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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誓言,血月

    飲血寒光劍上有三處力量,經過總局王紅旗點化的龍血之威與五彩斑斕的劍下亡魂,已然凝練成了一股太極陰陽魚的模樣,隨時聽候差遣。而刺破那古怪眼球之後,憑空又生出的黑白之氣,並不受控。
    不過凡事都是相對的,黑白之氣並不受我控制,但是卻因為寄身於飲血寒光劍之中的原因,卻不得不受其驅使。
    就比如房客,無論如何,你總得交些房租,不然就將你給趕出去。
    黑白之力若是被趕出去,就可能化作虛空。
    不想死,就幹活。
    我此刻已經確定了,那黑白之氣是來自於巫神巴干達的力量,而且與花舞孃、卜桑這些人相比,這個更加接近本源,因為那眼球,極有可能就是當年巴干達留在人世間的遺物。
    力量和力量。它是有層次和對比的。
    誰更接近本源,便能獲得更多的控制權和統治力,故而先前與我拚鬥的一眾巴干達巫師個個都被這力量給點燃,化作了人形火炬。
    而面對著花舞孃這種恐怖的萬魂珠。我也不得不使出這般的力量來。
    事實上,一開始我的心中是忐忑的。
    萬魂珠的力量並不僅僅作用於人體,它的意義在於攻擊人的靈魂,這種層面的攻擊,跟道心的穩固是有著巨大關係的。尋常人哪裡能夠受得住這般宛如地獄的氣場,別說被擊中,就算是身處其中,也止不住直打哆嗦,自個兒都給嚇得半死。
    這玩意並非是花舞孃的手段,而是來自於那個能夠讓總局王紅旗都為之忌憚的血手狂魔康克由。
    我能夠戰勝她麼?
    這疑問在黑白之氣蔓延出去的幾秒鐘之後,終於消除了。
    奇怪的事情出現了,在我們驚詫的注視中。那九顆朦朧溢彩的萬魂珠在感受到這氣息的時候,變幻萬千的軌道居然出現了凝滯,漸漸地。漸漸地,竟然停在了半空之中。
    緊接著,它們竟然破空而來,與這黑白之氣接觸,繼而水乳交融,彷彿牛郎見到了織女。
    那如膠似漆的狀態,讓人詫異非常。
    在經過一息之間的交融之後,那九顆萬魂珠居然在飲血寒光劍的劍尖兩寸處,虛空凝結,呈扇形地擺開,彷彿劍尖的前端,孔雀開屏了一般。
    劍尖與萬魂珠之間,並無任何實物連接,然而狀態卻穩定得彷彿它本應該就在那兒一般。
    我震驚,而花舞孃完全就快要瘋掉了。
    什麼情況?
    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自己珍而重之的秘寶居然投敵叛變,成了別人法劍的配件去?為什麼那萬魂珠居然在此刻與自己切斷了一切的聯繫?
    為什麼……
    無數的疑問從心頭冒起,以至於她並沒有能夠第一時間逃脫,而經歷過無數事情的我自然不可能放過這一次機會,當下也是箭步而走,攜著恐怖威勢,朝著對方衝去。
    這時的花舞孃失去了所有籌碼,大驚失色,一邊後退,一邊按著胸口的古怪項鏈,大聲喊道:“師兄,你再不來救我,就等著給我收屍吧!”
    揮劍向前的我,在這個時候並不想要花舞孃的性命。
    因為此刻的我,卻沉浸在巨大的歡喜之中,長劍向前,龐大的龍血之勢正在掌控住飲血寒光劍的主動權,不斷地洗刷著離劍尖兩寸處的萬魂珠。
    每洗刷一遍,那珠子就黯淡幾分,宛如火藥桶一般暴躁的力量,也收斂了許多。
    不過收斂,並非無效,只不過是給利刃的鋒芒,套上一層劍鞘而已。
    等我堵住了向後奔逃的花舞孃之時,長劍控場,在萬魂珠收斂之後凝聚出來的氣場之中,那女子就彷彿是離開水的魚,一切都彷彿艱難無比。
    而當我劍上的黑白之氣與她相互輝映的時候,我甚至感覺對方都快成了我手中操控的木偶。
    當然,這只是一種感覺,花舞孃的反抗依舊很激烈。
    不過對於此刻的情形而言,她再激烈,因為不過是增加一些樂趣而已,幾秒鐘之後,我通過黑白之氣,將花舞孃身上的勁力牽動殆盡,而那娘們也終於癱軟在地,宛如毫無反抗能力的羔羊。
    最毒不過婦人心,這娘們的惡名在外,即便如此,我也沒有半點鬆懈,長劍點在了她的額頭之上。
    萬魂珠圍繞著花舞孃不停旋轉,將她身體裡來源於巴干達的信仰之力吸出。
    幾秒鐘之後,一個嬌俏得宛如十八少女的花舞孃迅速地衰老,化作了一個五六十歲,臉色蠟黃、身材枯瘦的大娘,一雙眼睛之中,頓時就流露出來了灰敗的絕望。
    而一直到此刻,我依舊不放心,劍脊在她的手腕處輕輕碰觸一下,讓她無法施展任何手段。
    直至如此,這個凶名赫赫的東南亞鐵娘子,終於沒有了任何反擊能力。
    我這一套弄完,小白狐兒也終於恢復了戰力,衝上前來,準備給這嬌媚的花舞孃一點兒教訓,結果走到跟前來,瞧見地上這個憔悴無比的老婆婆,手中的劍舉起來,卻又放下去了。
    別看小妮子打架的時候潑辣無比,但是卻從來不恃強凌弱。
    這時依韻公子也扛著一具屍體走了過來,那人身上的衣服十分奇怪,畫滿了符文,不過被細碎的劍氣劃得無比凌亂,早已不成模樣。
    花舞孃瞧見這具沒了氣息的屍體,不由得一陣驚駭,喃喃說道:“扎克師弟……”
    她有著恐怖的萬魂珠,和詭異莫測的易容變形術,而那扎克師弟則穿著一件能夠隱去身形的符衣,正是這些給了她滿滿的自信,覺得能夠將我們給玩弄於鼓掌之下,先前行刺失敗之後的談判,不過是在掩人耳目,讓我們沒有防範,實際上,還是想將我們給暴力擊殺。
    然而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打獵的變成了獵物,臨到頭來,竟然是自己成了井底之蛙,這樣的變故,怎麼叫她不難過、不悲傷?
