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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一錘定音殺鬼咒

    看著這一具從我咧嘴開懷而笑的黑色骷髏,我的心中一跳,方才明白不化骨的真正含義。
    儘管那湘西鬼王被我兩次抽冷子給傷到,甚至連身子都給黑炎灼燒成了灰燼。但是骨頭卻是在養屍地最好的穴位祭煉了數百年的成品。
    不化骨,自然不可能被輕易損毀,即便是那燃燒一切黑暗力量的黑炎灼,也並不能傷其半分,而他的這笑容,一來是對我的蔑視,二來則是對於自己活下來,一種發自內心的微笑。
    余火仍在,我再一次將手中的飲血寒光劍給舉了起來,朝著前方猛然一刺。
    我這回所刺的方向,卻還是那湘西鬼王頭顱的雙眉之間。
    此處乃藏神之府的髓海,也就是上丹田,那殭屍的神魂和意志,都在此處保留著,倘若是能夠將其擊潰,這具所謂的不化骨或許不會發生任何損傷。但是湘西鬼王此獠,便能夠在世間除名了。
    這是臨仙遣策在一瞬間的分析結果,而湘西鬼王的法器九節白骨鞭此刻已經纏在了我的腰間,並沒有可用之物。唯有伸出白骨手臂,過來擋劍。
    我刺的角度刁鑽無比,而湘西鬼王卻依舊還是能夠擋到。
    鐺!
    儘管一聲凝練的筋肉都被黑炎灼給焚燒殆盡,但是那傢伙身上的力量卻並沒有減少數分,由此可見。那些流著屍油的筋肉不過是一層護甲而已,真正支撐湘西鬼王扛到現在的,卻是這一副黑乎乎、但是卻閃爍著螢光的骨架。
    灌足了力量之後,鋒利異常的飲血寒光劍並不能將對方的骨頭斬斷,而是發出一聲激烈的響聲之後,火花四濺之下,出現了一道白色印子。
    這副骨頭,實在是太硬了。
    我明白這一點。卻是無能為力,一劍未果,當下也是強忍著那滾滾毒氣。將那洋溢著屍毒的九節白骨鞭給一卷,避開了那湘西鬼王,朝著被黑炎圍繞的屍堆血池門猛然扔了過去。
    因為徒手抓鞭,我的手掌開始腫脹發黑了,癢麻的感覺沿著手臂往上走,就好像有螞蟻在骨髓裡面不斷游動一般,我強忍著這種痛苦,用快要乾涸的魔勁一逼,終於穩住這趨勢,往後退了幾步,發現湘西鬼王並沒有朝著我追來,而是雙手摸在腦袋上,那尖銳的指甲刺在了自己還有些皮肉粘連的頭顱正中。
    這是……
    我一開始還沒有鬧明白,接下來立刻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黑炎灼並非沒有能夠讓湘西鬼王受到至關緊要的傷害,而是那廝的神魂和意志實在是太過於強大了,以至於那黑炎灼一直附在表面,被他的意志給死死抵住。
    而此刻,湘西鬼王更是極盡全力,想要將威脅到自己精魄藏身之地的黑炎灼給滅掉。
    一旦他處理了這麻煩,回過神來,對付我就變得輕鬆許多。
    不能讓他得逞!
    我的心中在一瞬間就冒出了這麼一個想法來,接下來我奮不顧身地前衝,手中的飲血寒光劍在一瞬間變得紅光四溢,巨大的劍鋒不斷地落在了對方的身上,鉤、掛、點、挑、剌、撩、劈,諸般手段天馬行空地施展出來,讓湘西鬼王嗷嗷而叫,那種從靈魂深處散發出來的怒吼,顯示了他在這一刻,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然而就在我一直尋找機會,準備將飲血寒光劍刺入對方的頭顱之中,劍尖輕吐,滅其精魄的時候,我的前方突然又多出了幾個淡薄的身影來。
    剛才被我的黑炎灼燒得一片哀鴻遍野的四周,突然又變得擁擠。
    這些傢伙一出現,便毫不猶豫地朝著我衝將而來,果斷而狠厲,一下子就將我面前的湘西鬼王給遮擋,我橫劍掃去,卻見來者卻是湘西鬼王的那幾名侍衛,以及在空中飄蕩不休的鬼女。
    它們在湘西鬼王陷入絕境的時候,也是拼盡了性命,試圖將自家的主人給護住,不讓我給傷了。
    對付這些傢伙,我倘若是再有一些魔勁為引子,又有足夠的黑暗力量的話,一招【戰意,黑炎灼】的火雲燒天,便能夠將這些傢伙都給弄廢,然而剛剛才與湘西鬼王拚死拚活的我此刻也有些氣息不勻,渾身的力量都有些用空了,故而再難發威,當下也是憑著手中的飲血寒光劍奮力搏殺,這手段對於那些殭屍來說,卻並不是什麼威脅,於是這四人將我給圍住,卻也堪堪擋住了湘西鬼王奔逃的方向。
    我沒有辦法再對湘西鬼王進行追殺,不得不跟這幫侍衛拚鬥,對方儘管並不如湘西鬼王那般厲害,但是作為精銳的殭屍,卻終究還是讓我不得不咬牙頂上。
