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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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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剛把包子撿起來呢,後面就有個人推我一把,回頭看去,是三個叫花子,看樣子只比我大一兩歲,帶頭的那個男孩指著我說的:「那兒來的?你知道這地盤是誰的嗎?」

  我不屑一顧的說道:「你管得著嗎你。」

  說完就要走,可還沒走呢,後面的兩個小叫花子就跑上前攔住了我的去路,說道:「你那裡來的,這麼沒規矩啊,你那手上的包子掉在了我們的地盤,就是我們的,你,包子留下,人給我滾蛋,趁我們還沒動手。」

  我心想這是遇見流氓了啊,什麼世道啊,做叫花子都有這麼多講究,我撿個包子還算搶劫了,真是想不通,不過我是不會把包子給他們的。

  只回了他們一句:「包子是我撿的,你們管得著嗎你們?」

  說完就走,後面那個帶頭的說道:「嘿,小子,找打。兄弟們,上。」

  這是要打群架了啊,我趕緊往地上一蹲,然後順著下面就往外鑽跑,還沒跑呢,就又被他們抓住了,是他們抓住了我後背上的鐵兒。

  黑娃衝上前要保護我,但那幾個叫花子都有棍子,拿起棍子就打黑娃,正好有個小子用棍子打倒了黑娃的身上,黑娃大叫一聲,只得閃開。

  我趕緊護住黑娃,然後說道:「好了,好了,別打了,不要動手好嗎?不就一個包子嘛,誰稀罕,我給你們就是咯。」

  那幾個叫花子才沒再動手,見他們放鬆,我見地上正好要一堆狗屎,偷偷的拿起狗屎,然後站起身來對他們說道:「包子,還你們。」

  有個小子還伸手呢,見他伸手,我拿起狗屎就朝他砸去,一邊喊道:「我還你們個大頭鬼,請你們吃狗屎。」

  正好砸到那個伸手的男孩的臉上,砸完就對黑娃喊道:「快跑……」

  撒腿就跑,我才不會把包子給他們呢,我可不是好惹的……

  不過那幾個小叫花子已經氣得火冒三丈了,跟著後面就追來了,一邊跑,黑娃還停下來想攔住他們,可他們手上有棍子,黑娃抵不過他們手上的打狗棒子,只好扭頭再跑,跑著跑著就跑進了一個胡同裡,他們也追來了。

  我想要是前面是個死胡同就完了,那不是被他們給打死了。

  正擔心呢,見前面突然跑出來一個小叫花子,啊?遭了,他們路熟,估計是要包抄我呢,我轉身朝右邊的巷子跑去,往裡面跑了一會兒見前面正好有個門,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家,不管那麼多了,跑進去再說吧。

  可他們幾個已經追到我屁股後面了,我和黑娃立刻衝進了房子裡,剛來到門邊的一剎那就聞道一股子刺鼻的腥臭,就像爛肉的味道一樣,緊跟著我腳底就被門檻絆倒,整個人趴跌倒在門前,幸虧我是迎面跌倒的,要是仰著跌倒,那就把鐵兒摔壞了。我抬頭看前面,門裡面也是個胡同呢,不過就在不遠處的牆角邊,也靠著一個叫花子。

  身後那幾個叫花子已經追來了,幾個虎視眈眈的看著我,要教訓我,還有個叫花子說道:「快,先把包子拿出來。」

  我心裡不服,反正要打我呢,包子誰都別想吃,我拿出包子,對著不遠處的那個叫花子喊道:「喂,請你吃肉包子,接著。」

  那叫花子立刻抬頭,在他抬頭的一剎那,差點把我噁心到了,只見他滿臉都是爛瘡。我趕緊把包子扔給了他。他拿著包子,三兩口就吃掉了。

  然後朝我走來,與此同時,身後的幾個叫花子說道:「嘿,又是那醜八怪,怪不得這麼臭呢,算了算了,走走走,今天算我們倒霉……」

  幾個叫花子像見到瘟神一樣,快速的跑走了。

  總算是走了,我趕緊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灰,朝門內的胡同看去,那叫花子蹲在我面前看著我。

  他滿頭都是白髮,臉上儘是爛瘡,衣服也破爛不堪,岣嶁著背,應該是個老年人,也怪可憐的,而且身上還散發著一股惡臭,說實話,我真有點想吐的感覺。他眼睛都不眨巴一下的看著我。

  我只得對他說道:「好了,你吃飽了,我和鐵兒餓著呢。」

  說完就和黑娃朝胡同深處走去,回頭看看,那個老叫花子居然跟著我們,而且還衝我們傻乎乎的笑,我一停下來,他也停下來,我一抬腳走,他也抬腳走。原來是個傻子啊,一直這樣跟著我們,感覺怪怪的,但他可不能跟著我們一直這樣走下去的……

