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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離開

  我忽然覺得薛有些不理性起來,而且這個理由不是他這樣做的解釋,我於是問他說為什麼,哪知道他卻沒有任何解釋,只是重複了一邊說,我不能死。這四個字背後好像隱瞞了更多的真相和內裡一樣。

  就在這時候,密室裡響起了奶奶的聲音,但是她的聲音已經和平時的很不一樣,帶著霸道的氣息,真真切切地迴響在我們的耳邊:「是的,他不能死,也不會死!」

  奶奶的話就像是一顆炸彈一樣在我耳邊響起來,以至於我耳邊一直都是「嗡嗡嗡」的聲音在迴響,我只聽見自己漫無目的地喊了奶奶一聲,奶奶用從未在她眼睛裡出現過的眼神看著我,讓我心中莫名地一寒,然後奶奶拿起了弓和箭說,射掉三魂已經足夠瓦解這個風水局,所以她不會動我的七魄,至於這另外的七支箭,是為另一個人準備的。

  整個密室裡面除了這個被薛燒掉的稻草人,就再沒有任何人存在了,我於是更加不解地看著奶奶,不明白還有什麼人需要這樣來對待,奶奶則將弓和箭遞給我,然後和我說,在稻草人燒完之前,我把這七支箭都射過去。我驚訝地看著奶奶,奶奶這是讓我自己射自己?

  見我疑惑,奶奶說已經來不及了,稻草人燒盡之後,就沒有機會了,我不理解奶奶倒底是要幹什麼,但是最後我終於覺得奶奶不會害我,於是就接了過來開弓搭箭,而就在這時候,學忽然拉住了我手裡的弓箭,然後看著奶奶說,真的要這樣嗎?

  其實我覺得是奶奶已經知道薛會燒了稻草人,所以早就知道會發生這一切,只是在等著發生,現在稻草人燒起來,她要我射稻草人,我始終覺得有那麼一些奇怪,現在薛又反對,我就更加覺得奇怪起來,然後我聽見薛和奶奶說:「你不能這樣對他。」

  奶奶則朝薛說,讓他把手拿開,我和她都無法干涉這件事,讓我自己決定倒底是射還是不射。我壓根就不知道自己要射的倒底是什麼東西,而且七支箭,很顯然是七個魄,可是薛不是說三天才能射一個,可是我一下子射掉七個,是不是有些更不對勁了?我於是疑惑地看著他們,然後奶奶忽然開口說:「石頭,你聽不聽我的?」

  我看著奶奶,雖然她的表情是嚴厲的,但是我卻看到她的眼睛裡面滿是怒火,不知道怎麼的,看到奶奶這樣的眼神,我忽然想起父親當時執意要建新房一樣,然後我朝奶奶一點頭,薛見我點頭,自己已經鬆開了拉著弓箭的手,然後我一支支搭箭射稻草人,一連七支箭射出去之後,雖然射的馬馬虎虎,但是總算沒有放空的,最後無論是稻草人還是那七支箭都被火焰吞噬,只剩下一堆灰燼。

  薛則沒有表情,只是我覺得他有些不大高興,也說不上來倒底會是怎樣的一種狀態,總之就是很難描述,之後他和奶奶無聲地對峙著,似乎是因為這件事,然後我才問奶奶我剛剛射出的這七支箭,倒底是射了誰?

  然後奶奶和薛異口同聲地說:「是我。」

  他們的眼神各不相同,但是最後說出的話語卻是一模一樣的,我一時間有些緩不過神來,為什麼我自己射了自己,可是卻沒有事?然後薛就一聲不響地出去了,我有些摸不著頭腦,見薛出去了,我才問奶奶剛剛倒底是怎麼回事,奶奶卻只和我說,只有無魂無魄,才是我最後的歸宿。

  無魂無魄,那不就是死了,可是我現在覺得和以往也沒有什麼兩樣,那麼我現在是活著還是死了?我愣在原地,有些無法理解,然後奶奶說我們先出去再說吧。接著我們就回到了奶奶家,薛一直都一聲不吭,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而且意外的是,母親也在奶奶家,我覺得這事好像有些不簡單,然後奶奶才說,現在她已經破了這個三魂和合風水局,之後的事我就不要管了,她說她和母親已經商議好了,先讓我去外婆家住一些日子。

  聽見說要去外婆家,我問說住一些日子是多久,奶奶沒說確切的時間,她說可能是一個月,也可能是一年,反正我要離開一些時日,至於為什麼要離開,奶奶說自然和我剛剛做的這事有關。奶奶說這個風水局是以我的命局為基礎建起來的,要想徹底破了這個局,就要線徹底破了我的命局,剛剛奶奶讓我自己射了自己,只是改命局的一部分,而接下來的事,就需要到外婆家完成。

  聽奶奶這樣說,我似乎覺得去外婆家並沒有這麼簡單,奶奶說我先去,去了之後就知道是什麼了,而且奶奶說,有些事情,我也該知道了,趁著去外婆家的這段時日,也可以好好梳理梳理。我順口問了一句說,那麼薛呢,不等奶奶開口,薛說他自然是不去的,而是回寺廟裡頭。我聽了心上多少有些失落和惆悵,不過很快也就釋然了,聚散不過是人之常情。

  奶奶說所有的事都以紀念館幫我安排好了,我和母親兩個人回去,明天就動身。我覺得奶奶雖然說的突然,但是卻已經謀劃了很久,母親則依舊是象從前那樣,然後和我說我不是一直都想去外婆家的嗎。

  有些話我無法說出來,因為我總覺得我這次的離開並不是這麼簡單,而且這裡還有很多謎團,比如鼠臉老太,這個風水局是誰布下來的等等之類的種種,但是現在看了都不得不先要擱置下來,後來薛和我說這是我的選擇,其實去了那裡更好,也讓我好好想想自己究竟是誰。

  我一直覺得薛的這句話充滿深意,以致於到了後來我和母親在去外婆家的路上都還思索著這件事。我和母親去外婆家,父親沒有送我們,只是在臨走的時候,我耳邊的那個聲音再次響了起來,這讓我多少有些驚訝,因為我覺得我既然三魂七魄都沒有了,那麼它怎麼可能還能在我身邊,那時候我聽見他和我說——那個盒子。

  所以臨走的時候我特地把嬸奶奶給我的那個盒子帶了去,對於我要帶著這個盒子,奶奶什麼話都沒有說,既像是默許,又像是不同意,但最後我還是帶上了。

  我對外婆家是沒有什麼印象的,去到的時候才發現外婆家完全就是在一個山坳裡頭,起先我以為那裡不過是一個小山村,可是進去到裡面之後才發現裡面別有洞天,而且很大,但是對於建築來說就有些反古,我第一次看見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些恍惚,因為這個地方我好像來過,在夢裡的時候被一個人帶著來過,我至今記得遠遠地一片宅子密密麻麻的樣子,當我達到鎮子入口的時候,我發現和夢裡的景象幾乎是一模一樣。

  在那一瞬間,我有些模糊,那一刻我好似覺得自己是命中注定要來到這裡一樣,母親大約是見到我有些不對勁,就問我說這是怎麼了,我這才回過神來,那種恍惚感徹底消散而去,我於是才和母親說,以前我是不是來過這裡。

  母親笑起來說,我當然來過,這是外婆家,雖然我很少來這裡,但是怎麼說這也不是第一次來。聽見母親這樣說,我覺得母親並沒有理解我的意思,又或者說是母親故意裝作沒有聽懂我在說什麼,於是我也只好作罷,然後和母親進入到了鎮子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