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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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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我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做的不足的地方,您幫忙指點下,要是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鬧了笑話,我這坐下輩的,指不定讓鄉親們笑話死呢。」

  婆婆說道:「該做的應該都做了吧?」

  老爺說道:「都做了,老李頭,你過來跟山人說一下。」

  說著,剛剛那個大伯就走了過來,客氣了一下,就說道:「嗯,都已經做了,昨天老太太剛一走就都張羅了。」

  婆婆就問道:「你說一下」

  大伯說道:「老太太安然入睡,有始有終。送完終立刻設靈堂,三十七尺白綾和黑布設帷幕,幕前擺靈位,上設貢品白蠟。靈位下點燃長明的回魂燈,恐防老太太找不見回家的路。壽材是上好的松木,外刷十八道紅油漆,再貼銅花紋,兩旁紙紮的金童玉女守護。

  老爺親自鋪棺,老太太安祥躺在其中,頭頂上好的綢緞花帽,身穿紫色羅衣,腳踏蓮花方鞋。門後設火盆,準備七刀半的黃裱紙,弔唁的賓朋一來,隨時燒紙,媳婦孝女隨時哭喪伺候。另外,隨份子也有賬房記錄,賓朋茶水筵席開中晚兩次……」

  大伯說了一大堆,最後問婆婆:「您看,這都是按照常規來的,要是還有什麼沒做到的,我們還真就不知道了。您給就得受累指點了。」

  婆婆說道:「按常理來就沒錯了,只要明天晚上超度偷壽的法事做完,再等出殯的時候我做法事開路直到入土就可以了,不出錯,不會鬧什麼笑話的……」

  就這樣,地主家的安排給我們一個休息的房間,就在這暫時住下了。

  不過我們也有我們要做的事,吃完飯,大伯就帶我們來到靈堂,走進靈堂就能感到很濃厚的喪殯氣息,一道黑帷幕遮住客廳後面,黑幕上懸著白綾,綾上寫著四個大黑字『駕返瑤池』下面還有一排小字『母親大人千古』。我和婆婆就做在帷幕的一邊,等有賓客來了給死者下跪的時候,敲響鐘,而我就負責響鐘,其他並沒什麼了。

  一天來了不少弔唁的,每次來的都有送放爆竹的,也有送禮錢的,也有送紙錢冥享的,而家裡的女眷們每次來人都得哭,弔唁的女人要上去安慰,最後就是等著用餐。

  晚餐用完之後,就沒人了,家裡人忙活收拾好了,天也黑了,大川哥哥就走過來帶我們去吃晚飯,吃完晚飯我和婆婆就回房間休息去了。

  我們休息的房間離靈堂不遠,斜對過就能看見,這時候已經有人在那守靈了。

  我早就困了,上床就睡了,半夜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我讓尿給憋醒了,迷迷糊糊的爬起來,往房門那一看,二爺正在抓門呢,門被抓的吱吱響,不時還轉圈。是不是二爺想出去了,怎麼自己沒辦法開門嗎?

  於是我走到門邊,把門打開了。剛一打開,它就快速的朝門外跑去,我喊住黃二爺:「二爺,你幹什麼?」

  它只是回頭看了我一下,然後溜溜就朝靈堂跑去了。我心想,它該不會是饞酒了,想去喝靈位上的貢酒吧?越像越又可能。可不能讓它跑去了,要是讓守靈的看見了抓住了可不好,人家最忌諱黃二爺了,更別說家裡死人了。

  黑娃也正準備跑出去,我心想可別讓黑娃出來了,把門直接拉上,把黑娃關在裡面。

  尿都憋住了就跑去靈堂了。

  靈堂裡點著燈,那棺材下的長明燈閃著微弱的星火,微風從地上掃過,把那燈火吹的顫顫巍巍,好像就要滅掉一樣。

  我朝靈位上看去,卻不見黑娃,看看周圍,也沒有人守靈,這是怎麼了?守靈的人哪裡去了?心想興許是有事離開了一小會。

  不過我得找二爺,可不能讓它跑進去,我輕聲的喊道:「二爺……你在哪裡?快出來啊……可不能來這的……」

  喊了幾聲都沒有見它,於是我撩開帷幕,把頭探了進去,腳一挪,正好看見帷幕裡面的地上有個尿盆,我隨之打了個尿顫,因為我的尿還憋著呢,乾脆就朝尿盆裡撒了吧,於是就走到帷幕裡,背對著棺材朝尿盆裡撒起尿來,嘩啦啦作響。

