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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語言是本能

一、語言學與生物學

講生物學的思想怎麼說到人類的語言了?這不是我們生拉硬拽,而是當代語言學家將語言學同心理學,乃至生物學掛了鉤。這要從喬姆斯基說起。

喬姆斯基是極少數富有原創力的學者。他建立自己學說的邏輯上的起點(真實的起點或契機筆者不清楚,而有時候科學創造的真實契機是非理性的,甚至是匪夷所思的)是,他不能相信語言是「習得的」。他從猿類與兒童兩個方面反駁通過學習可以掌握語言。他對猿類的說明比較簡單:猿類雖然擁有智力和學習能力,卻無法學會人類的語言,因而語言能力是一種特殊種類的東西。對兒童的論述則繁複一些:可供兒童支配的資料,僅僅構成他不久以後學習掌握的語言學資料的一份微小樣品;這些資料或多或少是有缺陷的,兒童聽見的是不完整的和遠遠偏離語法規則的句子;學習往往經歷和依賴於一個強化的過程,兒童卻沒有經過強化就掌握了一種語言;兒童語言的獲得沒有經過教授,並且遠比成人掌握得快。

從這一深層懷疑出發,喬姆斯基開始了他的離經叛道,或者換句話說是回歸經典。他認為洪堡前後的一些人關心的是「作為人類智力的索引,區分人和動物的標尺」的語言在本質是什麼。而走向專業化後的語言學界轉向了關心一些小的、技術性的問題。用他的話說,此前語言學研究的對象是語言,而此後即他所開啟的新的傾向是研究語法。語言的研究注重的是尋找差異,特別是人類學家博厄斯鼓勵和從事的對少數民族語言的研究。而語法的特徵決定了其研究注重的是尋找相同之處。正是從這種研究中,喬姆斯基提出了「生成語法」、「普遍語法」、「核心語法」這些概念。所謂生成語法,就是生長出句子的那個語法。普遍語法與核心語法的意思幾乎是一樣的,就是指英語、日語、漢語後面的共同的東西。他認為,普遍語法是與生俱來的。他說:「我們把這種圖式叫作『普遍語法』。我們實際上可以把普遍語法看成遺傳的程序,看成決定可能的人類語言可能實現的範圍的圖式。……它在經驗所樹立的條件下被具體化、提煉、整理、加工,從而產生在達到穩定狀態時表達出來的特殊語法。」(喬姆斯基,1992:181)

他把語言研究同心理學和生物學掛鉤。他說:「我願意將語言學看成是心理學的一部分,它集中注意力於一個特殊的認識領域和一種心智能力,即語言的能力。……能力這個詞是按照不同程度的嚴格性來使用的。當我說,一個人在一個特定的時間有能力做某件事時,我的意思是說,就那個時候這個人的身體構造和心智結構來說,如果把他放在適當的外在條件下面,他可以不需要進一步的學習與訓練,以及體力的增強等等就能做某件事情。」(喬姆斯基,1992:125)「語言研究的長遠意義在於:這個研究中有可能相對尖銳和明晰地提出心理學研究的核心問題。」(喬姆斯基,1968:80)他說:「人的語言能力很像生物學所已知的其他特器官。……在人的語言中似乎也是生物的天賦屬性嚴格控制著語言的生長過程,或者控制著——用一個有些被人誤解的術語來說——所謂語言的習得。……人具有一種生物屬性:一旦接觸了適量的經驗,就有一套符合要求的語法會演化出來;按上述觀點,研究的重點就應該是弄清這種屬性。」(喬姆斯基,1992:180,199)他還說:「語言研究是人的生物學的一部分。……由於過去一代中生物學所取得的戲劇性的成就,也許關於人的心智的本質和心智的產物的某些古典問題不久也可以併入自然科學的總體之中,這不會是一種奢望吧。」(喬姆斯基,1992:198)

