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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奶奶的驚嚇

  其實讓我們震驚的還不只是先生所說的這些,那就是尾七的祭禮竟然是奶奶主持。奶奶並不會祭祀這些,她怎麼主持?先生說這是奶奶自己和先生說的,他說奶奶如果主持不了不會自己主動來做,既然她要做,那麼就是有十足的把握的。

  晚上奶奶果真一晚上都在忙活,但是我卻看不出她究竟在忙什麼。其實一直以來也是這樣,我總覺得奶奶很忙,但你要問我她究竟在忙什麼,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出來的時候忘記問先生明天我能不能去了,想著反正是奶奶來主持,於是就在奶奶折紙錢的時候問她了,哪知道奶奶頭都不抬地說,我當然要去,我還要幫她抱紙人呢。

  不知道怎麼的,聽到抱紙人,我渾身就哆嗦了下,似乎我八字就和紙人不合似的,奶奶也沒察覺到我這個細小的動作,她說明天祭禮上要驅邪,所以要用到紙人來給邪煞附身,有一個是為我準備的,我只需要抱著我自己的那個就可以了,奶奶說的輕描淡寫,但是好像怕我會出岔子,於是又特地叮囑我說,到時候千萬不要大意,聽到奶奶說做什麼就跟著做,要是弄岔了,惡靈就附到我身上去了。

  我於是直接說為什麼要我去做這麼危險的事,我是真的被附身這種事給折磨夠了,萬一再被附身,想想都有一種想死的感覺了,哪知道奶奶卻一句話給我嗆了回去,她說這種事又不是你說不附在你身上就不附了的。

  然後奶奶又說明天我一定要去,也不知道奶奶為什麼說這麼堅決,既然她都這樣說了,想必先生他們是一點意見也不會有的,我問奶奶為什麼一定要去,奶奶說我一個人呆在家裡不放心。

  我當然不滿足這個答案,於是一晚上都在想這事。半夜的時候,我忽然醒過來,也不知道睡著了做了一個什麼夢,覺得害怕的很,可是醒來的瞬間就不記得了,只是心還劇烈地跳著,而在我醒來的時候,我覺得房間裡不對勁,好像在門邊位置的椅子上坐著一個人。

  我仔細看了,的確像是坐著一個人,我於是害怕得坐了起來,本能地問道:「誰在那裡?」

  我原本期望這是自己的幻覺,然後人形就會忽然不見掉,可是這回非但沒有消失,而且還回答了我,可是聽到聲音之後,這竟然是奶奶的聲音,她說:「石頭,是我。」

  我疑惑地出聲:「奶奶,你怎麼在我房間裡坐著?」

  接著我就要開燈,可是奶奶立刻制止我,讓我不要開燈,她說她就是擔心我,奶奶這話說的很奇怪,我問她擔心什麼,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可是奶奶就沒說話了,然後她說我好好地就好,接著我就看見她站起了身子來,到了門口的時候她問我說明天是不是要去柱子家?

  我更覺得納悶了,我說不是她讓我去的嗎,現在又忽然問我來了。

  但是奶奶沒有回答我,而是告訴我說,明天呆在家裡,不要去柱子家,不要跟著去。

  我心想奶奶真是善變,頭晚上還說的好好的,讓我去抬紙人什麼的,可是馬上又來說不要我去了。

  奶奶這時候已經拉開門出去了,然後我聽到她房間的門響,她這是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我被奶奶這麼一驚,根本一點也睡不著了,總覺得奶奶有些怪怪的,正想著的時候,忽然聽到大門「匡啷」的一聲響,接著就被打開了,然後再合上。

  然後我就聽見了院子裡的腳步聲,我的心立刻繃緊了起來,等腳步聲到了屋簷下的時候,我聽到一聲咳嗽聲,非常熟悉的咳嗽聲,這是奶奶的聲音!

