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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小蘭姐姐說著就低下頭抽泣了,我繼續問道:「那後來呢?」

  她繼續說:「當時我的心就死了,我明白,我回不去了,我被關進了一個小牢房裡,外面還有個人看著,但我沒有想到的是,那看牢房的男人半夜睡覺打盹的時候,突然有只大白兔從牢房下的地裡鑽了進來,我仔細看,才發現那隻大白兔是我救過的一隻被獵人卡住的兔子,因為它腿上的傷我認得,我不知道大白兔是何方神聖,只知道它施了個什麼法術,讓那個看牢房的人站了起來,掏出鑰匙把門打開,還帶我走了出去,並且還給我一盞燈籠,給我指路,叫我怎麼回家。

  我帶著大白兔連夜趕路回家,第二天黎明才到家,可剛進梨園,就見一位老婦女和一個男孩站在我家門口,我問他們是幹什麼的。她說她是來勸我賣掉梨園的,我當時就很氣憤,直接把門關上了,可她居然不知道用了什麼法術,把門給打開了,然後就叫我看門外,她從包裡拿出一摞種子一樣的東西,往門外地上一撒,再用水壺裡的水往地上一澆,門口立刻變出一片草坪,接著,就見她從包裡取出一個小白鼠,把小白鼠往草坪上一扔,那片草坪居然動起來了,並且把小白鼠活活撕碎了,撕碎之後,那片草坪就像動物一樣,朝梨園裡草多的地方滑去了。

  我被這一幕嚇壞了,那婦女告訴我說那是吃人毯,看上去就是一片普通的綠草坪,但只要有人踩上去,就會被吃人毯活活消化掉,連渣都沒了。

  我不明白她為什麼這樣做,她說拿人錢財替人辦事,要我趕緊賣掉,要不然也別想出去,外面就是吃人毯,要麼賣掉梨園,要麼就在這等死,三天後再來拿地契。

  說完就走了。

  梨園是父親親手栽培,一棵棵培育出來的,我要是賣了,我怎麼去面對泉下的父親?要是父親還在,要是阿好也在,我就不用這樣難受煎熬了,三天期限,我就要交出地契,我癱坐在地上一整天,也哭了一整天,為什麼老天這樣不公平,要欺負我,我已經是個病人了,為什麼還要這樣讓我不得安寧?

  那三天裡我把人生的事想了一遍又一遍,我知道,阿好不會來了,即使阿好來了,也會被吃人毯吃掉的,最後我終於做了一個決定,只有死才能解決一切,等第三天的時候,我早早做好了準備,穿了一身紅衣,在房樑上掛了根繩子,我要在他們來的時候,死給他們看,人說只要有怨恨的人在死前穿一身紅衣,就會變成怨氣高深的厲鬼,我要變成厲鬼,找那個胡老闆和縣長報仇……

  當那婦女帶著一群男人來到我家的時候,我已經站在椅子上做好了準備,我含著淚看清楚她的模樣,一咬牙,就上吊死了。

  當我有意識的時候,我發現我和屍體已經分開了,我的屍體已經躺在了一口棺材裡,而原先身上套著的紅衣已經不見了,我想出去,可當我跑出家門沒多遠,就被一股子強大的力量給擋住了,我試了好多遍都走不掉,一直在房子周圍,就在這時,我才聽見有個人跟我講話,回頭看,原來是大白兔,才知道,人死後就會聽懂動物們的話語,大白兔告訴我房子周圍已經被那個婦女釘了桃木樁子,我是走不掉的。

  在我剛死後,那些人就褪去了我的紅外衣,把衣服燒了,但現在收不了我的魂魄,因為我怨氣太重,等十四天過了,我的怨氣散去之後,那婦女就會叫人回來收走我的魂魄,燒了我的屍體,拆掉房子,推倒梨園……

  我求大白兔幫忙救救梨園,可大白兔說他能耐有限,法力微小,連桃木樁子都去不掉,剛剛想推倒木樁子,差點就讓吃人毯給吞掉了,只要一碰桃木樁子,那吃人毯就會過來的。它能幫的只有這些,實在力不從心。

  今天看見你來了,才讓我有了救梨園的希望。」

  我問小蘭:「那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小蘭說:「我只求你能幫我把桃木樁子拔掉,我就能出去了。」

  我說:「可是有吃人毯在啊,剛剛我差點就讓它吃掉了,怎麼幫你拔掉啊?」

  小蘭說:「那吃人毯晚上很精明,但只要白天陽光一出來,就會和普通草坪一樣。你只要小心拔掉桃木樁子,拿火燒掉,就可以了……」

  我擔心的說:「這樣可以嗎?萬一吃人毯撲過來……再說,現在地上都是草坪,你根本不知道哪個是吃人毯,哪個是真草坪,這真的有點冒險呢。」

  小蘭立刻跪在了地上說道:「小弟弟,我能逃過一劫就全靠你了,我求求你,你看著阿好的份上幫幫我吧……」

  說著就哭起來了,我不忍小蘭姐姐的魂魄被收,就答應了她。

  在房子裡過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天一亮,小蘭姐姐就拉住我說:「小弟弟,天已經亮了,你去看看太陽有沒有出來,只要日上三竿,吃人毯就會失去意識。」