  當我走到一個屋簷下,看見屋簷上有滴水,我就張嘴喝起水來,吃不到東西,水總歸是有喝的。

  我正喝水呢,那個老叫花子就走上前看著我喝水,等我喝完了,擦擦嘴巴,準備要走的時候,就聽他說道:「要喝,要喝,我不會喝水……」

  我詫異的望著他:「啊?不會?」

  那傻傻的看著我說道:「不會,我我我不會喝水,我渴……」

  看他好像真的很渴,想想還是我來教你吧,於是我做出喝水的樣子,教他怎麼用嘴巴接水,他照著我的樣子做了,真的喝到了水了,而且當他喝到水的時候還開心的笑,從這個我就可以斷定他真的是傻子。

  趁他喝水的時候,我趕緊和黑娃溜走了,可別被他再跟來了。

  最終把他甩了,就這樣,我和黑娃一直走到了一座破廟裡,心想破廟裡會不會有貢品啊,

  剛把腳買進去呢,就又聞道一股子惡臭,往裡面一看,把我嚇死了,那個老叫花子居然在裡面呢,他正靠在佛像下面看著我傻乎乎的笑呢,我心想趕緊走吧,我可不想看見他,他身上實在太臭了……

  正轉身要出門,就聽天空傳來一聲炸雷,緊接著就下起了傾盆大雨,這是下雷陣雨了,好吧,看來是老天非要整我,要我和那個老叫花子呆在一起了,沒辦法,只好進去躲一會兒雨了。

  我把鐵兒抱在懷裡,靠在了牆角邊,黑娃也跟我一起靠在旁邊,沒過一會兒,鐵兒就哇哇大哭起來了,他是餓了,我只好慢慢的哄,可不管怎麼哄都不行,他一直哭個不停,怎麼辦?沒有吃的鐵兒會餓壞的…

  正擔心呢,那個老叫花子說道:「餓了?娃娃餓了,快給娃娃買粥喝……」

  老叫花子還知道鐵兒餓了,我看著老叫花子說道:「沒錢啊,哪有錢給鐵兒買啊……」

  可老叫花子卻說道:「我……我我我……我有……」

  我看著他,說道:「你有,你有你怎麼不自己去買給自己吃?」

  只見老叫花子舉著手往身後指,說道:「我我我……我拿不到……我拿不到……」

  我好奇的問道:「拿不到?在哪兒呢?」

  老叫花子說道:「在……在在在後背上……」

  我說道:「後背?」

  他說道:「對,對,後背……不信你來看……」

  我覺得蠻有意思的,好吧,反正也沒事,就看看去。

  我把鐵兒放在黑娃懷裡,然後走到老叫花子身後看,問道:「那兒呢?」

  老叫花子慢慢的掀開衣服,可好像手不利索,沒有掀開,於是就對我說道:「你……你幫我掀開……」

  我用兩個手指輕輕的將他的衣服慢慢掀開,掀開一看,快把我給吐掉了,後背上一大塊凸出的膿瘡,還有膿水,沒見過這麼噁心的,我趕緊要放下衣服,就在我還沒放的時候,我見他那塊膿瘡中間好像有個東西,仔細一看,把我驚呆了,真的有個銅板插在膿瘡上,露出了小半塊,天啊,這也太慘了,生了這麼多膿瘡不說,居然還插著個銅板,他到底怎麼了?真難為他遭這麼大罪了。

  這時就聽老叫花子說道:「拔拔拔……拔出來……」

  我問道:「啊?拔出來?」

  他說道:「趕緊的,拔出來,拔出來給給給……孩子買粥喝……」

  我說道:「拔出來也不管用啊,一個銅板能買什麼啊?一碗粥要三個銅板呢。」

  老叫花子說道:「趕緊,那什麼,拔出來,我疼,拔出來……咱想辦法,別別別餓著孩子……」

  我說道:「那好吧,你忍著疼啊,我拔了啊。」

  他點點頭沒說話。

  我本來想用棍子把銅板挑出來的,可是我怕他疼,就用大拇指和食指夾住,然後拔出來。

  看著千瘡百孔的膿瘡,我忍著要嘔吐的感覺,夾住銅板,然後說道:「我拔了啊,我喊一二三,一,二,三……」

  一下就把銅板拔了出來,拔出來後,我沒拿住,就掉在了地上,銅板在地上滾了一會兒就停在了蒲團旁邊,我坐到蒲團上,撿起了銅板。

  那老叫花子就說道:「別動,拿好。」

  我拿好銅板,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他說道:「一個銅板不夠是吧?」

  我點頭說道:「當然不夠啊,你知道啊。」

  老叫花子就說道:「你把銅板放到手掌心。」

  我說道:「幹什麼啊?」

  老叫花子說道:「你放,你放。」

  好吧,我就把銅板放在了我的手掌心,然後老叫花子又說道:「你兩個手半握在一起。」

  我就按照他說的做了,兩手半握住,銅板就在手掌心裡面。

  然後老叫花子也半握住手在那晃起來,一邊晃一邊對我說:「像這樣,晃一晃,晃一晃,錢就來,錢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