自喬姆斯基之後,進化心理學家史迪芬·平克在其《語言本能》(1994)中,以常人都能讀懂的風格,旗幟鮮明地闡述其核心思想:語言是一種本能。本章主要介紹的正是平克的思想。

讀到這裡,您至少可以理解我們這一章的用意。我是將這種語言研究看做進化心理學的思想來介紹的。而近年崛起的進化心理學,正是以生物進化論的思想為其基礎的。這一學科開發出來的諸多新思想應該引起我們特別的關注。

二、兒童的語言天賦

平克的《語言本能》一書如此輕鬆地顛覆了我們多年來的習慣看法,雄辯地論證了語言不是文化的產物,而是人類的一種本能。

語言是一種普遍的存在,沒有一個部落是沒有語言的。「我們有石器時代的人,卻沒有石器時代的語言,他們的語言一樣的複雜精密,一點也不原始。……沒有任何記錄說明哪一個地區是語言的搖籃。」(平克,1994:35,34)——平克是這樣開篇的。接著,他筆鋒一轉說,普遍性並不能推導出語言是本能。他論證這一命題的中心手段是分析孩子語言的發展。

當年的奴隸主為了防備奴隸結伙,故意將不同語言背景的奴隸放在一起使用。這些人為了交流就必須攢出一種臨時的代用語。初期的殖民地往往也會產生這種語言。這種語言被稱為「洋涇濱」,自然它是簡單、粗糙和破碎的。而一位研究者指出,洋涇濱變成複雜完整語言的唯一辦法是,將剛要學習母語的孩子引入到這一語境中,孩子們會使洋涇濱蛻變成全新的、表達豐富的、具有內在法則的語言。(平克,1994:42—45)

尼加拉瓜在1979年桑地諾掌權時才有了第一個聾啞學校,學校推行的讀唇語,效果很差。孩子們便在遊戲時,在做校車時,把他們在家裡溝通時的手勢加了進來,發明了自己的手語系統。現在尼加拉瓜流行的手語就是這樣形成的。

有一個聾童叫西蒙。他的父母也是聾子,他們是在十五六歲以後開始學習手語的,手語能力很差。西蒙只接觸父母,與外界無來往,他的手語卻比父母高明得多。(平克,1994:49)

這些例證暗示著,孩子的語言不是教會的,他們是帶著「程序」來的,只要外界給予一點影響和誘發,他們潛在的能力就會發育成長。用喬姆斯基的話說:「一種語言的語法必定是由兒童從呈現於他的資料中發現出來的。」(喬姆斯基,1968:100)平克說,曾有人建議健全兒童的聾啞父母讓他們的孩子多看電視,但是沒有一個孩子靠電視可以學會語言。這是因為孩子必須在此時此刻發生的事情與聽到的語言的相互印證中理解語言的內容,乃至識破語言的邏輯,即語法。電視與真實話語對孩子學習語言效果的對比,可以佐證,孩子是自己找到「語法」的。(平克,1994:328)

孩子學會一種語言只需要三年的時間,這是奇跡。與此同時,孩子們學習別的東西,要慢得多。平克說,如果沒有與生俱來的「語法軟件」,這是不可思議的。為什麼這麼快就掌握了語言?這是自然選擇的結果。語言是在人類社會生存的基礎條件,「快」便是「適者」,「慢」可能遭到淘汰,自然選擇導致了那「軟件」好用。但是既然「語法軟件」是與生俱來的,大人應該也有,為什麼洋涇濱要到了孩子手裡才變成豐富成熟的語言?因為那軟件過期作廢,與時俱退,越年幼越好用,青春期一過就退化了。平克用生物蛻變的現象來類比,並且認為永遠保持這種「迅速學習」的機能肯定要付出身體上的代價,不經濟也沒必要,原始時代掌握了一種語言就足夠了,進化的歷史不會考慮到現在的人們過了少年期還要學英語,考托福。