  我打開門,和大白兔來到門口,看看東邊的天空,雖然天已經亮了,但沒有太陽出現,遭了,今天可能是陰天或者多雲。

  我告訴了小蘭,小蘭焦急的說:「怎麼辦?今天晚上那老婦女就可能派人來收我的魂,只要魂被收了,明天我的梨園就會被推。」

  說著就跪倒在地:「小弟弟,姐姐求求你,雖然沒有太陽,但白天依然會讓吃人毯昏昏沉沉,我求你幫我把太木樁子拔起來,大恩大德我來生再報……」

  我扶起小蘭就說:「小蘭姐姐,你不要這樣,我欠阿好哥哥一個恩情和承諾,我一定會幫你的,就算不欠人情,看見你這樣可憐,我也會幫你的……」

  只見大白兔立起來,用前足梳理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小蘭就說:「大白兔說可以拔桃木樁子了,小弟弟,一切都靠你了。」

  說完,從門拐後面拿出一把鐵鍬給我,我拿起鐵鍬,小心翼翼的走到門口,小蘭站在門檻上,我問小蘭:「桃木樁子在哪裡?」

  小蘭那手指了幾下,就看見門口的地上插著兩根新木頭樁子,手腕粗細,一米來高,木頭樁子頂上還套著紅布,這一定就是桃木樁子了。

  正想立刻走過去把桃木樁子拔起來,但看看腳上踩的草坪,又膽戰心驚起來,心想,會不會是踩在吃人毯上面啊?不敢動,拿腳蹭了幾下,層出了土,才確定不是,步步驚心的走著,終於走到了桃木樁子邊,這時抬頭瞧瞧天空,太陽出來了,原來是太陽從雲層縫隙中露了出來。

  只聽小蘭姐姐站在門內喊道:「小弟弟,太陽出來了,快趁這個時候,拔起桃木樁子……」

  我立刻抓緊木樁,使勁搖了搖,這樁子釘的很牢。

  使出全身的勁,終於鬆動了一點,然後又用鐵鍬在木樁周圍鬆了下土,然後不停的搖晃加拽動,而就在這個時候,抬望眼看天空,太陽已經被雲層遮住了,遭了,沒太陽了,要小心吃人毯了,我半蹲著身體,緊緊抱住木樁,於此同時,我聽見四周傳來呼呼的響聲。

  小蘭姐姐站在門檻上焦急的喊道:「小弟弟,快點,吃人毯就要醒了……」

  我使出全身的勁,大白兔也幫著我刨土,終於,木樁鬆動起來了,『砰』一下,我倒在地上,不過木樁也被我拽拔起來了,但令我想不到的是,木樁竟然動起來了,在我懷裡滾動,我的手都被滾動的木樁蹭疼了,趕緊鬆開,只見木樁飛出我的懷中,懸在半空,『嗖嗖嗖』迅速轉了幾圈,尖的那頭突然對準了小蘭,然後往後稍稍退了一點,『嗖』一下就朝小蘭姐姐飛去,我大聲叫道:「小蘭姐姐,小心啊……」

  小蘭姐姐見情況不妙,往房間一退,門卡的一下就關了起來,而木樁沒有破門而入,飛到門邊的時候,嗖的一下就插在大門左邊的地上,此時,我身旁那只還沒拔起的木樁也像活了一樣,在土裡轟隆隆響了幾下,『嗖『的一聲就拔地而起,朝大門飛去,插在了大門右邊的地上,完了,這木樁自己釘在了門邊地上,是要困住小蘭了,我站起身準備去門邊。

  只見門口的地上突然動起來了,不好,吃人毯……

  地上的草坪轟隆隆響起來,一張床單一樣大的草坪浮地而起,又像一面牆一樣,攔住了我的去路,朝我撲來。

  可把我嚇壞了,昨完還只有鍋蓋一樣大小,今天就變的和床單一樣大了,我大聲的喊到:「小蘭姐姐……」

  只聽房內傳來小蘭姐姐的聲音:「小弟弟,你快跑吧,不要管我了,看來我躲不了這一劫了,不要連累了你,快跟著大白兔跑吧……」

  我不知該如何是好,掉轉頭就見大白兔在前面亂跳,而吃人毯已經逼近,我拾起鐵鍬就朝吃人毯砸去,那吃人毯裹住鐵鍬,卡嚓嚓幾下,鐵鍬就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