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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奇怪的河神

    甘老九這一說,我才曉得這路兩邊的規則擺的好好的灰白色罐子居然是屍罐!

    屍罐屍罐,顧名思義,難道說是用來裝屍體的?可是這麼小又不像,很可能是裝死人骨灰的,聽起來就像是某種恐怖的邪術。不曉得為啥子,想到這兒的時候我眼前突然就閃過了那個害死了王大娃兒一家的那個道士,就是帶著三具被上了身的屍體追趕我和肥貓,後來被及時趕到甘老九虛張聲勢給嚇唬走了的那個。他和這個養屍地,是不是有啥子關係呢?

    我這一走神,甘老九已經動手了!話說那倒掛著鐘乳石上的髒東西輕飄飄的,一下子就壓迫猛撲過來!我也下意識地往甘老九背後一躲,不過馬上又覺得不厚道,所以握緊了小木牌又往前面站了點兒。

    哪曉得甘老九完全不懼,鼻子裡面哼了一聲說我是剛才發現這兒和二十年前沒有變化心情放鬆了,鬆懈之下才遭了你的道兒,有準備的時候你就不要想幹啥了!邊說邊又快速的把雙手合十,扔出去一個紅色的好像是金屬圓環一樣的東西,那東西直接打在那「女人」胸前,我耳朵裡就聽到一聲淒厲的慘叫聲,然後那「女人」化成一股黑煙兒,消失了。

    而我和肥貓已經看的目瞪口呆了,厲害啊!都聽說搞這些髒東西是道士比較拿手的,雖然在我印象中道士都是些騙人的傢伙,不過一說到抓髒東西當然首先浮現的就是他們。只是沒想到所謂的憋寶人,居然也可以幹這個事情。

    看甘老九雄赳赳氣昂昂的好像打了勝仗凱旋而歸一樣,肥貓屁顛兒屁顛兒的跑過去拍甘老九的馬屁,說哎呀甘大哥,你剛才那一手實在是太他媽的帥了!牛逼!甘老九似乎很是受用,使勁兒在肥貓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後哈哈笑了兩聲,我看肥貓是痛的齜牙咧嘴的,我想敢情這馬屁拍到腿上去了。

    甘老九倒是對我解釋了幾句,說是剛才撒出的那一大把銀光閃閃的粉末是長江裡只在四川和重慶段兒的一些深水江灣裡才有的一種叫做「銀甲龍魚」的魚類的鱗甲磨成的粉末,那種魚長相兇惡,據說是河神爺收下最厲害的大將,能夠吞噬厲鬼,煞氣和陽氣極重。所以鱗甲磨成的粉末對於陰氣重的東西效果極好,可以說是一種真正的寶貝,憋寶人裡面也沒幾個人有的。不過這種魚現在很難找到了,甘老九說他也是在幾年之前無意之間在一個大型的水產市場裡面搞到的。他說完之後我總感覺他好像少說了一點啥子東西,但情況緊急我腦袋又想不起來他到底少解釋了什麼。

    「那甘大哥,這幾個灰白色的罐子是啥子東西嘛?哪個還把它們整齊地擺到這兒干毛啊?」肥貓這傢伙很不老實,危險一解除,就蹲在那邊翹起個大肥屁股好奇的瞅著那些罐子,「你說這個叫屍罐?裡面裝的骨灰?」

    甘老九沒好氣地說裝個.的骨灰啊。是那個罐子本身就是用十個陰年陰月出生的女人的骨灰混合一些陶土燒製而成,罐子裡面封的是用她們的血肉熬製的屍油和一小撮頭髮,再用火漆和火臘封口,把怨氣封在裡面,按照一定的規律擺放。既可以是攔路鬼,也能夠讓經過的人陰氣纏身,越來越衰弱。

    肥貓一聽這麼噁心,嚇得趕緊跑回來,離那些罐子遠遠的,那個急吼吼的樣子讓我和甘老九是忍俊不禁啊。不過笑歸笑,我心裡頭還是閃過一絲陰雲,不曉得為啥子,我總感覺這個養屍地和那個穿黑袍的道士有關,覺得心頭不舒服。不過說出來也沒得用,只能是先注意點兒,反正甘老九二十年前既然來過這兒,肯定比我有經驗的多。我想到的,他肯定能想到。

    除了那屍罐搞出來的攔路鬼之後,就比較順利了,我們直接從這個洞穴的一個側面進入了另一個小得多的洞穴,這個洞穴沒有再綠油油的了,而是很正常的沒有任何光亮。我們打開手電筒,才發現這個洞穴很小,正中間一個神龕一樣的東西,上面還供奉著牌位。我一看那牌位居然是長江邊兒很常見的河神牌位,不由得很是好奇。養屍地裡面為啥子還供奉起河神的牌位啊?

