。雖然破軍還在昏迷當中,不過總算是沒有了生命危險。

  看到破軍沒有大礙之後,郝文明對黃然的怨氣消了幾分,他撿起來一個地雷,斜著眼對著黃然說道:「你不說點什麼嗎?連這裡面的東西都搬出來了。這輩子你豁出去不算,還把下輩子也搭上了。不是我說,黃然,拚命不是你的風格啊」說到這,郝文明頓了一下,眼睛也瞇縫了起來,接著說道:「黃然,你說句實話,阮六郎的見聞到底是不是原版的?不會是你還留了幾頁不讓我看吧?」

  黃然坐在地面上,他這時也緩了過來,雖然看去來還是有些狼狽,但是臉上又出現了那種招牌一樣的笑容。黃然擦了臉上的汗水之後,反而顯得更加埋汰,他歎了口氣,說道:「郝主任,用不用我發個誓什麼的?現在這樣的情況,能不能出去都是兩說,再藏著掖著就是把我自己埋這裡了」他這幾句剛說完,剛才破軍受傷的地方傳來了一陣狼嚎。這嚎聲時叫時停,能聽得出來那只白狼就在地雷爆炸的地方來回徘徊,看樣子它是被飄散在那片區域中的佛灰擋住了。雖然是心有不甘,但是白狼還是無法穿越那漫天的佛灰粉塵。

  我們幾個人不約而同的看向狼嘯的位置,孫胖子看著那一大片粉塵,突然響起了一件事情,他扭過臉來,對著黃然說道:「我說老黃,你這地雷是怎麼使得?爆出來這一大片佛灰,還能讓那只癩皮狗又跑了,你不是故意放水吧?」

  聽了孫胖子的話,黃然的眼睛突然直了。他好像想起來什麼事情,也沒有回答孫胖子的問題,黃然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三步兩步走到發現張支言時,旁邊地雷爆炸的位置,跪在地面上,伸手在彈坑中扒拉起來。不過在裡面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最後就連郝文明都忍不住問道:「你在找什麼?」黃然就像沒有聽到一樣,低著頭,目不轉睛的繼續尋找著什麼。我們幾個人(除了蒙棋棋照料兩個傷員之外)都站在黃然的身後,看著他憑兩隻肉掌,在那裡抓來挖去,然後將手裡的泥土和佛灰仔細分辨一番之後,又換了個位置繼續相同的動作。幾個流程下來,他幾乎將爆炸產生的坑口又擴大了一倍。

  就在我和孫胖子已經看厭的時候,黃然突然從地面上跳了起來,他用兩根指頭捏著一個黃澄澄的彈頭,低聲吼了一句:「還真是這樣!」。

  我和郝文明都不明白怎麼回事的時候,孫胖子已經看出名堂:「有人暗算你們?」黃然有點詫異的看了看孫胖子,看來是被孫胖子說中了。看黃然臉上的表情,要不是孫胖子一直和我們在一起,黃然一準以為暗算他的就是孫胖子。

  黃然講了剛才伏擊白狼失敗的經過,他看到蒙棋棋打出的信號彈之後,就帶著張支言和破軍兩人向這裡趕。他並沒有直接衝上去援助我們,黃然的計劃是先在這裡挖坑埋地雷,這些地雷都額外加了雙向引爆裝置,就算尹白沒有踩踏到地雷的起爆點,也可以由黃然手中的無線控制器引爆。然後讓破軍上去將尹白引到這裡。準備用佛灰迎接尹白。

  本來這個計劃除了破軍的情況危險點意外,還算是可行。沒想到他們的動作慢了一點,就在地雷剛剛埋好的時候。還沒等破軍上去,白狼已經追著黑貓跑了下來。當下他們馬上散開,就在白狼馬上就衝過來的時候。幾個地雷竟然突然無故爆炸了,距離地雷最近的張支言被炸藥爆炸的氣浪直接震暈。黃然和破軍命好,僥倖逃過了一劫。當時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對於無故自爆的地雷和滿天的佛灰時,黃然和破軍有點不知所措,他兩人跑出來之後,遇到了同樣慌不擇路的白狼。

  而那只白狼當時的速度太快,四濺的彈片伴著佛灰,劃傷了它脖子下的一撮皮毛,然後就是漫天的佛灰瀰漫開來,白狼強忍著佛灰帶來的痛苦,衝過了這一片佛灰瀰漫的區域後,對上了黃然和破軍兩人,隨後這兩人一狼,開始了另一場追逐的遊戲。

  剛才命都差點保不住,黃然也沒有多想地雷為什麼會無故自爆。現在經過孫胖子這麼一提醒,他才反應過來地雷自爆的事,在爆炸的範圍裡還真找到了地雷自爆的原因。

  說完之後,黃然看了看郝主任,隨後將彈頭扔給了他,說道「這個妖塚裡面還有另外的一夥人!」郝文明將彈頭放在手中看了看,是比較特殊的全鋼步槍彈頭,這種彈頭一般是為穿甲彈特製的,難怪它打穿地雷之後,還能鑽進地下那麼深。

  郝主任皺著眉頭看了看手上的彈頭,又看了看黃然,他沒有在黃然的這幾句裡找到毛病,算是很難得的相信了一次黃然。郝主任回頭四下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之後,對著黃然說道:「想不到現在我能和你拴在一根繩上面。不是我說,那個人一直跟在我們的後面,他起碼知道進來的路怎麼走,黃然,你仔細想想,這本阮六郎的見聞,你還給誰看過?」

