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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我就說道:「啊?非要做滿三件好事嗎?」

  他點點頭說:「非做不可,這是一條規律,要知道,我無法違背。」

  我想了一會兒就說:「好吧,那做完剩下的兩件好事,就可以了吧?

  他詫異的問:「什麼?不對,是三件好事。」

  我就說:「對呀,已經做了一件好事了啊,今天他幫你趕走了砍樹的村民啊。」

  老爺爺聽完後吹了一下鬍子就說:「恩……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就把這件事算在內吧,可還有兩件哦。」

  我就問:「什麼才算是好事啊?」

  他說:「這沒有什麼特定性,無論你是幫掉在地上的雛鳥送回鳥巢,還是幫難產的老母豬生仔,都算,只要兩件。你只要將罈子埋在樹下的土裡,每天多多注意觀察,當你發現分別有兩個陌生人或者兩人以上稱讚槐樹的話,那就代表他成功完成了剩下的兩件好事,到時候你只要在晚上來找我就可以了。我就會告訴你怎樣幫他投胎做人了。但我們之間的事不可以告訴任何人哦。還有你,小狗。」

  說完,就把手指著黑娃。黑娃莫名其妙的看著老爺爺,又突然走到老爺爺身邊,趴在他身邊,老爺爺還笑了笑,然後摸摸黑娃。

  突然,他又不知道從哪裡拔出一把鐵鍬,拿著鐵鍬對我說:「來吧,拿好傢伙,挖坑,把罈子埋下去吧,記住,要填好土,讓人看不出這埋了東西。還有……小心別鏟倒我的根……」

  說完,就將鐵鍬扔到我這,我一把就接住了鍬。

  說幹就幹,拿起鐵鍬想找個地方挖,黑娃一下就跑到一邊,在一塊大石頭邊刨土。

  知道了,黑娃是要我在那挖呢。我拿起鐵鍬看了下老爺爺,老爺爺擺了擺手,示意我過去可以挖了。

  就這樣,手腳並用挖了個大坑,將罈子放在坑裡,對罈子說道:「你一定要把握好機會哦,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哦。」

  罈子亮了一下,我就把土重新填了回去,埋好後,用鐵鍬拍結實了,再用腳使勁踩踩,黑娃也跟著我一起踩,弄得和其他土地一樣,看不出有挖過的痕跡。當一切都做好之後,我發現手上的鐵鍬居然變成了一根小樹枝,樹枝上一片葉子,在回頭看老爺爺那,他已經不見了。圍著樹跑了一圈,見不到人影,看來老爺爺回樹上去了。

  不過該做的我已經做了,於是朝大樹深深的鞠了一個躬,就提起燈籠和黑娃回去了。

  任務完成了,回墳地後,婆婆囑咐我每天留意觀察鬼魂有沒有做好事。從第二天開始,我便天天來到槐樹附近,一天兩天三天……

  一直沒看到什麼,因為村裡人現在對於老槐樹都是敬而遠之,不敢近前,路過的都不抬眼看槐樹。這樣一來,槐樹附近都是無人涉足。

  更別提有什麼好事能做了,一天天過去,我一直關注著,就這樣,過了半個多月,那天下午,我依然來到老槐樹下,正當我快到的時候,我遠遠的就看見一個叫花子坐在老槐樹下的石頭上歇息,不是本村的,像是外鄉流浪討飯的,我走近了一瞧,是個婦女,背後還背著一個襁褓中的孩子呢。應該是母子或母女,看上去挺可憐的,她頭髮凌亂,面色枯黃。

  突然孩子哭了,她就抱起襁褓中的孩子,拿出自己帶的水壺,喝了一口水,然後嘴對著孩子的嘴,把剛才喝的水送進了孩子的嘴裡,孩子才安穩了一會。

  但管不了多少用的,沒過一小會,孩子又哭了起來,那婦女就哭起來了,邊哭邊說道:「老天爺啊,您可憐可憐孩子吧……」

  哭了好久。我都覺好心酸,那個年代沒有吃的很正常的,可憐這個孩子遭罪啊。

  突然,她抬頭四處看,當看到老槐樹的時候,就站起身來,抱著孩子跪在了樹下,哭哭啼啼的說道:「老樹啊老樹,我實在沒辦法養活孩子了,今天我把孩子放在這裡,希望你給他一個庇蔭之所……是死是活由老天覺定吧……」

  說完,她就將孩子放在地上,然後站起身就要走,但此時那襁褓裡的孩子嚎啕大哭起來,這位媽媽停住了腳步,想抱起來,但又猶豫了好一會,抬起腳就走,剛走幾步,就聽那孩子居然傳來了笑聲,這笑聲像一位仁慈的母親在撫摸孩子的臉蛋一樣。

  婦女停住了腳步,正在此時,躲在樹叢裡的我看見原先埋著鬼魂的那塊土上突然長出一叢叢綠草,那草長的很快。那婦女也看見了。等草長到有膝蓋那麼高的時候,草又開始變顏色了,變成了一堆枯草,慢慢的倒塌枯萎了。

  這一幕著實把婦女嚇了一跳,她趕緊抱起地上的孩子,那孩子居然還在發出只有嬰兒才有的天籟般的笑聲。正在這時,老槐樹後面跑來一隻老母雞,老母雞發出;咯咯咯咯咯咯嗒』的聲音,這分明就是母雞下蛋的前兆,老母雞跑到枯草對上臥了下來,還繼續發出咯咯咯咯噠的聲音,很快,當老母雞停住叫聲的時候,呼啦啦就從草裡蹦出來,一歪一歪的走掉了。而那堆草已經變成雞窩了。

  那婦女抱著孩子走到草叢前一看,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她伸手就從雞窩裡拿出一個雞蛋來,天啊,雞下蛋了,這是玩的哪一出啊?