  撒尿的時候恍惚聽到後面有聲音,沒太在意,於是等撒完擰好褲子的時候,就意識的回頭看一下,這一回頭把我嚇的往後一退,差點把尿盆踩翻了。

  我的媽呀,棺材裡居然坐著一個人,不是別人,就是死鬼老太太,慘白但卻圓乎乎的臉,兩腮還抹著腮紅,嘴巴舔著胭脂,雪白的頭髮,透著閃閃的亮光,她斜眼看著我。

  我們兩對視了一小會,我就抬手跟她打招呼說道:「還沒睡呢?打擾了。」

  然後轉身就要走,剛轉過身,就聽她說話了:「站住,想走?小心我掐死你。」

  我立刻停住了腳步,然後回頭說道:「二爺,您別鬧了,我知道是你上了死鬼老太太的身……」

  那死鬼老太太卻說道:「誰是你二大爺?我是你姑奶奶……好小子,膽兒挺大啊?你男扮女裝跑到我的靈堂想幹嘛?」

  天啊,真是她說話了,我瞪眼看著她,又不敢走,生怕她會掐住我的脖子。只好支支吾吾的說道:「我我我……我上廁所。」

  說完,就指著地上的尿盆。

  她看了一下尿盆,然後斜眼看著我,那種眼神就像要殺人一樣,感覺他就要撲過來一把掐住我的脖子一樣,太可怕了。我心裡還在琢磨她到底是人還是鬼呢。

  她說道:「你上廁所,跑我靈堂上什麼?外邊沒糞桶嗎?」

  我就說道:「我沒找到,我我我……」

  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腳步聲,還有兩個人講話的聲音,有人來了。

  突然,那死鬼老太太說道:「啊?來人了。」

  說完,就趕緊躺進了棺材,我被她的舉動搞迷糊了,於是就趴到棺材上,想看看她到底是怎麼了,是詐屍還是回魂了。

  剛剛把手搭在棺材口,那死鬼老太太的手一抬,一下子就攥住了我的手腕,我嚇得趕緊往回拽,可老太太緊緊的拉著我手腕,從棺材裡露出半個頭,用惡狠狠的眼神看著我。

  然後說道:「好小子,膽兒挺大啊,現在沒空搭理你,不過我可告訴你咯,孫子哎,你要是敢把我和你說話的事告訴任何人,哼哼,你小心你的腦袋,回去。」

  說完,老太太往棺材裡一躺,手一鬆,把我推倒在了地上,我再站起來,就聽外面的人已經來了。

  外面有個人說話:「裡面好像有動靜。你進去看看。」

  「為什麼我進去?你怎麼不進去看看?」

  「要不一起進去看看?」

  兩人要進來了,我得趕快編排個理由出去,不然被外面的人看見了,我可不好說。

  緊要關頭,我端起了地上的尿盆,狠狠吸一口氣,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就走了出去,外面兩個大叔正好迎面走進來,一個大叔就問道:「這不是那山人的小童兒嗎?你幹嘛呢?」

  我舉著尿盆說道:「閃開點,我給老太太倒尿盆兒。」

  兩人很詫異的讓開了,我端著尿盆就跑。只聽兩人在後面竊竊私語,再也沒管那麼多了。

  回去後就直接倒在床睡覺了,二爺我也不管它了,該上哪兒去玩上哪兒玩去吧。

  剛才的事很想和婆婆說,可想想那死鬼老太太說了,要是透露出去就掐死我,我摸摸自己的脖子,心想,還是不說吧,要不然小命難保的,趕快睡覺吧,倒下就呼呼大睡了。

  第二天一早醒來,大川哥哥就給我們送來了早飯,大川哥哥告訴我們今天來人多,可能照顧不周,就叫我們多擔待一點,閒聊幾句後,大川哥哥就出去了。

  我們也準備好了,來在了靈堂,一大早的爆竹不停的響,都快門庭若市了,從各地趕來的親戚朋友什麼的,可把家裡忙活死了,女眷們就只能攤在地上哭了,還有一些哭喪的女眷是村裡請來的,這些婦女是專門給人家哭喪的,有的時候本家女人哭不出來了,或者本家女人少,就只有請這些哭喪專業戶來哭,按天發工錢還包一日三餐吃,看著那些請來的女眷哭的稀里嘩啦的,覺得有的時候這些習俗也真夠麻煩的。

  在現在看來,這些習俗很好笑很荒唐的,可想一下老祖宗千百年來傳下來的這些個傳統習俗,當然也有他的一定道理的,所以還是以尊敬的態度來看。

  這靈堂外面熱鬧的很,院子裡擺滿筵席,撤完一桌,另一桌馬上就得上,來人不斷的,不能怠慢了客人。有時候還有叫花子從外面進來討飯,往日裡可以趕走叫花子,可今天不能,這些叫花子進來就會跪下給老太太哭喪,那是對老太太尊敬,叫花子一哭,那不管本家老爺有多大,都得回禮,還得管人家一頓飯,不過叫花子也有自知之明,討得一碗兩碗飯菜就會離開,不會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