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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追逐

  我回過身,那個人還蹲坐在原地。留給我們一個背影。我忽然有了一個猜測,難道是這個人?

  他也不像有這麼大力氣的啊。

  我不得不小心了,跟白開坐回去,我刻意離那人遠了一些。我用打火機照著看了看船板上躺著的東西。

  這些東西都是一人高大小,等比例製作的。不過做工很粗糙,就是用麻布縫了一個人形而已,外頭套了一個很醜的連體衣,看著有點像是很多在水中工作時要穿的防水褲。手臂的部分,縫了兩塊圓形的實木當拳頭。難怪打人這麼狠。

  我用手戳了戳,裡頭的填充物塞得很實成。估計這東西重量也不會輕到哪兒去。我問白開,媽的這東西真能自己動?那還開發什麼機器人啊!?

  白開又抽了口煙,說這東西就是能動。不過動起來不比做個機器人容易。說著伸手給了他腳邊躺著的那個一巴掌,又道,這裡頭全是骨灰!

  我一聽有些發毛,趕忙又問,那它現在還有沒有危險?一會兒再忽然起來發飆我可扛不住了。

  白開笑道,你別緊張,剛才他們是想把船弄沉了。現在老頭的計謀沒得逞,這東西也就沒用了。咱們暫時很安全。

  我說那船現在停在了哪兒?白開道,我不知道,反正他們是不敢鑿船了,不然咱們還能抽煙?早他媽抽風了!

  我又點了一根煙,不管別的,抽煙起碼能陣痛。我頭上的血倒是止住了,可還是火辣辣的疼。

  我悄悄看了看那個人,我跟白開說的話他都似乎沒有在聽。這樣下去恐怕不是辦法。

  於是我把話題努力的向那個人身上牽引,我道,哎哥們,不知道你叫什麼,我叫江爍,那個人叫白開。

  這句話後,那人忽然把頭抬了起來。聲音依舊沙啞,「你叫江爍?那我認識你,我在我的家裡見過你!「

  起初我以為這人曾經在生意上跟我有過來往,畢竟這幾年見的人太多了,難免會有不記得的。

  然而我細想之下,覺得他的語氣有些不對勁。

  我努力回憶了一下,頭雖然很沉,但思考還是沒問題的,我對這人完全是沒有印象的。

  我沒敢直接問他,而是用了一個很委婉的語氣說,實在不好意思,頭剛剛都撞傻了,咱在哪兒見過?

  結果那人不再搭茬,倒是白開悄悄的湊了過來在我耳邊道,唉缺心眼,這人是不是你相好的啊?怎麼見你這麼羞澀呢?

  我道,這時候了沒功夫跟你開玩笑,你認不認識這個人?你仔細瞅瞅,會不會是你們行內的?

  白開瞄了一眼,說這人身手還不錯。但這打架只是外家功,有沒有真本事老子上哪兒看去?

  說完白開過去拍了那人一下,哥們怎麼稱呼啊?

  白開的手很重,我是領教過很多次的。這個招呼打的那個人頭一仰,我還有些擔心對方會發怒。

  結果那人愣了半晌,忽然又說出一句不明不白的話:下一次,就是來看你了。

  一開始我跟白開都沒反應過來。兩秒鐘後,我才醒悟這人說話怎麼這麼衝啊,今天我們可是來參加所謂的追悼會的,下一次看白開,媽的不是咒白開死嗎?

  屋裡這時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白開的表情,但估計肯定好不到哪兒去。

  白開很意外的沒發火,嘿嘿了兩聲居然退了回來。

  我有些擔心,他性格顯然不能吃這虧啊。我生怕他是回來找傢伙準備動手的。趕忙上前拉住了他。

  我悄悄的勸白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對方興許有別的含義。

  白開捏了一下我的胳膊,突然悄聲道,這人不尋常,身上帶著戾氣。一會兒出去的時候多留意下,看看他有沒有影子。

  提到影子,自然就會聯想到用來辨別污穢。雖說這污穢也並不是像傳說中那樣的沒有影子,但懂行之人還是會從中窺其一二的。

  這說到底還是一個經驗問題。簡單解釋起來就跟辨別古董或是中醫診脈一樣,有些東西是不能完全按照公式或是規則來判斷的,而依靠的是感覺。

  白開這麼一說,我心裡有些擔心。這個人的氣場的確有些奇怪,難不成真的是個污穢?

