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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借屍踢棺

我回到家藏好包,喝了一大口水就睡覺了,轉天天一亮,我就聽見死鬼老太太家傳來哭喪聲,我知道,趁太陽還沒出來就要給棺材上釘了,我估計現在就在上釘子了,於是我起身穿好衣服,洗把臉就把包背上,來到老太太家附近,棺材已經擺在她家門口了,架在長板凳上,而且都上了蓋子了。不過現在還沒有準備抬走上山(「上山」就是去墳地下葬的意思)。過了許久,村裡人都圍過來了,人也多了,看來是準備要上山了,我趕緊倒出葫蘆裡的水洗了下雙眼,然後就看見棺材周圍來了四個人,是四大金剛,他們上好了棍子,繞好了繩子,各自就位,孝子賢孫都穿著校服站在一邊,女人都在哭,兩邊擺滿了幾道花圈,然後他們一家按照老幼順尋,按順序下跪三叩。子孫還蠻多的,不過我也搞不清楚誰是誰。等拜完,見一個老頭子在棺材前的一個火盆裡面撒了也不知道什麼粉末,那火盆噗通一下,冒起了很高的濃煙。然後那老頭抬頭高喊一聲,送老太太上山咯……,接著就拿出開路槍,放槍,「通」的這一聲很響,(這裡說的槍不是打仗的槍,是專門給死人開路的槍,槍聲一響,黃泉路上的孤魂野鬼都讓路,一根鐵棍子,一頭裝了火藥,加上引線,點著引線就會傳來很響的聲音,跟打雷似的,都能把小孩嚇哭。真佩服那個放槍的老頭)那家人都大哭了起來。四大金剛就抬起了棺材準備走,我趕緊湊到人群前面找老太太的鬼魂,可是沒有看到,走了兩步,忽然他們停住了,我仔細一瞧,後面的一個金剛忽然變成兩個頭,不對,另一個頭是老太太的,天哪,嚇傻了我,我嚥了口吐沫,我看見老太太站在那個人後面,舉起雙手抓住金剛的肩膀,使勁的往下按,金剛也在使勁往上抬,我一直看著老太太的眼睛,終於在一瞬間老太太看見了我,但是又沒有看了,不過沒過一小會她又看著我,我嚇死了,我生怕她跑過來掐死我,然後我就壯著膽子說了一聲:「我看見你了」她顯得很驚訝似的,鬆開了手一下就不見了,於此同時金剛往上一抬,棺材卻沒有掉在地上,我心想;「完了,這可怎麼辦?」棺材抬了幾步了,就在這時我忽然看見棺材上趴著一個穿紅肚兜的小男孩,大概七八歲的樣子,光著屁股,怎麼沒人發現他,我明白了,那他一定是小鬼,他從哪來的呢?我沒想那麼多,我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了,我看著他眼睛,他忽然也注意到了我,於是我說了聲:「我看見你了。」然後還衝他笑,他嚇得蹦起來,在棺材蓋上來回跑,搞得抬棺材的金剛沒有再向前邁步,然後搖搖晃晃的,他跑了一小會?溜一下蹦到前排的一個金剛的脖子上騎了上去,使勁一坐,接著就蹦到人群裡面去了,不過沒有人看見他。於此同時,由於金剛沒有站穩,棺材就光噹一聲重重的落在了地上,金剛趕緊抬了起來,那個放槍的老頭過來蹲在棺材前面看了看然後扯開嗓門喊道:「鄉親們快看老太太兒子孫女多孝順,壽材一點破損都沒有,是上等的木材啊……」喊完又放了一槍喊道:「送老太太山路了……」我心想,這嗓門是怎麼練出來的啊,湊到耳邊估計要把人震聾了。我知道我的任務是完成了。不過既然來了我還是看看熱鬧吧,大伙都在看呢,送葬隊伍完全弄好了,長孫舉著引魂幡走在頭裡,後面是次孫各舉花圈,棺材在花圈後面,那個老頭走在棺材邊放槍開路一邊還撒紙錢。棺材後就是哭喪隊伍,都是女兒孫女之類的,而她們後面就是吹喪樂隊,幾個老頭吹著嗩吶,也有敲鑼的,也有打鼓的,樂曲悲愴震耳,這叫大出殯。後面散亂的跟著親戚朋友的有的挑著擔子,裡面是紙錢冥幣之類的東西。這就往村外的墳地去了。

