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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另一個畸形的愛情故事

我觀察過了,我們這些車的車號尾數組合起來,正是羅布泊的經緯度。

布布驚訝地說:「不會吧!」

我說:「這裡的經緯度是東經90°18』30〞,南緯40°25』30〞,不信你們報報自己的車號。」

布布說:「我的是鄂A×××25……」

孟小帥說:「我的是陝A×××30。」

白欣欣說:「我的是皖B×××30。」

魏早說:「我的是蒙B×××40。」

我說:「我的是甘Q×××18。」

布布掐算了一下,說:「對不上,缺90呢。巧合巧合!」

我說:「後來,我把李兆的豐田普拉多找到了,他的車號粵S×××90。」

大家都不說話了,似乎掉進了噩夢中。

我說:「今天搭了幾個帳篷?」

魏早說:「四個。」

我說:「不要拔了,太明顯。我們用一個裝行李。」

接著,我對白欣欣說:「吃的喝的都在房車上,你更要警惕。」

白欣欣的眼神有點恐懼:「警惕什麼?」

我說:「萬一半夜有人把房車開跑,我們就全完了。」

白欣欣說:「我在車裡啊。」

我說:「如果你睡著睡著被人勒死呢?」

白欣欣說:「周作家,你在咒我?就算有人把房車開跑了,你們不會追嗎?」

我說:「要是剩下這些車油被放光了呢?」

白欣欣說:「那怎麼辦?」

我說:「最好讓兩個男的跟你睡在房車上。孟小帥,衣舞,你們有意見嗎?」

孟小帥說:「沒有……」

衣舞搖了搖頭。

我說:「你們誰睡房車?」

張回說:「周老大,你睡房車吧。」

漿汁兒撅著嘴看了看我。

我說:「我不去。」

魏早說:「讓帕萬去吧。他雖然聽不見,但是我感覺他睡覺很輕。」

我一下想起了衣舞錄像機裡錄下的那些睡態,帕萬瞪著眼睛,嘴巴張得很大,就像一具死不瞑目的屍體……

我說:「好,你跟他交流一下。還有呢?」

孟小帥說話了:「徐爾戈!」

徐爾戈眼神很複雜地看了看她。

孟小帥是不想和徐爾戈睡一頂帳篷裡。

我看了看徐爾戈,他說:「沒問題。」

我說:「四個女的,分到兩個帳篷裡。漿汁兒,布布,你們跟我一個帳篷,還有張回。孟小帥,衣舞,你們和魏早、號外睡一頂帳篷。」

幾個人都點頭了。

我說:「吃晚飯吧。」

我始終沒提衣舞那只錄像機的事兒。

吃完晚飯,為了讓大家暫時忘掉死亡的威脅,我動員大家點起篝火,我裝作很輕鬆的樣子,又拿出了我的四根弦吉他,給大家唱歌。

啤酒可以當水喝,這一夜,我們奢侈了一回,布布給每個人發了一聽啤酒。

羅布泊一片黑暗,從四面八方盯著營地中間那堆弱弱的篝火。每個人的臉都被篝火映紅了。我唱的是王力宏的《依然愛你》。本來我不喜歡流行的,我之所以唱這首歌,完全是為了讓大家感覺離現代文明更近一些,離昨天的生活更近一些,離燈紅酒綠的城市更近一些,離家更近一些——