平克提出,語言軟件獨立於人類大腦裡的其他部件,因此語言能力獨立於其他能力。「失語症」患者很警覺,有注意力,知道自己在哪裡,其非語言部分的智商仍然較高,只是跟語言相關的智力不行了。還有一些智力很低,但語言能力極佳的白癡,可以滔滔不絕地講述流暢且符合語法的幼稚的廢話。兩個例證從相反的角度證明著語言能力的獨立性。(平克,1994:60—63)

孩子們為什麼從小生長在什麼環境中就能學會什麼樣的語言?他們與生俱來的語法軟件為什麼如此通用?我們前面介紹過喬姆斯基的「普遍語法」的思想,正是解答這一問題的。他說:火星上的科學家如果來地球訪問的話,會覺得地球上的人是說同種語言,只是單詞不同。(轉引平克,1994:276)語言學家比較了很多種語言,認為其語法極其相似。喬姆斯基說,生活中的人們關心的是語言的差異,相同之處似乎簡直沒有關注的必要;科學家卻關心相同之處,(喬姆斯基,1992:183—184)因為它可能是解開重大奧秘的鑰匙。

三、語言與思維

由上節的內容會順理成章地產生一個問題:語言和思維的關係。人們是使用語言(比如漢語或英語)來思考,還是僅僅在表達時才為思想披上語言的外衣?

這個問題磨礪過很多思想者的智力。大致說,人們在語言與思維的互動和互助上沒有分歧。分歧在於:有沒有獨立於語言的思維?有沒有獨立於思維的語言?爭論大約還在繼續。但似乎是持肯定觀點的證據更多一些。這些論據主要來自三個方面:動物的行為,兒童的行為,特殊的思維形式(比如,對於空間和性狀的思維似乎更明顯地不必借助語言)。

蘇聯心理學家維果斯基(L. S. Vygotsky:1896—1934)似乎可以被視為解答這一問題的先驅。但是不知什麼原因,喬姆斯基和平克這些學者幾乎沒有引用過維果斯基的言論。維果斯基引用柯勒的實驗說:「在動物身上出現了初期的智力——即嚴格意義上的思維——與語言完全沒有什麼關係。類人猿會製造和使用工具,也會迂迴曲折地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在這一階段中類人猿所表現出的創造力,雖然只能算作初步的思維,但仍可歸屬於思維發展的前語言階段。」(維果斯基,1934:37)他又說:「兒童的牙牙學語、哭叫,甚至他說出的最初的詞語,是明顯與思維發展毫無關係的言語發展。」(維果斯基,1934:48)「自己默默背誦一首已經背熟的詩,或在心理上複述因實驗目的而提供給他的句子,那麼,這樣的活動可能並不涉及思維加工——儘管華生認為發生過。」(維果斯基,1934:54)他總結思維和語言的關係:「思維和語言具有不同的發生學根源。這兩個機能沿著不同的路線發展,彼此獨立。它們之間的關係不是明確的和不變的。類人猿在某些方面(萌芽狀態的使用工具)表現出人類智力那樣的東西,而在完全不同的其他方面(言語的語音方面,釋放機能,社交機能的開始)則表現出像人類語言那樣的東西。在類人猿身上,沒有人類所特有的思維和語言之間非常接近的一致性。在思維和語言的發展過程中,思維發展有前語言階段,言語發展有前智力階段,二者的表現是非常明顯的。在兒童的言語發展中,我們能夠確證有一個前智力階段,而在思維發展中有一個前語言階段。在某個時刻,這兩根曲線會合,因此思維變成了言語的東西,而言語則成了理性的東西。」(維果斯基,1934:46,49)

奎因說:「對『自然等級』的一種有效把握,對不同差別作出程度不同的反應的傾向,肯定在『紅』這個詞學會以前,就已經『在那裡』了。所以,在語言獲得之初,詞語完全是在同這類相似性和區別的聯繫中學會的,它們不借助詞語就已經被發現了。」(轉引福爾邁,1973:203)

