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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送信

你要知道,在你失望的時候總是會出現新的希望,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船一下子撞到了什麼東西發出匡的一聲,我立刻站起來,朝船被撞的那一頭看,藉著夜色一瞧,原來撞到岸上的一塊大石頭了,我找到希望了,立刻下了船從石頭上蹦下去,不錯,的確是到岸了,我當時的感覺就是往高處走,於是我爬上一個陡坡,就在我抬望眼的一剎那。

  遠處一點微弱燈火給我帶來了希望,一定是有人家,我朝著那闌珊的燈火走去,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穿過許多雜草,終於來到跟前,是一個草房子,窗戶裡透出明亮的燈火,我馬上跑到門前敲了幾下,不一會兒門就開了,門裡站這一個大姐姐,她紮著長長的麻花辮子,頭上還繫著紅頭繩,穿著粗布花衣,長得很好看,大概十七八歲的樣子。她看我這樣狼狽,立刻就扶著我進了房子,然後給我端來了大饃,我看見吃的,馬上就狼吞虎嚥起來,因為我太餓了。

  大姐姐看著我狼狽的樣子笑起來,一邊還問我:「你怎麼啦?小弟弟。」

  我模模糊糊的跟她把事情說了一遍。沒想到她大笑起來,然後忽然又停止了說道:「那是水鬼,也叫水猴子,不過你說的什麼能飛的大東西我就不知道了。但可以確定,是那大東西救了你。算你命大,躲過了水猴子,以往聽說只要被水猴子拖下水的都沒能再活著。」

  原來鎮上那位老爺爺說的是真的,真的有水猴子,不過我真的很感謝那大東西,要不是它,我早就死了。

  但黑娃現在已經不知下落,怎麼辦?

  那個大姐姐聽我說到黑娃就問道:「黑娃是什麼?」

  我告訴她是大黑狗。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說到:「放心吧,那些水鬼只吃魚蝦小蟲,可不知道他們為何憎恨人,所以只要見到人就會拖下水淹死人。你說的黑娃是狗,一般狗都會游水,水猴子不會和狗結怨的,所以你不要擔心,或許明天你就能見到黑娃呢。」

  聽了大姐姐這麼一說,我心裡得到了安慰,希望黑娃不要有事。

  說著,大姐姐又告訴我說給我衣服烘乾,於是我聽了他的話,來到灶台柴火洞邊把衣服都脫了,穿上她給我的衣服,衣服是她的,所以穿在身上有點大,等我出去給她看時,她又笑了起來,看見我穿的女人衣服,她才覺得好笑的。

  但是這位大姐姐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她把我的濕衣服晾在了灶洞邊,然後坐在灶洞口,開始點火燒柴火,等火點燃後,她又走出來,在鍋裡加許多水,開始燒水,邊舀水邊對我說:「小弟弟,你到灶洞口添柴火,這樣你可以取暖,也可以把那些濕衣服烘乾,我這邊燒點熱水,待會你泡泡腳。」

  我立刻到洞口添柴火去了,但是我也不時的看看那位大姐姐,在燭光的照耀下,她的臉上總是露出甜美的笑容,笑起來真的很好看,還有兩個小酒窩。那也是我這輩子見到的最美的笑容了,雖然我當時還小,不過當你看到她的笑容,真的就會覺得人生充滿了希望。

  這時我想起來該問正事了,我說到:「大姐姐,去春秋山怎麼走?」

  她笑笑對我說:「明天一早你看太陽從東邊升起,你就朝東邊一直走,走到一棵大槐樹下,你會看見槐樹上有一隻黑烏鴉,你拿石頭丟它,它就會飛走,而它飛去的方向就是南方,也是去春秋山的方向,你只要朝著這個方向一直走,就會到春秋山,或許半路上你會遇見你的黑娃。」

  我哦了一聲:「謝謝姐姐。」

  過了一會兒大姐姐說水燒好了,就叫我過去泡泡腳,我走到桌子邊,她用木盆舀了半盆多的熱水,又兌了點冷水,放到我面前告訴我:「快泡泡腳吧,小心燙到哦。」

  我脫了鞋就把腳慢慢的放進了盆裡面。感覺好舒服,頓時間,今天經歷的都忘記了,再沒有寒冷,沒有膽怯,只有無比的溫馨陪伴著我。

  大姐姐坐在我旁邊看著我說:「小弟弟,你能幫我辦一件事嗎?」

  我沒有猶豫的就點頭答應道:「你快說吧,大姐姐,只要我能辦到。」

  她笑了笑說:「你幫我帶個話給我的家人,讓他們下個月給我送兩套衣服和三弔錢來就可以了。我家也在去春秋山的路上,你過了兩個村子之後會看見有一戶人家門前有一棵楊柳樹,門上貼的對聯是紫紙黑字的。你敲門,看見一位老媽媽就告訴她說是『你女兒要我帶的話』。

