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現在情報分析,我們相對他們有一天的優勢。但是這個優勢不是恆定的,未知的因素太多。也許現在他們就已經超到我們前面。」
「我想知道,當我找到那個人後,你的任務就完成了嗎?」
幹事冷冷答道:「基本上吧。」
「什麼意思?」
「我們見到那個人,我的最後任務就是把他從世界上清除。」
「為什麼要這麼做,那個人不是對我們非常重要嗎,連美國人都知道他的重要性。」
「因為,當我們見到他之後。。。。。。」幹事突然停住說話。在車上某個地方按了一下,在這之前,我不知道幹事到底得到了什麼樣的秘密指令。幹事把車上的一個無線通訊器耳機草草套在頭上。
聽了幾秒鐘。
幹事扯下耳機,緊張地對我說道:「他叫曹滄,就在內黃。我們的同志離他很近了,明天就能確定他的最終位置。」
「我要協助你清除曹滄嗎?從他身份的重要性來看,如果沒有他,這個實驗,也許不能成功。」
「這不是你任務。這個世界上會有一個曹滄,但是必須是我們能信任的曹滄。」
我終於明白了我將要執行的任務是什麼?
從明天開始,我就是曹滄。
幹事猛的把方向盤往右打,我們拐上了一條向南的道路。
幹事已經把他所知道的情況,全部托盤而出。我心裡默默設想這場諜戰的步驟。我們一方面不能打草驚蛇,只能默許美國的間諜在境內尋找曹滄,但又不能完全無動於衷,至少表面上要設置一些障礙來掩飾。另一方面,我們的同志也在竭盡全力地尋找曹滄,而且必須要提前找到他。
這是一場尋人的賽跑,不,這是場戰爭,並且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而我的任務已經很明顯:國家做了這麼大努力,就是要騙過美國方面的特務,讓他們根據線索,找到曹滄,但他們找到的曹滄,由我來替代。
曹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們到了一個縣城。天已經大亮。車開到一個菜場附近。路上大多是驢車,吉普車顯得突兀。幹事把車開到一個街角。示意我下車。
「縣城不大。」幹事說道:「我們就步行。」
響亮的廣播在縣城的清晨每個角落傳遞:「到本世紀末二十年的奮鬥目標定了,這就是在不斷提高經濟效益的前提下,工農業年總產值翻兩番。。。。。。社會主義同資本主義比較,它的優越性就在於能做
到全國一盤棋,集中力量,保證重點。缺點在於市場運用得不好,經濟搞得不活。。。。。。」
幹事的腳步加快,我跟著在幹事走上一條大街,飛快行走。
縣城裡正是早上,工人和行政單位職工上班的時候,每個單位的喇叭都在廣播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的新聞社評。
「我們搞的現代化,是中國式的現代化。我們建設的社會主義,是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我們主要是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和自己的條件,以自力更生為主。。。。。。」
我聽著廣播聲音,想起參軍之前,廣播裡都是毛主席的偉大指示,現在社會畢竟已經開始在改變,中央的社論語調也不同以往。
幹事鑽進了一個小巷子。我緊緊跟著他,在小巷裡穿行。
「各項工作都要有助於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都要以是否有助於人民的富裕幸福,是否有助於國家的興旺發達,作為衡量做得對或不對的標準。。。。。。」
耳邊的廣播聲始終不絕。我也跟著幹事在縣城裡快速奔走,在偏僻的地方,幹事就開始奔跑,但是在群眾比較集中的地方,幹事就走的很慢,甚至停下來。四處打量。
我們一直走到中午。走到縣城的城郊結合處。
這裡竟然還有廣播播報的聲音:「我們現在執行的這條路線是黨的十三中全會制定的,也是經過黨的十二大肯定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至今四年多的實踐證明,這條路線是正確的。當然,還需要繼續通過實踐來加以檢驗。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實踐是檢驗路線、方針、政策是否正確的唯一標準。。。。。。」
幹事如釋重負對我說道:「我們到了。」
幹事嘴裡說這話,手指著路邊的一個非常普通的獨門小院。
