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民調局異聞錄 > 第74章 >

第74章

  我明白了蕭和尚的意思,本來我們小清河村一直平平安安,一直沒有出過什麼大事。之所以這幾天接二連三的鬧出人命,完全是這十天的船戲給鬧的。

  唱船戲也有唱船戲的規矩,只是船戲在我們小清河村已經消失得太久,能模擬出幾百年前白日船戲的已經相當不容易,當初的什麼規矩幾乎已經沒什麼人知道了。

  根據蕭老道講,光是唱大戲本來還出不了事。但是唱戲的時間和地點就很有問題了。船戲是在傍晚掌燈是開鑼,要一直唱到晚上十二點以後,這屬於陽人佔了陰時。

  而且唱戲的地點是在河面上,河水屬陰,在陰時陰地為陽世人唱戲,這就遭了鬼忌。加上這次唱船戲的時辰選的不好,第一天開鑼的時間竟然趕上了陰時。船戲一開,就像是塊磁鐵一樣,將周圍百里陰氣全都聚攏到此,鬼隨陰氣走,戲船附近陰氣鼎盛,自然也少不了鬼祟了。我和孫胖子看見的陰霧就是陰氣的結晶了,裡面晃動的人影按蕭老道的話說,是正在看陽世戲的鬼祟了。

  孫胖子聽得不以為然:「你說出事的根源是唱了幾天的船戲,不過我怎麼聽過這船戲可不是第一次唱,幾百年前不就唱過一次嗎?那次好像還唱了整整一百天,也沒聽說那次出了什麼事?」

  蕭老道看著孫胖子微微一笑:「因為那次的主事人知道唱船戲的規矩,船戲正式開始之前,要在河邊擺上三牲,還要燒紙燒香,向陰世人借時借路。這還不算,船戲每唱二十四天之後,都要迴避陽世人,為陰世人唱一出鬼戲。當年說是唱了百日大戲,其實只為活人唱了九十六天.....」

  蕭和尚說完這番話,屋裡再沒有人接茬。只是孫胖子晃著大腦袋,看樣子還想要說點什麼,好像又找不到辯駁蕭老道的話。

  一時之間,屋子裡鴉雀無聲,三叔突然想起了什麼:「我.....「只說了一個字,就沒了下文。爺爺看了他一眼:」老三,你想說什麼?」三叔搖了搖頭,眼睛有意無意的瞟了孫胖子一眼後,說道:「我.....還沒想好,等想好了再說吧」

  三叔的話沒說出來,我卻想起來一件事:「老蕭,你說唱船戲的規矩失傳了,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蕭和尚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反而掏出一本老舊的線裝書「就知道有人能問,東西我帶來了,你們自己看吧」

  看得出來,這本書有些年頭了,紙張已經發黃變脆,蕭老道也有辦法,把書頁拆散了,每一頁都壓上了薄膜後,又重新裝訂成冊。

  書冊的表面用小楷寫著——凌雲觀志四個大字。蕭和尚翻開了其中一頁:「你們自己看吧」爺爺好像已經看過,直接將書交到了三叔的手上,三叔看了一會,歎了口氣,又把書冊傳到了我的手上,孫胖子倒是不見外,把頭側過來,四隻眼睛一起盯著已經翻開的書頁。

  和我想的不一樣,書冊上面竟然寫的是白話文,是凌雲觀不知道第幾代觀主(到蕭老道這兒就算最後一代了,改成凌雲觀影視娛樂集團了)記述當年儀親王舉辦百日大戲的情景,尤其對於大戲前後祭鬼神的情景描繪的相當清楚,和蕭和尚剛才說的一般不二。