  記住,是兩套衣服和三弔錢。其他什麼都不要了。你能辦到嗎?」

  我立刻點頭就答應了:「我一定辦到,你放心吧,大姐姐。可是,他們不相信我說的話怎麼辦呢?」

  大姐姐笑了笑說道:「哈哈,明天一早我給你一把梳子,你帶給她就可以了,她看到梳子就自然會相信了。」

  我才又點點頭。等我洗好腳之後,大姐姐在灶洞口給我用稻草鋪了下,然後又給我一個被子告訴我說:「你就將就一下,在灶洞口睡一夜吧,灶洞口還暖和。」

  於是我坐到灶洞口,的確挺暖和。大姐姐看著我,問我:「能睡得著嗎?」

  我點頭說道:「能的,我在棺……」

  差點說漏嘴了,她笑笑:「我看你還是個很勇敢的孩子呢,一個人有膽量去春秋山,真的值得佩服的。」

  我說到:「我也不知道我的膽子在哪裡來的,但是我背負著任務,是不可推卸的任務,我要完成它。即使遇見多大的困難……」

  她突然站起來:「對了,你等一下。」

  說完她拿來一個碟子和一根筷子,坐在椅子上,還衝我笑了一下,接著就敲起了碟子,很有節奏感的叮叮聲,很悅耳,敲了一小會。

  她就張開嘴唱歌了:「夜裡的神明啊,你無比的寬容,不管是誰,你都能善良的對待。迷路的孩子少不了你的指引,只有你能帶他認識勇敢,只有你能讓他不忘感恩,祝福他吧,祝福他吧……」

  她的歌聲真的很甜美,真的很悅耳,是我這輩子聽過最好聽的歌,她讓我的心靈在這一刻得到了安慰,也給了我更大的鼓勵,即使寒冷也會立刻消失在我的身邊,我無法再用更動人的言語來形容她了,我只能說她就是給我溫暖的天使……不知不覺的我便在她的歌聲陪伴中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當我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看見的是天空,還有幾隻麻雀從天空飛過。立刻起來一看,發現我竟然睡在一堆雜草叢中。

  我詫異的很,我第一反應就是看看我的身上,我的衣服居然已經穿好了,再摸一摸,也不濕了,已經干了,等我摸到懷裡的時候,懷裡還別著一個東西,我拿出來一看,是一個粉紅色的絲綢手帕包裹著一個東西,我打開手帕,一把木梳子和兩個大饃展露在我眼前,想起來了,這是昨晚大姐姐給我的,要我給她帶信的,這木梳子是信物,而這大饃一定是姐姐送給我的。

  可是我怎麼睡在外面呢?我站起身來,再一看周圍,奇怪一幕出現了,四周全是墳堆,雜草叢生,感到很驚訝,不過雖說是墳地,但是對於我來說,這也沒什麼可怕的。

  就是我不明白我怎麼在這裡了,難道大姐姐搬家了?或者大姐姐跟我惡作劇?正當我無比疑惑的時候,一道光亮從東邊照到我的臉上,原來是太陽出來了,我想起來,我得往東邊走,去找槐樹,在沒有管那麼多,就包好大姐姐給我留下的梳子和大饃就往東邊去了,穿過雜草,繞過許多墳丘,終於走出來了,一直往前走,終於,在不遠處挺立著一棵大槐樹。

  我小跑著過去,在樹下找烏鴉,但是沒有發現,我繞著槐樹好幾圈都沒有發現烏鴉的身影,就在我抬頭看的時候我突然感覺鼻尖上落了一個東西。我拿手摸了一下,一看才發現是一滴鳥屎,嘿,真缺德啊,抬頭一瞧,樹枝上一隻大烏鴉正看著我呢,好傢伙,你還來戲弄我啊,我順手在地上就撿起一塊石頭朝烏鴉砸去,只見那烏鴉「哇」的一聲就飛走了,我馬上跟著它跑,它跑到半路上還停在地上等等我,真有點意思,我一直跟著它,穿越過小溪,穿過雜草,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讓我感覺到有人的氣息了,前方不遠處就是莊家了,當看到有莊家了,那大烏鴉立刻就飛向天空,再不見它了。

  我還大喊一聲:「大烏鴉,謝謝你,雖然你剛才耍弄了我,但我還是謝謝你……」

  緊接著我就走到通往村莊的小路上。我走到村子裡第一戶人家順便敲敲門,問他們叫要了口水喝,接著我就啃起大饃,邊吃邊走,可路上一直沒有遇見黑娃,一直很擔心它和二爺怎麼樣了。終於過了兩個村莊的時候,就看見第三個村子的路邊一戶人家的門前長著一棵楊柳樹,樹邊就是小溪,不過沒有水流淌,我第一感覺就是看離樹最近的一戶人家,走上前,院門上的對聯貼的果然是紫色紙黑色字的,這說明去年他家死過人,所以今年貼的春聯必須是紫色紙的。大門是關著的。我走上前去敲門。