  那婦女拿著雞蛋就跪在大樹前,然後很激動的說道:「是樹仙,一定是樹仙……孩子……樹仙可憐你呢……樹仙可憐你呢……」

  她激動的不知道說什麼好,立刻將孩子放在雞窩上,然後跪下身子就給老槐樹磕頭,邊磕頭邊喊:「謝謝樹仙仙靈,謝謝樹仙仙靈……」

  我能清楚的聽到她的額頭碰撞土地的響聲,我能體會到這位母親是真的疼愛孩子的,雖然剛剛差點坐了個不好的舉動,但從這重重的響頭來看,她也是沒有辦法的。

  襁褓裡依然傳來嘎嘎嘎的笑聲,當婦女磕完頭抱起雞窩裡的孩子的時候,可把她驚呆了,雞窩裡盛滿了雞蛋。

  看到這一刻,我才明白,這一定是鬼魂做的,毋庸置疑。鬼魂已經做了一件好事了,不過我想,這突然來的一堆雞蛋肯定不是孩子下的,而是老槐樹施恩賜予的。

  那婦女別提有多高興了,對著襁褓裡的孩子說道:「孩子,快看,老天不亡你啊,看好多雞蛋啊,媽媽把這些雞蛋拿去賣了,咱們就有救了……」

  說著,把嘴巴湊到襁褓裡,輕吻孩子。這一刻我也感到好感人,也不知道哪裡感人,就是發自肺腑的一種感動,眼眶有點濕潤。

  那婦女將身上的衣服撕扯開,把雞蛋一個個的包在衣服裡,然後捆好,把孩子和雞蛋都放在雞窩上,又再一次走到大樹下給老槐樹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最後跪在樹下沉默了一會,站起身,背著孩子,提起雞蛋就走了,走了幾步,她又回頭看看大樹,然後深深的鞠了一個躬。

  我能看出她臉上的淚水,我也能聽見襁褓裡孩子發出的笑聲。那堆枯草也在他們走後立刻消失了。

  不過我知道,鬼魂已經完成了一件好事了,我也很替他高興,他和老樹仙不止幫助了人家,還救了兩條命。

  當那對討飯母子走了之後,我也準備回家了,但當我還沒離開古樹多遠的時候,就見前面衝來了兩個男孩,是我們村的,比我小一兩歲,大點的叫二孩子,小點的叫大老四,他們兩走過來看見了我,二孩子就問我:「書甲哥哥,我們一起去許願吧。」

  「許願」我很不解的問:「許什麼願啊?」

  大老四就說:「我們前幾天傍晚在村口玩,玩著玩著就玩到了老槐樹下,大人都說老槐樹是鬼,但是我們不覺得是,因為那天晚上我和二孩子在樹下玩的時候,差點就被蛇咬了,幸虧老槐樹上掉下來一根枯枝,把蛇給壓死了。」

  「啊」我很驚訝的問道:「真的嗎?」

  二孩子就說:「是的啊,那個蛇被壓死之後就被土裡伸出來的一隻手給拽下去了,還有那根樹枝竟然也陷到土裡去了……」

  「哈哈」我大笑著說:「是鬼……是老槐樹救了你們啊。你們該感謝老槐樹啊。」

  他們兩也笑嘻嘻的說:「所以我們才趁爸爸媽媽不在家跑來感謝老槐樹的啊,還想許願呢。」

  我就問:「怎麼趁爸爸媽媽不在家才來啊?」

  二孩子就說:「爸爸媽媽不相信,說蛇就是老槐樹變的,故意害我們的。但是我們不相信,我們覺得老槐樹就像我們的朋友一樣。」

  我說道:「對,你們說的對,老槐樹不是鬼,是我們的朋友。走,我陪你們一起去老槐樹下……」

  說著,我們三個手拉著手就往老槐樹下走去。

  其實我知道一定是鬼魂和老樹仙幫了他們,我還不知道呢。說不定鬼魂已經做了很多好事了,只是我沒看見而已,或者只有純真的孩子和善良的人鬼魂和老樹仙才會願意出手相助吧。

  來到老槐樹下,二孩子和大老四就跪倒在大樹前面說:「謝謝老槐樹幫助我們,我們以後會經常來看你的,雖然我們的爸爸媽媽不喜歡你,但是我們很尊敬您的……」

  正說著呢,後面有個聲音喊道:「二小……」

  二孩子回頭一看:「呀,我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