一閃一閃亮晶晶

留下歲月的痕跡

我的世界的重心

依然還是你

一年一年又一年

飛逝盡在一轉眼

唯一永遠不改變

是不停的改變

我不像從前的自己

你也有點不像你

但在我眼中你的笑

依然的美麗……

李兆——這個重大殺人嫌疑犯坐在我對面,他隨著吉他打著節拍,竟然聽得很動情。

鄭太原坐在遠點的地方,看不清他的表情,我能感覺到那雙眼睛在看著我。

魏早在撥拉著篝火。

張回仰望夜空。

號外輕輕撫摸四眼。

漿汁兒坐在我旁邊,我邊唱邊看看她,她雙手支腮,最投入,眼睛是濕的。

白欣欣看著孟小帥,一口接一口地喝酒。

衣舞拿著啤酒,並沒有打開,她在吉他聲中,低著頭,用手指在沙土上畫著什麼。

布布穿著花棉襖,望著篝火,似乎陷入了往事中。

孟小帥輕輕跟著我哼唱。我聽得見,她唱歌跑調兒。

徐爾戈也看著孟小帥,沒有任何表情。

帕萬的世界是寧靜的,他坐在帳篷門口,仍然在吸煙。他似乎瘦了一大圈。

我們回到帳篷之後,我對漿汁兒說:「漿汁兒,你跟我到外面去走走。」

漿汁兒說:「你邀請一個女孩子散步,就這麼直白啊?」

我說:「嗯……漿汁兒,你看外面的月亮多好,我帶你去看星星吧。」

漿汁兒說:「雖然你不知所云,不過我還是看出了你的誠意。走吧!」

於是,我一手拿著手電筒,一手拉著她,走出了帳篷。

號外還在搗鼓電台,能聽見刺耳的雜音和他的呼叫。

我和漿汁兒在營地四周慢慢地走,她說:「木吉他的聲音很感人。」

我沒說話。

她又說:「我最喜歡《依然愛你》裡的那句——我依然愛你,就是唯一的退路。」

我還是不說話。

她問我:「你怎麼了?我們出來真的就是走走?」

我看了看她,突然問:「漿汁兒,你每天半夜都起來嗎?」

她愣了一下,停住了。

我說:「至少前天晚上,就是26號,凌晨三點多你離開了帳篷,一個半鐘頭之後才回來。」

她看著我,瞪著眼睛,終於說:「你怎麼知道的?」

我說:「第二天,也就是昨天晚上,你又出去了,並且遇到了衣舞,那是3點多鐘,你們還對話了。」

漿汁兒低下頭,過了好長時間才說話:「我說了你不能鄙視我。」

我:「我聽聽。」

漿汁兒:「那我不說了。」

然後,她掉頭就走。我覺得她是藉著撒嬌給自己擠出一點時間,思考怎麼回答。

我追上去拉住了她:「我保證。」

她停下來,看著遠處的黑暗,語氣突然不像是她了:「我要殺了她。」

我一抖:「殺了誰?」

她說:「還能有誰!」

我說:「為什麼?」

她說:「老實告訴你,我從來不喜歡旅行,更沒想過要穿越什麼羅布泊。我之所以跟你們來,就是想看看她長什麼樣。」

我說:「她把你怎麼了?」

她的眼淚無聲地流下來,從牙縫裡擠出四個字:「不共戴天。」

漿汁兒從大學跟一個男生戀愛,那個男生叫吳珉。

吳珉是農村的,畢業之後,留在了岳陽,設計電腦硬件,此人手巧心細,又很勤奮,很快就成了公司骨幹,算是個「鳳凰男」。

他家裡四個孩子,都是男孩,他最小,另外三個都沒有學歷,都在福州打工,他的父母年齡大了,而且,兩個老人的腿腳都有殘疾。

漿汁兒的父母不同意她跟吳珉戀愛,因為吳珉家的負擔太重。可是,漿汁兒深深地愛著吳珉,畢業之後,兩個人就同居在一起了。漿汁兒的父母儘管反對,還是給他們交了首付款,買了套兩室一廳的房子,兩個人總算有了自己的窩。

沒等兩個人結婚,漿汁兒就把吳珉的父母從農村接來了,她除了上班,更多是伺候吳珉的母親。這女孩嘴上強硬,其實內心很單純,很樸實。老兩口對漿汁兒也特別好。

吳珉賺的薪水不算少,但是,很多都用於補貼他的各種親戚了,因此,兩個人的生活並不寬裕。

吳珉覺得對不住漿汁兒,有一天,他帶漿汁兒去了一家著名的首飾品牌店,一定要給她買個鑽石戒指,表達他的愛。

兩個人走進首飾店,營業員立即笑臉相迎。漿汁兒卻說:「小姐,你們這裡有沒有素圈戒指,我選一款。」

吳珉當時就愣了。

營業員說:「我一看這位先生就特別愛你,我給你推薦一款戒指吧——你看這款心形鑽石,它是所有鑽石切割法中最浪漫的一種形式,代表愛情的熱烈與純淨。纖巧的四爪設計,象徵愛情的穩固和長久……」