    說到供奉河神這個事情,在蜿蜒流淌的長江所穿過的十數個省份沿岸都有類似的習俗,其他地方我不清楚,但是川渝一帶,對這個還是比較重視的。而且據說是不同的河有不同的河神,長江裡面有大的河神,每一段長江有不同的河神,甚至無數的小的長江支流小河溝裡面都有河神。如果不供奉河神後果是很嚴重的。也不知道這個習俗起源於何時,到底有什麼意義,但是長江邊兒上的祖祖輩輩們就是這樣過來的。

    我問甘老九:「甘大哥,這個地方為啥子還有一個河神的牌位供奉啊?這養屍地裡面…」最後我還是沒有忍住好奇心,開口問到。

    甘老九似乎也沒有隱瞞我和肥貓的意思,有手指了指那神龕上面的河神牌位說你去仔細看看這河神牌位和你們平時見過的有什麼不同?

    既然甘老九這麼說,那肯定過去看看是沒有什麼危險的,我和肥貓對視一眼,躡手躡腳地往洞穴中央的河神牌位走了過去。我一看肥貓那走路的動作確實是猥瑣得不行,屁股翹著,駝背後弓,腦袋往前探著,脖子卻緊緊地夾住縮了起來,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圓球直接安在肩膀上一樣,非常的滑稽,饒是這氣氛非常緊張我還是憋不住笑了出來。甘老九更是在後面一腳踢在肥貓胖胖的屁股上面:「他媽的!你這是看東西呢還是偷雞呢?老子最落魄的時候去農村偷雞都沒你這麼猥瑣,老子偷雞偷得充滿了藝術感!」他這句話一說,我就覺得這兩個傢伙還真像是師徒啊。

    我和肥貓走到那河神牌位前面,小心翼翼的湊近了那牌位仔細的看,這牌位看起來顏色十分的暗淡,看起來年代應該比較久遠了。這木牌表面刷了厚厚的一層油漆,所以這木質牌位朽壞的程度也不高。牌位正中央是一隻看起來奇形怪狀的生物,好像是蛇,又好像是水稻田泥巴裡頭經常會有的那種貓鰍兒(也就是通常說的泥鰍)。奇怪的是腹部前端和後端居然長出來兩隻爪子一樣的東西,嘴巴很長,微微張開能看到裡面一排排的尖利牙齒,讓人不舒服的地方在於,這怪物身子下面畫著一堆一堆的人骨,看起來總讓人胸口發悶。牌位四周畫著一些奇怪的不認識的符號,看起來有點兒像是道士畫的符。

    作為在長江邊兒長大的娃兒,從小到大,我是見過很多很多的河神的形象,但是無論在哪個地方,我見到的河神形象都是真實存在的。也就是說,河神是長江裡面的真實的活物,比如大烏龜,比如長江鱘,比如大河蚌,當然特別離譜我還聽說偏僻的一些長江邊兒的村子過有把江狗子當成河神的,但是卻從來沒見過哪兒把這種看上去就很恐怖的怪物當成河神的。難道這種怪物真的存在?

    我轉過頭用疑惑的眼神看著甘老九,甘老九似乎明白我的疑問,點了點頭,然後用手指了指那神龕下面:「這個東西是真實存在的。而且,它現在就在我們站的這個地方下面睡著的。」

    肥貓一聽,嚇得後退了幾步,說.哦,這個怪物就在我們腳下?它不會出來撒。我打了肥貓一巴掌說咋個可能,如果這麼危險的話甘大哥也不會帶我們來了。

    甘老九沒理我的馬屁,而是歎了口氣:「這個東西終究是個禍害。我們現在站的這個下面是一個地下水潭,那東西應該就是在地下水潭裡面。二十年前我和趙師傅還有一些朋友無意之間闖到這個地方來了,當時年輕氣盛的,發現這個養屍地有人工改造的痕跡,就曉得可能是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在幹啥子陰邪的勾當,打算把這個養屍地毀掉,結果…呵呵。」甘老九說到這裡搖頭慘笑了幾聲。結果我也猜到了,他們不但沒有毀掉這個養屍地,估計也就趙師傅和甘老九活下來了。

    「後來我們想去找一些國家的特殊部門反應這個事情,大膽和肥貓娃娃,你們這些普通人其實不曉得,國家是有專門負責處理這些事情的部門和人的。只是…我們這些民間野路子根本沒得辦法報上去。這個地方又偏,天高皇帝遠的,沒人管的。」

    當時我還不懂甘老九的意思,後來長大了我才曉得,如果是今天,他一說也許我就明白了。我們國家的機構和辦事效率,無論是普通的部門還是特殊部門,其實都一個樣,大家應該都心知肚明,大膽就不說了,以免被跨省和查水表。只是沒想到的是,這個養屍地地下水潭裡面封著的怪物,在我之後人生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面,都是我和肥貓的一個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