  污穢原來長的真跟我們人一樣?

  想著,那人就站了起來。烏七八黑的就看見一個輪廓,在原地跺了跺腳,飄飄忽忽的就從我身邊閃了過去。

  一轉頭,人已經出了船艙了。

  白開說了聲追,也立刻跟著跑了出去。我本來在地上挺安穩的坐著,根本沒想到這麼快就要起來。猛地一發力,腿還沒用上勁。人還沒站起來。

  這麼耽擱的功夫,他們倆人都已經出去了。這一晚上都趕上西天取經了。就沒停過,全是考驗。

  我好不容易爬起來,剛走了一步,媽的又被之前倒下的那幾個假人絆了一個跟頭。摔在地上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不是因為疼的。而是為我的命運多舛。

  更讓人著急的是,這麼一摔,我之前拿在手裡的打火機也跟著飛了出去。一會兒還不知道有沒有用到火光的地方,我只好摸黑在地上找。

  既然已經掉隊了,也就不差這一時半會兒了,何況看那人影子白開肯定是專業,我去了也沒什麼大用。

  所幸,打火機並不難找。摸了幾下真的被我摸到了。打亮了發現還能用,我還挺開心。順手照了下底面,以防一會兒出去再被絆倒。打眼一瞅,我有些奇怪。

  地上是有一些血跡的,除了我們掛綵留下的,還有不少是秦一恆潑血時候濺出來的。猛一看跟兇殺現場似的,挺嚇人。但我奇怪的是,地上的腳印似乎有些玄機。

  之前大家都慌亂,地上難免腳印凌亂。所以靠近床倉裡頭的這一邊,是看不出什麼的。

  倒是靠近船艙門那一邊,地上的腳印很清晰。仔細分辨一下,有好幾個人的。

  具體是誰我是無從分辨了,估計有那個老頭,白開或是那個男人的。

  讓我意外的是,這些腳印裡,竟然有一行是從門外朝裡走的。想必也不用我多解釋。

  這血是在船艙內,按理說即便有人從外頭進來,也不會留下帶血的腳印的。除非是之前就在船艙裡,不小心踩到了血,走出去,又因為什麼事情走了回來,這樣才解釋的通。

  可我人一直就在船艙裡,根本沒見有人走回來啊!

  這裡即便黑,但實在太靜謐了,空氣裡細微的流動都能分辨,何況一個人?我本能的環視了一下四周,什麼都沒看到。

  脊背已經隱隱發涼了。這艘船恐怕比我想像的要邪。

  我不敢耽擱了,趕緊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出了船艙,外頭還是黑乎乎的。往遠看也不見有燈火,周圍也聽不見海浪的聲音。

  我很難推測船現在停在哪兒。順著夾板左右望去,沒見白開的影子。我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追,只能憑記憶朝著之前上船來時的方向走了過去。

  這麼一走,我越發的感覺這船似乎停在了一個很大的倉庫裡似的。完全感覺不到海邊港口特有的風,一切都是悶悶的。我的記憶力還不錯,很快就找到了甲板入口。

  船的小扶梯已經搭好了,船原來早就已經停泊下來了。我一步一步的走下船,人終於踩到了地面上。外頭的能見度跟船艙裡沒什麼區別,一片霧濛濛的。

  到處都看不見明光,遠處黑的讓人很不舒服。總感覺這麼走下去,會一不留神掉到水裡。打火機還在身上,是我唯一的照明工具。打亮了之後,我謹慎的試探著看了一下周圍。地方不大,左右兩邊十米開外就都是水了,只能朝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