漿汁兒說:「我只要素圈戒指。」

營業員立即露出《白雪公主》裡巫後的表情,說:「那你就不需要來我們店啊,路邊很多小攤都有賣,去那兒看看吧。」

漿汁兒很生氣,跟那個營業員吵起來。

吳珉把她推走了。

漿汁兒出來就笑了:「去小攤?」

有那麼一段時間,吳珉被派到西安籌備分公司,一去半年。漿汁兒留在家中,一邊工作一邊照顧他的父母。甚至她出差的時候,就把她自己的父母接來,照顧兩位腿腳不便的老人。

開始的時候,吳珉每天都跟漿汁兒通電話,微信,短信。後來他的音訊就漸漸少了。

漿汁兒以為他工作忙,每天都給他發個短信問候,最早他還回復,後來漸漸就不回復了。

有一天,漿汁兒給他打了個電話,感覺他的語氣變得很疏遠,問他怎麼了,他支支吾吾。

掛了電話,漿汁兒開始了各種猜疑。

幾天之後,吳珉終於給她打來了電話,提出分手。

當時漿汁兒都懵了。

第二天,她就去了西安,可是,吳珉竟然關了機,沒有見她。

漿汁禁地死亡探險:羅布泊之咒由喜歡羅布泊之咒的網友上傳到本站,羅布泊之咒免費提供禁地死亡探險:羅布泊之咒閱讀兒很氣憤,只好回到湖南,再次給他打電話。他不再接了。

漿汁兒只能等他回來,再問個清楚。他的父母感覺到漿汁兒和兒子之間出了問題,問漿汁兒怎麼回事兒,漿汁兒說了,他的父母很生氣,撥打兒子電話,要好好罵他一頓,卻始終打不通。

就這樣,吳珉在西安杳無音訊,漿汁兒一個人在湖南照顧著他的父母。

沒想到,有一天漿汁兒下班回到家,發現他的父母離開了。他們的兒子肯定偷偷給他們打了電話,一家人商量之後,他們悄悄離開了已經不再是兒子女朋友的漿汁兒。這次他們的腿腳倒是靈便,一轉眼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漿汁兒都不知道他們去了什麼地方。

漿汁兒再次請假去了西安。

經過多方打探,她終於知道,吳珉已經另有所愛,那個女孩叫孟小帥,是個模特,很漂亮。

她繼續打探,得知孟小帥是個玩弄男人的主兒,她有幾個男朋友,吳珉只是其中之一,勉強算個備胎,孟小帥每週跟他見一面都不錯了。而吳珉其實知道孟小帥有幾個男朋友,他被這個女孩徹底迷住,不能自拔……

漿汁兒恨死孟小帥了。

她回到湖南,繼續聯繫吳珉,始終聯繫不上。

她開始尋找孟小帥的蹤跡。孟小帥有微博,漿汁兒是她的粉絲,兩個人甚至通過私信,但是孟小帥並不知道她是誰。

漿汁兒知道我要來羅布泊,正是她把信息傳遞給孟小帥的。孟小帥愛玩,真的來了……

聽完之後,我終於知道了,她箱子裡私藏的那張圖片,原來是孟小帥的廣告照。

我說:「你真打算……殺了她?」

漿汁兒說:「我只是恨她,我根本下不去手……」

我說:「真是紅顏薄命,可憐的孟小帥,竟然有兩個人想殺她……」

漿汁兒說:「還有誰?」

我說:「徐爾戈愛她不成,想跟她同歸於盡。」

漿汁兒說:「他要是真把她殺了,那我就省事了!」

我安靜了一會兒才說:「你多麼愚蠢。」

她說:「為什麼這麼說我!」

我說:「首先你愛上那個屌絲就是愚蠢的,然後他移情別戀了,你卻死死不放手,這就更愚蠢了。現在,你又想殺死情敵,讓他回到你身邊,這就更更愚蠢了。」

她說:「那我就是愛他,怎麼辦!」

我說:「涼拌。」

突然前面出現了一個人影,是徐爾戈,他在黑暗中激動地說:「周老大,你快來!地下有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