    瞧見我被自己的手下給圍住了,那湘西鬼王也終於緩過一口氣來,跑出了安全距離,接著衝我寒聲說道:“姓陳的小子,你是這世界上第一個讓我如此難堪的傢伙,不但燒盡了我的一身皮膚筋骨,還毀去了我小半的修為,你且等著,那門之後,還有美味的大餐在等著你,而等你死之後,我會回來,為你收屍,將你祭煉成殭屍,讓你的魂魄永受煎熬,再讓那時的你,親手殺了自己的父母、親人、愛人和所有的朋友,讓他們的痛苦,與你永存!哈哈哈……”
    他說得十分惡毒,而說著說著,似乎真的如此一般,忍不住就仰頭笑了。
    這傢伙的聲帶原先雖然已經僵硬,不過卻還在,祭煉之後尚且能用,而此刻焚燬,說話的時候,卻是用那精魄而出,幽幽冥冥,宛如鬼泣,配合上這般的言語,當真是讓人毛骨悚然,顫抖不已。
    然而就在那湘西鬼王賭咒發誓的時候,卻有一個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身旁,朝著他那骷髏頭的後腦勺遙遙甩出一記符菉。
    當瞧見那張皺巴巴的符菉朝著湘西鬼王飛去的時候,正在與那些侍衛交鋒的我整個心都跳了起來。
    我自然知道這張符菉是什麼,因為我就用過。
    而我也瞧得仔細,那個身影居然是本應該在高地之上拚死抵抗的小師弟,這小子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居然悄不作聲地掩藏在了旁邊的屍體之中,他甚至都預料到了湘西鬼王奔逃的路線和方向,潛伏於此,默不作聲,一直等到了湘西鬼王瞧見我被那些侍衛給圍住,精神終於放鬆了的時候,方才果斷出手。
    這兒離那屍堆血海,只有一步之遙。
    唯一不完美的地方在於,小師弟與湘西鬼王之間的實力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他剛剛一出手,那發下毒咒的湘西鬼王便立刻感知到了,猛然扭頭過來,眼眶之中紅光乍響,惡狠狠地怒聲吼道:“就你這樣的小老鼠,居然也想偷襲我,真的當我湘西鬼王,是無名之輩,對吧?”
    他一邊怒吼著,一邊張來滿是白骨的手掌,朝著那張符菉遙遙拍來,而與此同時,五道黑線,從他的指尖發出,朝著小師弟席捲而去。
    那黑線乃湘西鬼王最為恐怖的屍毒,就連魔功已成的我沾染到,都已經有些搖搖欲墜,更何況是精修茅山道術的小師弟,然而面對著這般的威脅,他卻是不為所動,飛出那一張符菉之後,口中便一直渾然忘我地喝念著咒訣:“太上老君,教我殺鬼,與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攝不詳,登山石裂,佩戴印章……”
    湘西鬼王一生見過符菉無數,哪裡會懼怕此物,但見這符菉輕飄飄地飛來,伸爪一抓,便想將其拿捏在手上,沒想到符菉卻滑溜得很,一不留神,便從他的指縫中劃過,陡然貼在了他的額頭之上。
    那光溜溜的骷髏頭上,貼上了一張皺巴巴的符菉,一切顯得是那般的可笑,然而作為當事人的湘西鬼王,卻有一股讓人心悸的恐慌,從心頭狂湧而起。
    這時的小師弟,終於念道了最後的一段:“先殺惡鬼,後斬夜光,何神不服,何鬼敢當——急急如律令!”
    殺鬼咒!
    就在那五道黑氣即將就要插入小師弟的身體之中時,那看著彷彿毫不出奇的符菉在咒訣一落的瞬間,突然湧動出了一股來自九天之外的神秘力量,這股力量並不算強悍,但是精純無比,它甚至比我的這黑炎灼更加恐怖,是一種屬於太陽深處的陽力精髓,僅僅只有一點,直接打入了湘西鬼王頭顱之下的精魄之中。
    轟!
    湘西鬼王靈魂深處,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而這也是他在人世間最後的一次吼叫聲。
    那張來自於一位已故老人的符菉,在此時此刻,展現出了最直接的力量來,它並沒有任何聲光效果,也不會產生任何的氣場變化,它唯一的用處,便正如它的名字“殺鬼神符”一般——殺鬼!
    殺、殺、殺!
    啊……
    梟雄一世的湘西鬼王轟然跪倒,眼眶之中的紅光凝視了那個突然躥出來的青衣小道士一眼,便頹然消失不見,而那些拚死攔住我的殭屍侍衛在此刻也出現了一絲停頓。
    我趁著這機會,一連斬翻兩個,心中正歡喜著,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的餘光處,卻瞧見一隻巨大無匹的手掌,那火焰密佈的虛空之門處,朝著外面探了出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某個不靠譜的男青年,有的時候,其實也挺靠譜,然而為何會被驅逐出山,開革出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