  來在墳地,打穴的已經挖好了適合棺材放置的一個坑了,棺材下葬的時候那家人哭的可傷心啊,黃泉路一去就再不復返了啊,填好土,隆起墳丘,打穴的用鐵鍬拍打牢固,然後再地上又用鐵鍬切了塊四方的土塊放在墳堆上,再把引魂幡插在了上面,立好墓碑。一切弄好,所有家人親戚朋友在墳前跪拜三叩,燒紙放爆竹,哭哭啼啼慢慢的就散掉了。

  那麼我也要回家了,不過要回家等個七天了。

  七天終於過去了,這天下午,我就來到了墳地,我知道,我得複習一下字了,於是順著每個墓碑好好的念了一遍,當我念完所有的字的時候,老太太就出現在了我的身後,我看著他笑了笑說:「我按照您說的,都做到了,現在大概就可以挖墳了吧?」

  她搖搖頭說:「現在還不可以,要到晚上周圍沒有了聲音的時候才可以挖墳。」

  我說:「那您要我下午來幹嘛啊?是教我念字嗎?」

  她搖搖頭又說:「咱們還有事要做呢」。她說完在手臂上拽下一個手鐲,好像還是銀子的,然後遞給我說:「你拿好手鐲,到小鎮上找有打酒的酒坊給我打滿滿一葫蘆酒回來。」

  我詫異的問:「您要喝酒嗎」?

  她搖搖頭說:「不,是給幫咱們挖墳的幫手喝的,要不然咱兩一老一小的,挖到天亮估計都難。」

  我接過手鐲放到口袋裡說:「那我打完酒就送過來嗎?」

  她說:「你打好酒就直接回家,把酒藏好了,到夜裡聽見家門口有三聲狗叫你就出門跟著它到墳地來,我點著一盞白燈籠,你往白燈籠方向走,我就在燈籠那等你」。說完就把葫蘆遞給了我說:「去吧,一切小心」。

  我拿著葫蘆來到小鎮上,找到一家買酒的店,我走進去,遞給老闆手鐲說:「一個手鐲,我換一葫蘆酒就可以了」。老闆拿過手鐲看了看,有用手揉了揉,然後看著我笑了笑,伸過手來就接走我的葫蘆,來到酒缸邊,用酒簦子和漏斗給我接了滿滿一葫蘆酒,幫我塞好了,遞給我。我接過葫蘆二話沒說就回家了,我依舊把葫蘆藏在了柴火堆後面的小坑裡面。然後跑回家就睡大覺去了,這下午不睡一覺的話晚上可沒精神挖墳了,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終於等到了夜裡,當周圍沒有了人語的時候,我期待的狗叫聲終於出現了,是三聲,汪汪汪的狗叫,我立刻起來,把酒拿出來。摸著黑來到門外,四處看,一雙亮閃閃的眼睛就在前面不遠處,藉著一點點夜色,可以看見是一隻大黑狗,它看了我一會,然後轉過身就跑,我心想,它這要是跑了太快我可跟不上它啊,沒想到它身上掛著鈴鐺,於是我跟著鈴鐺聲就隨它前往墳地去了,一路上四處無語,只有鈴鐺聲和我的腳步聲。終於我看見前方有一個亮點了,我想那應該就是老太太點的白燈籠了,我向著白燈籠放心走去,終於走到了這裡,老太太已經站在丫鬟婆婆的墳墓前等著我了,我坐下喘了一口氣,她說:「嗯,很守時。」

  我歇好了站起來說:「咱們來挖墳吧。」

  然後把酒遞給了她,她接過酒放在地上。然後從他身上的背包裡面掏出了一些不知道什麼東西,好像吃的東西一樣,蹲在地上叫大黑狗過來,直接就把手上的東西送給狗的嘴邊,大黑狗吃了起來,她順便取下了狗脖子上的鈴鐺,大狗吃完她手上的東西,然後跑到不遠處衝著天叫了三聲,又跑回了我們這邊。我問老太太:「它這是幹嘛呢?」