    老天爺,咱關係一向都很好,為什麼現在就不能按照我的劇本來演呢?
    我將花舞孃制服,卻並沒有再進一步,而是將心思放在了懸浮在飲血寒光劍前的萬魂珠之上,不過依韻公子卻沒有我這般淡定,將肩頭的屍體給丟了下來,一把揪住了那娘們的領口,惡狠狠地說道:“快跟我說,秦伯現在在哪裡?”
    花舞孃習慣性地伸出舌頭來,在唇邊誘惑性地一舔,衝著依韻公子拋了一個嫵媚的媚眼,吃吃笑道:“小帥哥,別這麼急啊,奴家……”
    話還沒有說完,她卻驟然而停。
    因為她發現了一件事情,自己原本嬌媚的聲音,此刻卻變得無比沙啞,蒼老了無數倍。
    小白狐兒火上添油,掏出一面鏡子,直接丟在了她的手上,花舞孃下意識地拿起來,朝著臉上一照,愣了數秒鐘之後,猛然丟開去,雙手捂著臉,尖叫了起來。
    這叫聲宛如夜梟,恐怖而又悲涼。
    站在旁邊的我們沒有一絲同情,知道了她的背景和“輝煌”的過往,沒有人會對一個殺人狂魔生出半點兒憐憫,能夠對自己幾百萬無辜同胞舉起屠刀的女人,就算是下到十八層地獄,都不足以洗刷她身上的冤孽,何況她此時只不過是變得略微蒼老。
    不過即便是再厭惡,該做的事情,我還是得要完成的。
    在宗教局幹過這麼多年,如何對陣下藥,我還是有些心得的,當下也是在臉上堆出笑臉,溫和地笑道:“花舞孃,你若是想要恢復青春紅顏,就得配合我們。”
    然而花舞孃並非剛出道的小姑娘,我還在茅山學藝的時候,她的手上就已經沾上了幾十萬人的鮮血,哪裡能有那般好哄騙。
    大喜大悲之後的她終於收斂了情緒,冷冷地說道:“落在你們的手裡,我就沒想活過,別試圖哄騙我。”
    我認真地盯著她的眼睛,極為真誠地說道:“不,我們之前談的條件不變,你幫我們找到秦魯海,然後給我們一艘船離開,我可以饒你不死!”
    花舞孃灰敗的眼睛閃過一絲亮光,認真地說道:“你敢發誓?”
    我毫不猶豫地說道:“可以。”
    花舞孃立刻說道:“那你對著巴干達巫神發誓,若是你違背諾言,讓我不得活命,你就會畢生受到巴干達巫神的死亡陰影之下,痛苦而死!”
    我將前提說出之後,對她的話語複述一番。
    聽完之後,花舞孃的眼神裡面終於出現了活力,抓著依韻公子的胳膊站了起來,對著我說道:“秦魯海在我師兄的海邊別院裡面關著,而我師兄聽到我的消息,很快就要趕過來了,現在走,也許還能夠趕得及。”
    對於花舞孃的配合,我十分滿意,人在有了生的希望之後,很難會放棄這最後一根稻草,特別是自私自利的傢伙。
    我們趕緊收拾妥當,然後離開這片樹林,緊接著在路邊找到一輛車,那是花舞孃開來的,上車之後,在她的指點下朝著卜桑的海邊別院飛速趕去,而就在路上,我卻聽到小白狐兒朝我一聲驚呼:“哥哥,你看上面,那是什麼?”
    我抬頭一看,透過車窗,瞧見天邊竟然掛著一輪血月。
    月兒彎彎,殘月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