  黃然盯著郝主任的眼睛,突然有些失神的笑了一聲:「郝主任,要是你,會把那種東西隨便給別人看嗎?除非…….」黃然突然頓住,他的眼神一頓緊縮,說道:「有一個死了個朋友又復活了。藏了半天了,你還不出來嗎!」最後一句話,黃然幾乎是從口中噴出來的。

  就在黃然說話的時候,我的心裡突然一陣沒來由的恍惚,就覺得腦後冒出一絲涼風,身後有一種巨大的壓力瞬間湧現了出來,壓抑的我有點上不來氣。有這種感覺的不止我一個人,我們這幾個人幾乎同時都猛的轉頭向後看去。一個黑漆漆地人影晃晃悠悠從溫泉的位置走下來,已經到了我們身後不足百米的位置。

  這個人的身材矮小,身上披著一件斗篷,他低著頭,整個頭部都在陷在斗篷的帽子裡面,看不清他的相貌。這人一路走下來我們這幾個人竟然一點都沒有發現,要不是最後他不在隱藏自己的氣息,恐怕這人就算到了我們的身後,也沒有人發現的了

  黃然看到這人的時候,整個人都僵了一下,皺著眉頭看向來人,好像來的這個人和他說的不是一個人。這個人繼續向我們走過來,在距離我們十來米時,他停住了腳步,抬頭看了我們幾個人一眼。迎著他的目光,我看清了這人的相貌。沒看見還好點,等看清這人的長相之後,我被他的模樣嚇了一跳。

  這人已經看不出來歲數了,他滿臉的皺紋就像乾透了的橘子皮一樣,只要稍微做一點表情,臉上一些風乾的皮屑就『嗉嗉』的向下掉。他的眉毛已經掉光了,光禿禿的眼窩下面是一雙渾濁發黃的眼球。他看人不轉脖子,只是眼珠在眼眶裡來回亂轉。和他對視了一眼之後,看得我心裡直發毛,不由自主的將眼神從他的臉上挪開。好在他的注意力也不我的身上,只在我的臉上停留了一會,就轉到了黃然的身上。

  「赫赫……」這個人突然笑了起來,黃然看著他,也跟著冷笑了一聲,他好像看出了門道,之前他那種疑惑的眼神隨著這聲冷笑蕩然無存,冷笑之後,黃然說出來的話讓我大吃一驚:「我該怎麼稱呼你呢?叫你阮良好呢?還是阮六郎好呢?」

  「赫赫……」這個人也笑了一聲之後,將斗篷上的帽子放了下去,將整個腦袋都露了出來,他頭髮已經禿的差不多了,露出來頭頂的九個戒疤。隨後將斗篷脫掉,露出來裡面一身綠色的軍裝,雖然這身軍裝鬆鬆垮垮的,穿在他的身上極端的不合身,但是我還是認得出來這正是阮良掉進溫泉裡時,身上穿的那一套。

  看到戒疤之後,黃然的臉上笑意更盛,說道:「傳說阮六郎四入佛門,又四次還俗,。現在看好像是應了這種說法」這人的笑容減了幾分,搖了搖頭說道:「錯了錯了,我出世六次,又重新入世六次。不怕你笑話,我心裡貪念太重,就算最後做到了寶音寺的主持僧,也還是抵禦不了這花花世界的誘惑。唉……」他說完之後,又重重的歎了口氣。黃然笑了一下,說道:「花花世界的誘惑?是墳地裡棺材香的誘惑吧?」阮六郎沒有說話,竟然默認了。

  黃然說他是阮六郎的時候,我們民調局的三個人都驚呆了。等他感歎完之後,郝文明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是阮良,還是那個阮六郎?」這人將目光轉向了郝文明,淡淡的說道:「阮良也罷,阮六郎也罷,無非都是一付皮囊而已。我俗家姓阮排行在六,沒有大號,從小到大就一直六郎六郎的叫著。後來把我送進了廟裡做火工,阮良這個名字還是廟裡的和尚給起的」

  雖然他本人已經承認了,但我還是不敢相信這人就是阮良,他現在這樣子和阮良的反差也太大了。沒等我問他,孫胖子先說道:「你先別客氣,不是我說,你剛才還油光水滑的,現在這是怎麼了?不是進了瑩泉的後遺症吧?」「你說的是這付樣子嗎?」阮六郎向孫胖子走了一步,就在他右腳跨出去的一瞬間,整個人都發生了驚人的變化,一張褶子臉突然變得光滑平整,臉上的肌肉也出現了變化,原本還凹陷鬆弛的部位也變得飽滿有彈性。一雙眼睛充滿了精光。頭頂上茂密的頭髮將裡面地戒疤擋的嚴嚴實實,身形也變得高大了很多。這幅樣子,不是阮良還能是誰?

  這種奇異的景像在他左腳跟上的時候,突然間消失了。眼前這個人又變成滿臉皺紋,老朽不坎的樣子。眼前這個『阮良』扶著一顆鐘乳石,接連喘了幾口粗氣,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趨勢。好像剛才一瞬間的返老還童消耗了他大量的體力,只是一瞬間就像要了他老命一樣,那麼之前他連續保持那麼長時間年輕的容貌,是怎麼做到的?

  除了我和孫胖子之外,郝文明只是冷眼看著,他對阮良剛才的變化沒有表現出多大的驚訝。而黃然則拍了拍手,說道:「我還以為會這種錯位術的人早就死絕了,沒想到還會有人能施展出來」阮良這口氣緩勻之後,看了黃然一眼,慢慢的說道:「要是後退四十年,你說的也差不多,我這是四十年前在賈士芳的墓裡找到的。說來可笑,我當時還以為找到了長生不老的法門,沒想到終究還是曇花一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