儘管前人已經作出了多方的探討,平克仍然建立了自己的論點和找到了獨特的論據。平克說,沒有語言也可以思考。他引證席勒(Susan Schaller)《無字的人》(《A man without words》)中的敘述。席勒認識了一個完全不懂任何語言的墨西哥移民伊底·方索,方索的眼睛透露出他的智力與好奇。席勒教他手語,方索很快顯示出他懂得數字和加法。席勒教他「貓」的手語,他立刻明白了所有東西都有名字的原則,他內心的堤防崩潰了,他要席勒教他諸多東西的名稱,於是他們可以交談,他開始講述他的生平。他還帶領席勒去見另一些沒有語言的底層人,他們會修鎖、玩牌、作啞劇,他們有抽像思維能力,只是沒有語言。(平克,1994:83)

那麼思想靠什麼?平克說,靠表徵,表徵不一定是英文,說英語的人思想時也不一定用英語,而通常使用更簡化的表徵去思考。其實我們每個人馬上就可以設身處地地去反省自己是如何思考問題的。你看見一個有翅膀卻不認識的小動物,你判斷它會飛。你的思想在執行一個三段式:鳥會飛,它是一種鳥,它會飛。但在這過程中,你的思考沒有借助語言。它在一瞬間就完成了,要比借助語言快得多。語言不是用於思想,只是用於表達思想的。平克說:「人並不是以英文、中文來思考的,他們是以思想的語言來思考的。這思想的語言可能跟所有的語言都有一點像,它也有符號來代替概念,符號排列的順序來代表誰跟誰做了什麼。……思想的語言一定比口語來得簡單,特定談話的字和結構都沒有了,字的讀音甚至字序都變得不必要,因此一個說英文的人很可能用一個類似英語,但是已經簡化的英語形態在思考。」(平克,1994:98)為什麼語法是複雜的?因為思想是複雜的,表達思想的工具便也必然是複雜的。

維果斯基也作過這種思考。他說:「思維和言語不一樣,思維並不是由彼此獨立的單位所組成。當我想與別人交流下面的思想,即今天我見到一名赤足的男孩身穿藍襯衫沿著街道奔跑,我們並不把其中每個項目分別對待:即男孩、襯衫、襯衫的藍顏色、他的奔跑、不穿鞋子等。我把所有這一切在一次思維中構想出來,但是表述時卻用分別開來的詞語。……在講話者的心中,整個思維是立刻呈現的,但是在言語中,它必須一個項目一個項目地相繼展開來。」(維果斯基,1934:164)維果斯基將受到語言影響之後的人的思維稱為「內部語言」。他說:「內部語言並不是外部語言的內在方面——它本身是一種功能。它仍然是一種言語,也就是說,與詞語相聯繫的思維。……思維的流動並不伴隨著言語的展開。思維有其自己的結構。」(維果斯基,1934:163)

維果斯基和平克在認識上的相同之處是,都強調思維與語言的不同。差異在於,維果斯基認為語言畢竟影響了思維。而平克認為,思維有時甚至不受語言影響。

四、語言進化論

喬姆斯基和平克都認為語言是本能。既然是本能,就可以用進化論來解釋了吧?但是平克認為他與喬姆斯基存在著分歧,喬姆斯基不認為進化論可以解釋語言的產生。喬姆斯基說:「我們可以把這個天生的心理架構的發展歸因到自然選擇上去,只要我們瞭解這種說法是沒有實質根據的,它不過是一個信仰。……我們現今可以來談語言的進化嗎?事實上我們對這個問題仍然是一無所知。進化理論對許多事情可能很有解釋力,但是對語言的演化它是一點幫助都沒有。這個答案可能是在分子生物學而不是進化論。」(轉引平克,1994:412)