  我的心跳立刻開始狂跳起來,接著堂屋門被推開,奶奶回到屋子裡,然後堂屋裡的燈就亮了。我藉著微弱的光看了看時間,正是差不多半夜三點的時候,我這才恍然大悟過來,奶奶會有子時過後出去燒紙錢的習慣,剛剛奶奶一定是出去燒紙錢了,可是如果奶奶現在才回來的話,那麼剛剛坐在我房間裡,和我說話的那個又是誰?

  想到這裡,我立刻從床上跳下來,然後拉開門來到堂屋裡,奶奶正在將籃子裡的東西給拿出來,我看見籃子裡是一個紙人,她看見我忽然從房間裡出來了,很是詫異,問我怎麼醒了,出來幹什麼。

  我也沒搭理奶奶,就往奶奶房間裡去,到了奶奶房間裡,我打開燈,裡面空無一人,我這才知道剛剛我是撞鬼了。

  奶奶見我舉動反常,已經追了進來,他一把拉住我,驚愕地看著我,問我說我這是怎麼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和奶奶說,最後只能扯謊道,故意舒一口氣似的說道,原來是一個夢。

  奶奶問我夢見什麼了,我於是把剛剛在房間裡見到奶奶的情景如實說了出來,只是隱瞞了讓我留在家裡的那一段,唯一不同的是,我把它說成了一個夢。

  哪知道奶奶聽了卻大驚失色,她說我夢見了她,我是第一次見到奶奶有這樣驚駭的神情,然後奶奶追問我看清楚夢裡她的長相沒有。我說沒有,奶奶似乎稍稍鬆了一口氣,然後問我除了這些,她還和我說了什麼,我說沒有了,就這些。

  奶奶聽了立刻拉著我來到堂屋裡,然後她自己拿了三炷香捏在手上,朝著經圖拜了三拜,將香插在香爐裡,但我看得出奶奶的驚慌,她上了香之後叮囑我說,我的這個夢絕不能和任何人說,包括先生、父親和母親。

  我問說這個夢怎麼了,竟然要這樣。我在心裡說幸好我說的還只是在夢裡,要是說這就是我剛剛真實經歷的,還不知道奶奶要成什麼樣呢。

  奶奶卻沒解釋原因,只是嚴厲地說不能說就是不能說,讓我一定要記住。

  我沒見過奶奶對我這樣惡狠狠地說話,只能答應了,但是心上的疑惑卻越來越深。奶奶說我快去睡吧,我在進去房間之前問奶奶說,那明天柱子的尾七我還去不去了?

  奶奶疑惑地看著我,她說頭晚上不都說好了嗎,現在為什麼又要問。我回答奶奶說怕奶奶現在出了這事又改了主意。

  奶奶於是這才釋然了,然後說我還是要去的,到時候要幫著她驅邪。也不知道怎麼的,我回到房間裡之後,就覺得這事蹊蹺了起來,為什麼會有兩個奶奶,難道真是我撞邪?

  第二天見了先生,我很猶豫倒底要不要把這事告訴他,但是猶豫再三,還是奶奶的話佔據了上風,我選擇了緘口不言,先生大概是見我一直悶悶的,就問我這是怎麼了,又看見我眼睛裡有血絲,於是問我是不是晚上沒睡好。

  我回答說只是晚上睡不著,先生就沒多問了,後來父親開車,我們一起去柱子家。

  到了柱子家之後,他家早就等著了,先生和他家說了奶奶主持的事,他家倒也沒有意見,因為他家也知道奶奶的名聲,接著就是剪白旗,糊弔錢等,一直忙活了一早上,我也幫著弄這些,我倒是觀察了他家的這些人,也沒覺得哪裡有異常的地方。

  唯一覺得奇怪的就是柱子他媳婦在脖子上圍了一條絲巾,似乎不大像我前幾次看到的她,再說了大夏天的圍了絲巾做什麼。這些畢竟是他家的事,我也不好插嘴,只是在肚子裡隨便腹誹兩句罷了。

  最後在他家大門外掛了白旗,魂幡,又在家裡撲了綠松針,掉了紙錢,排了靈位,就開始舉行尾七的祭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