  只聽裡面傳來一個婦女的聲音:「是哪一位啊?」

  我大聲的喊道:「嗯……我是那個幫忙帶信的。」

  裡面傳來一聲:「等一下」

  沒過小會,門開了,走出一位慈祥的老媽媽。她用溫和的眼光看著我,一邊還用兩個手在圍裙上拍了幾下,問道:「你是?」

  我說道:「那個……你等一下。」

  說完我便拿出絲綢包好的梳子,展開絲綢給她看說道:「昨天晚上我在河邊路過一個大姐姐家,她要我幫她帶個信,說是讓你下個月給她送兩套衣服和三弔錢去。這個梳子是信物,是她要我帶給您的,說是您看了就明白了。」

  我舉過梳子給她看,她接過梳子一看,驟然間她的臉色變了很多,眼眶也忽然濕潤了。一時間也不說話了,我看著她說道:「大媽。您怎麼了?我把話已經送到了,您可不要忘記哦。」

  老媽媽眼含著淚水問我:「孩子,你真的看見她了嗎?」

  我問道:「您說的是大姐姐嗎?是啊,昨天晚上我迷路了,是大姐姐收留了我一夜,所以大姐姐讓我給你帶個信。」

  老媽媽手扶著我的肩膀說:「孩子,您真幸運啊。」

  老媽媽的眼睛裡忽然流出了淚水。我趕緊問道:「老媽媽,您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哭啊?」

  只見老媽媽用兩手捋起圍裙把眼淚擦乾就說到:「沒事,老媽媽覺得你真勇敢,我要怎麼謝謝你啊?」

  我說到:「不用鞋的,那都是我應該的,大姐姐昨天晚上對我那麼照顧。那個,我只想問一下去春秋山怎麼走。」

  她說:「你那麼小,一個人去春秋山幹嘛啊?」

  我說到:「我要去找翠姑婆婆。」

  接著老媽媽就拉著我走到楊柳樹底下手指著前方一排隱隱約約的青山說到:「你看,那就是春秋山,出了咱這個村子你就一直往前走,大概要穿過五六個村子,就可以到山腳下了。」

  聽老媽媽說完我就感謝了幾句,正當我要走的時候,老媽媽拉住我說:「你在這等一下。」

  說完就走進院子裡,沒過一會,老媽媽就走出來,手提著一個包袱,她走到我面前把包袱打開,一陣油香撲鼻而來。裡面裝了好多糍粑,還是油炸的。聞著真香。

  老媽媽把我手拉過去說:「孩子,路上容易餓,帶著糍粑路上吃吧。」

  我高興的接過糍粑說到:「嗯!謝謝您了。」

  老媽媽看著我說到:「好孩子,不管你遇見什麼,我都衷心祝願你能平安的度過,還有大姐姐也默默的祝福你。一路平安。」

  我感激的說道:「我知道了,老媽媽,希望您幸福。」

  帶著糍粑就告別了老媽媽,走在崎嶇的小路上,遠遠的回頭看看,老媽媽還站在楊柳樹下看著我遠去。雖然楊柳樹沒有發芽,但是我似乎又感覺楊柳樹在老媽媽的陪襯下增添了綠意。」

  等我快要走出村子的時候,我就看見前面圍著一群和我差不多的的小孩,大概有十幾個,不知道為什麼那麼熱鬧,他們就在前面的村口,感覺很熱鬧很開心,還在那大叫。等我走過去的時候我便圍上去,其中有一個個子比我大的男孩,手拽著一根麻繩,麻繩的另一頭拴著一個麻袋,麻袋裡面裝了什麼東西,不過麻袋口被麻繩捆上了,他就這樣拖著麻袋往前走,其他圍觀的小男孩都在叫:「丟河裡去,丟河裡去。」

  我正納悶這是幹什麼呢?把什麼丟河裡去啊?對於我一個外鄉來的人,我估計那群男孩不會理我的。

  他們還在大叫『丟河裡去,丟河裡去。』

  我想算了,我還是趕緊趕路去吧。正當我要走的時候我忽然聽一聲淒慘的狗叫聲,這一聲淒慘的狗叫聲好熟悉,我立刻停住了腳步。

  緊接著那聲音又傳來了,好像是用盡全身力氣發出的聲音,這一聲狗叫立刻像炸雷一樣,轟醒了我的腦袋,我第一反應就是,黑娃,是黑娃,麻袋裡面裝的是黑娃。

  我衝進人群裡大聲的喊:「黑娃,黑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