  老太太說:「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沒過一會只聽四處草叢響起了聲音,有什麼東西要過來,忽然從草叢裡跳出來一隻大黃狗,接著又從其他的草叢裡跳出另一隻大黑狗,慢慢的有許都大狗跳出來,我數了一下,一小會來了二十多隻大狗。一個個很兇惡的樣子,我躲到老太太身邊問它們幹嘛?她向我回了手說:「你看。」只見那些大狗全部圍著死鬼老人的墳堆開始刨起來了,我明白了,它們是要把墳堆給拔開,真是省了我來挖了,不一會兒,土全刨開了,就見了棺材蓋了,老太太又從包裡抓了一把剛才給大黑狗吃的東西往遠處地上一扔,那些狗全跑過去吃去了,我沒有問那麼多,就拿起她帶的鐵鍬來撬棺材,但是無從下手,她看我無從下手就揮了揮手示意我過去,我走過去,她拉著我走到墳堆後面,從背包裡面取出一隻破了口的晚,端平放在地上,然後叫我取來酒葫蘆,讓我倒半碗酒放在裡面,我按她意思做了。

  然後就問:「您這是要幹嘛啊?」

  她說:「倒好了酒等我們的幫手來幫我們開棺啊。」

  我說:「哦,那幫手在哪裡啊?」

  她揮手說:「它喜歡喝酒,你快躲到墓碑後面去,它怕生,見了你它就不敢來了,快躲起來,別讓他看見。」

  我找了附近一塊墓碑躲了起來,然後探出腦袋偷偷的看,我只看見老太太跪在地上嘴裡也不走到念叨著什麼,忽然我看見碗邊來了一個東西,仔細一瞧,是一隻大黃鼠狼子,她站在碗邊轉圈,還在用鼻子嗅碗口,然後看看老太太,就把頭伸進碗裡開始喝酒了。把我驚呆了,原來黃鼠狼子也喝酒啊,真是稀奇古怪啊。一會兒功夫,它就把酒喝完了,碗裡都舔乾淨了,還在地上找,呵呵,我看著都好玩,看來是個酒鬼。然後老太太又提起葫蘆給它倒了點在碗裡,那黃鼠狼又喝乾了,接著立起身子開始要問老太太要酒喝,它知道,就是從葫蘆裡出來的。

  老太太站了起來衝著黃鼠狼說到:「可不行了哦,給你喝完你就不幫我做事了,快點吧,快進去吧,做完了就全給你。」

  這時,黃鼠狼一下撲到在地,一動不動,看著老太太,老太太就在背包裡取出一塊紅布把黃鼠狼整個給蓋起來了。然後叫我過去,遞給我鐵鍬,我們一人一把,她在棺材上摸了摸,估計是摸到了縫的位置,然後把鐵鍬往縫裡面一伸,又叫我跟她一樣,把鐵鍬順著縫伸進去,然後就開始撬,我們使勁的在撬棺材,好像又點效果,聽見了吱吱的聲音,忽然棺材一陣,我嚇了一條,然後又是一陣,緊接著從棺材裡面發出砰砰的聲音,像是有人在裡面撞棺材。