  爺爺看了看三叔,又看了看我:「你們爺倆也算是咱們老沈家混的最出息的人物了,現在就咱們商量一下到底該怎麼辦?」

  三叔抬起了頭,對著爺爺說道:「爹,你知道,我也是個信鬼信神的,既然蕭大叔都這麼說了,就按蕭大叔說的辦吧」

  爺爺又看向了我:「小辣子,你什麼意見?」

  我說道:「唱鬼戲倒是也行,就是一件事,咱們在這說的挺好,人家戲班子幹嗎?那是給鬼唱戲,他們敢嗎?」

  蕭老道呵呵一笑:「這個不用你操心,他們千里迢迢來咱們這唱戲,為的什麼?千里奔波只為財,只要價錢合適,別說要他們唱鬼戲了,就是陪鬼去唱歌跳舞都沒有問題。」

  「安排鬼戲的事你們不用操心,老道士我找戲班老闆去談,」蕭老道說的竟然有些亢奮。

  爺爺還是有些不放心:「那錢.....」沒等爺爺說完。蕭和尚就攔住了他的話:「保命要緊,都什麼時候了?還在乎錢?錢算個球?」

  「....你看著辦吧」爺爺也無話可說了。看著蕭老道主動請纓去找戲班老闆商量,那狀態就像打了雞血一樣,我真是有點慕名奇妙,關他什麼事?

  我們五人出了裡屋後,蕭和尚就找到了戲班的老闆,將他又拉到了裡屋。兩人在裡面談了半個多小時,雖然不知道蕭老道具體是怎麼和他談的。只知道他倆從裡屋出來時,戲班老闆紅光滿面的,拍著蕭老道的肩膀,樂的直抽抽:「這也叫事兒?交給兄弟我了,不就是加場夜戲嗎?別說你們還給錢,就是不給錢,憑咱們這關係,白唱一場就能怎麼了?不過,大師傅(蕭和尚還穿的道裝)你也知道,兄弟我這一大家子,人吃馬喂的....」

  蕭老道也是眉開眼笑的:「哪能不給錢白幹活的?老哥我活了那麼多年,就沒幹過那事!不過,大兄弟,夜戲的事就拜託了,你在圈子裡混了那麼多年,也知道這裡面的事兒,可不敢再耽誤了」

  戲班老闆點點頭:「兄弟我明白」說著,一扭臉,對著自己班子裡的戲伶們喊了一聲:「老闆加戲賞飯了,明天晚上加夜戲一出,賞雙份戲酬啊,」之後,對著我爺爺做的位置一鞠躬:「謝老爺子賞飯!」原本還在吃喝聊天的戲伶們同時站了起來,齊刷刷的一鞠躬,跟了一句:「謝老爺子賞飯....」我聽著就像是排練好一樣。

  爺爺起身還了個禮,戲班老闆對蕭和尚說道:「明晚唱夜戲,現在趁天還沒亮,就得去準備了,按規矩,本家要派人跟著....」說著戲班老闆的眼睛看了爺爺一眼。

  「老三,你跟著,看著就行,別亂動,在壞了老闆的規矩。」爺爺對著三叔說道。

  我看出來了,這個戲班老闆也不簡單,最起碼以前是唱過鬼戲的,看他談笑風生的,完全不把鬼戲當回事。看著三叔要跟他出去,我看了一眼孫胖子:「我也去,孫廳,你....」孫胖子打了個哈哈:「你都去了,我還好意思接著喝酒?,一起吧」

  爺爺年紀大了,沒有跟著,倒是蕭老道跟著戲班班主,兩人一路上有說有笑的,我們三個跟在他們的後面。到了戲班老闆的臨時住處,戲班班主進去拿點東西,要我們四人等一下。

  「老蕭,唱一晚上的鬼戲,只要雙倍的戲酬,他倒是不貪啊」我掏出香煙,一人發了一根,邊抽邊聊著。

  蕭和尚別看是老道,卻是什麼都不忌諱,兩口將香煙抽成了一個煙屁股:「不談?屁!他說的是這十天的戲酬都翻上一番。小辣子,你可別小瞧這幫人,這裡面水可深了」說著將煙蒂彈在戲班老闆的門上。

  唱戲的水有多深,我沒有興趣。不過這筆錢到底誰出,我倒是想打聽明白:「三叔,這錢縣裡不能出吧」三叔也抽完最後一口煙,將煙頭扔在地上,用腳踩滅:「你爺爺和村長說好了,村裡出一半,族裡的公費出一半.....」

  他話剛說完,戲班老闆手拎著大大小小幾個袋子,走出房門,我接過幾樣,有燒紙,香和素蠟燭,還有一個袋子,戲班老闆親自抱著,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