與喬姆斯基不同,平克是堅定的進化論辯護者。他先舉出大象的鼻子。大象的鼻子有三英尺長,一英尺厚,內有六萬條肌肉。可以拔起大樹,可以揀起繡花針,可以探路,可以幫助潛水,可以起酒瓶蓋,等等。這實在是大自然的奇觀。人類的語言正和大象的鼻子一樣,是大自然的奇觀之一。這沒什麼可好奇的,這種奇觀在大自然中很多,比如蝙蝠、電鰻、響尾蛇、駱駝,等等。獨特的品質,有時不過是因為共享這一特徵的近親物種已經滅絕了。很多人認為只有找到了某種能力載體的完整的物種譜系才能說明進化的作用,於是他們硬要從猩猩身上挖掘出語言的潛力。如果其他靈長目動物都滅絕了,他們就一定要從豬馬身上尋找語言的潛力了。他們不知道,因為姊妹物種的滅絕,獨特的品質在大自然中並不少見。

為什麼人類的語言能力這樣卓越呢?不錯,自然選擇無力選擇「最好」。只要稍微好一點,就可以獲得生存和繁衍的優勢。但是「最好」是漫長的過程中積累而成的,不是一蹴而就的。語言的適應性是什麼呢?可以交流的人在狩獵中,效率高,風險小。因此能說會聽的人得到了自然的選擇,聽說能力差的漸漸被淘汰。但是還有一個關鍵的難點,就是狩獵用得著這麼高明的表達和交流能力嗎?這不是「殺雞用牛刀」嗎?不錯,牛刀一定是在殺牛中進化出來的。對付野獸需要結盟。而一旦結盟以後,就既要面臨外部的競爭,又要面臨內部的競爭。對付外部的競爭可能不需要精確細緻的語言,但內部的競爭需要和導致的種種策略,比如說服、談判、勾結,等等,卻可能使語言不斷升級。平克說,部落的酋長往往善於預言(說明他的語言能力好),同時又往往擁有更多的妻子。這最生動地說明了語言有助於其持有者的繁衍,因此成為自然選擇的對象。

其實,喬姆斯基聽到這種辯護後也未必贊同。因為他雖然不是否定進化論的人,但他是在尋找微觀的解釋。而進化論提供的是宏觀的解釋。對於進化論的這一特徵,威廉斯和邁爾都明確地表達過,我們在前面已經介紹。

聽過喬姆斯基和平克的語言本能說以後,很多讀者會說:語言是先天與後天互動的產物,先天也不可忽視,他們強調了先天的作用這是他們的貢獻。平克聽說過這種說法,他說:「假如我們所知道的語言本能被歸類到這個無意義的先天/後天、遺傳/環境、生物/文化、天生/經驗這樣的兩分法的話,我是會很沮喪的,互動這種陳腐的說法沒有什麼意義,沒有告訴我們更多的科學上的信息。」(平克,1994:472)哪一種本能不需要依賴後天的最基本的環境去發育呢?當老虎一出生就被關在籠子中,成年後它的捕捉獵物的本能還存在嗎?而我們可以因此認定那不是本能嗎?大象的鼻子極其靈活,富有多種功能,堪稱奇跡。沒有人懷疑那是本能。平克認為人類的語言就像大象的鼻子一樣。語言需要學習。但是學習不是因,而是果。(平克,1994:170)「學習並非是取代天賦的另一種選擇,若是沒有天賦的機制供他學習,學習根本不可能發生。」(平克,1994:473)是因為你攜帶了天賦——一種語法,所以你才能夠在蒙昧中神速地學習語言。

平克堅定地站在遺傳行為學的一邊,反對文化決定論,反對人天生是一塊白板的說法。他說:「極端的實證主義並不見得是一個比較進步,比較人道的教條。人的心智若像一塊白板,正是獨裁者的夢想。一些心理學課本中提到一些『事實』:斯巴達和日本武士的母親在聽說她們的兒子戰死沙場時會微笑。因為歷史是將軍們所寫的,不是媽媽們所寫的。我們不必理會這種不可思議的說法,其目的是很清楚的。」(平克,1994:4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