  我嚇的扔下了鐵鍬攤在地上大叫:「詐屍了啊」。

  老太太看著我說:「不要害怕,這是剛剛喝酒的二爺在幫我們,快提起鐵鍬來撬棺材啊。」我站起來提起鐵鍬問:「它不是被你蓋起來了嗎?怎麼又跑到棺材裡面去了啊?」

  她說:「那是它出了竅,上了死鬼老太太的身,在裡面幫我們踢棺材蓋呢,它勁可大呢,這叫借屍開棺。」

  我才明白過來,原來還有這麼一說,早聽說黃鼠狼能上身,今天算是見識到了,不過是上的死人的身。」

  我們三個努力了一會,終於把棺材給撬開了,我和老太太將棺材蓋弄到一邊,棺材裡躺著丫鬟婆婆的死屍,不過黃鼠狼估計已經離開它的身體了。

  我提起燈籠在死屍上看了看,周圍沒見到閃爍的東西啊,沒有什麼陪葬啊,我看著老太太,她接過燈籠,提到死屍的頭上,然後說:「把她嘴巴掰開。」

  我張開嘴大驚:「啊?我害怕啊,我哪敢啊?」

  她看著我說:「不要害怕,有我在呢,你放心,她現在只是一塊肉,不會咬你的。」

  我把手搓了搓,遲疑了一會,伸出手就撩開死屍的嘴唇,找準牙齒縫就開始掰,只聽卡噠一下,死屍的嘴巴給我掰開了,張的很大,看的真嚇人,我整個身體都打了一下顫。都不敢看死屍的臉了,老太太說:「你看她嘴裡」。我湊上去看死屍的嘴,在燈籠照射下,裡面發出金光閃閃,然後老太太用手就去掏裡面的東西,掏出來一看,一塊金元寶哦,天啊,黃黃的金元寶,老太太還在自己的手上掂了掂一下,然後給我看,我抹了抹,真元寶哦,元寶底下還有字,我只認識一個「同」字和「寶」字,老太太說是「同治通寶」我問這是什麼意思,老太太告訴我這是古代的元寶,值錢的東西。接著又在老太太的耳朵裡抽出兩根金釵,驚呆了,這金釵是硬插在腦袋裡的啊,然後老太太叫我跳進棺材,把死屍弄坐起來,我照做了,沒想到她竟然脫去了死屍的壽衣,放在外面,然後使勁的把死屍的胳膊給抬了起來,忽然有個東西掉了下來,我撿了起來,原來是個手鐲,竟然夾在了腋窩下面,再舉起另一個腋窩,又一個手鐲掉了下來,這個時候我看著死屍舉著雙手,張著嘴就坐在我面前,如果眼睛再一睜開我可能膽就要破了,不過直到他躺下也沒有看見她睜眼。我問老太太:「好了嗎?沒有了吧,快埋起來吧。」她搖搖手:「不,應該還有。」她思索了一小會,然後抓起死屍的頭髮把頭弄起來,拿出了死屍的枕頭,枕頭是粉紅色,上面還繡著蓮花,她扯開枕頭一看,裡面居然還有陪葬品呢,我湊過去一看,是一個如意呢,還是玉的,帶金子鑲邊的,太好看了,老太太說:「這個死鬼還蠻精的,連她兒孫都不知道枕頭裡有這個東西呢。」

  就這樣,東西拿到了,老太太說準備把墳墓埋回原來的樣子,叫我收拾好周圍的東西,然後蓋好了棺材蓋,接著走到那群大狗裡,找到最初的那隻大黑狗,在它頭上拍了一下,那條大黑狗像得到了什麼命令,跑到墳堆這來,其他的狗也陸續跑來,它們屁股朝著棺材,把剛剛刨出來的土都給刨回去了,然後它們就跑了,雖然不像剛才那樣,不過也差不多了,老太太和我用鐵鍬修復了一下,把土拍回原來的樣子,這樣看不出來被挖過了。一切弄好了,我坐在地上才鬆了一口氣,老太太走過來坐在旁邊,她告訴我說:「好了,任務順利的完成了」

  我問:「那明天我就可以和你學寫字了嗎?」

  她看著我:「當然了,不過你也不用再去弄吃的了,你可以不用帶任何東西過來了,我可以教你讀遍這裡所有的字。」

  我開心的蹦起來:「真的嗎?」她點點頭說:「我像是騙小孩的人嗎?」

  我開心的跳起來,能夠唸書,寫字,我已經足夠了,就算再挖一個墳墓也願意,我開心的跳著,她忽然叫住了我,對我招招手說:「小小子,你過來。」我走過去坐在她旁邊。他拿出剛才的那個金元寶遞到我的手上對我說:「小子,這個元寶就是你的了,拿去給你家人,就說撿的,讓父母換些錢,可以做做小買賣什麼的,以後日子也好過。」

  我接過元寶,趕忙給她鞠躬道謝,她站起來說:「好了,該看看我們的二爺怎麼樣了。」

  我走過去看黃鼠狼,揭開紅布一看,它已經貪睡在葫蘆旁邊了,葫蘆嘴還在滴著酒呢,看來是已經醉倒了,老太太拿起葫蘆,然後順著它脖子後面的皮把它揪了起來,抖了抖,黃鼠狼微微睜開眼,然後還伸了個懶腰,好像意猶未盡似地,老太太把它放在地上說:「該家去了,今天勞煩二爺了。」說完,把它放在地上,黃鼠狼就步履蹣跚的鑽到草叢裡面去了。

  老太太把收拾好所有東西,還把死屍身上拔下來的那件壽衣也裝進了背包裡,接著拿起燈籠遞給我說:「打著燈籠回家吧,回到家把燈籠掛在家門口的大樹上,明天早上它就會消失的。明天下午再來吧。」

  就這樣,我提著燈籠就回家了,我把燈籠掛在了門前的樹上,當我掛上去的時候,蠟燭就自動滅了。我的金元寶並沒有給家裡,因為我希望能夠自己留下來,這是我難忘的經歷,我當然要保留好了,而且我沒有向家裡透露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