我突然醒悟,這無處不在的廣播聲,其實就是指導幹事行動的密碼。
「他們也快到了,我們還能有兩個小時。。。。。。」果然,幹事是在聽著廣播的社論,腦袋裡飛快地翻譯出相對應的內容。
事不宜遲,我們破門而入。
院子裡沒人。幹事急忙衝到屋內。我也緊跟著進去。
裡面有個人,是個年輕人,就是二十出頭的樣子,其實和我面相不太相符,我看著比他大五六歲。這個年輕人,臉色蒼白,雙眼無神,對我們的突然出現,沒有任何驚訝。
「你是曹滄?」幹事站定後問道。
「我就是曹滄。」那個病懨懨的年輕人說道:「你們來啦,我們家等你們好久了。」
幹事把身上的手槍掏出來,「對不起,我必須這麼做。」
「嗯。」曹滄淡然哼了一聲。
幹事臉色一沉,我知道他要開槍了。
「等等。」我制止幹事,「我們還有兩個小時。」
「來不及了,」幹事說道:「你需要熟悉這裡的環境。。。。。。」
「一定要等等。」我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勸幹事,也許是因為我看到曹滄的表情,一種安然處之的神色,這絕不是一個瀕死的人所該有的表情。曹滄有很重要的事情,我必須要問出來。
「給我十分鐘。」我對幹事說道。
曹滄微笑了一下。
「我要和你談談。」我對曹滄說道。
「我只能和你談。」曹滄對我說:「你也知道,我將要告訴你,該怎麼做。」
我看見幹事的手臂在抖動。知道幹事不會再等。我連忙撲到曹滄的身上,幹事喊道:「你讓開。你在違抗命令,知不知道。」
我撲到曹滄的身上,曹滄掌握不住平衡,摔倒在地,我這才發現,他非常虛弱,沒有支撐自己身體的體力。
曹滄勉力抬起右手,往身後的房間指了一下。
我扶起曹滄,走了進去。
「我給你十分鐘。」幹事說道:「我的同事正在竭盡全力拖延時間,但是不會支持太久。」
我幾乎是扛著曹滄走進房間。
房間裡擺設一般,但是裡面到處是瓶瓶罐罐的藥瓶。一股蘇打味道在房間裡瀰漫。
「我是血癌,就是白血病。」曹滄輕鬆說道:「你給我喂點藥,就是床頭的那瓶。」
我顧不上思考曹滄的病情和吃藥的規律,飛快的拿了那藥瓶,從裡面倒出藥來,裡面只有一顆藥丸了,看來曹滄沒騙我,他簡直是個藥罐子。
曹滄把藥丸含到嘴裡,我在屋裡快速找尋茶水,可是找不到開水瓶。
曹滄指著靠窗處的桌子,對我說道:「那裡有水。」
我慌忙拿了過來。其實這也是個藥水,很刺鼻的藥味。
曹滄終於把藥給吃了。
「給你個東西。」曹滄從胸前摘了一塊東西給我。我拿在手上,亮晶晶的一個機械物事,應該是個懷表。可是懷表裡面的指針,和一般的表不一樣,更像一個指南針的樣子。
「你收好。」曹滄說道:「其實我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東西。」
「這到底是什麼?」我問道。
曹滄說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們家族,已經把這個東西傳了很久。」
「多久?」
「一千年都不止。」曹滄笑起來:「你信不信?」
我當然不信,一千年前還沒有正式的工業,怎麼能做出如此精巧的機械。
「能扶我去廁所嗎?」
我發現這個房間的廁所就在旁邊,而不是在屋外。
這個久病的人,行動不方便,廁所所以離他臥室很近。
我扶他進了廁所。曹滄突然掙開我,站到水槽裡。打開水龍頭。
「你幹什麼?」我幾乎要用武力制止他的突兀舉動。
「看在你扶我過來的份上。」曹滄仍舊是笑著說道:「我再告訴你一個事情,這個玩意的有很強的放射性,所以我家每一代男丁,很少能活過四十歲。當然我的祖先不知道這個原因。他們一輩輩守著祖訓,都以為是它的詛咒。這東西是不祥之物,今天,終於在我手上把這個東西,交出去了。」
我把這個金屬機械拿在手上,手微微抖動一下。
水龍頭的水在嘩嘩流動。我還想問曹滄更多細節。
可是沒有機會了。
非常詭異的現象在我眼前發生,實實在在的發生。
曹滄眼睛裡冒出火來!
是真的冒出火,炙熱的火焰,然後是耳朵和鼻孔、嘴巴,都竄出了火焰。白熾的火焰。
曹滄在自燃,人體灼燒的過程我見過,我在戰場上看過火焰噴射器把敵人燒成木炭。
可是和曹滄不同,曹滄的火焰不是來自於外部環境,而是從他身體內部燃燒。我被火焰炙烤得往後退去,背心靠著牆壁上,離開曹滄幾米遠,都被烤的非常難受。
房間裡濃濃的一股蛋白質被燒烤的焦糊味道。
幹事也衝了進來,看見曹滄的身體在水槽裡變成灰燼。曹滄的身體在短短幾分鐘內,全部燃燒殆盡。」
「你怎麼做到的?」幹事也和我一樣,被眼前的場景驚呆。眼睜睜看著一個人莫名其妙地化作灰燼,混合著自來水,流入進下水溝。
「火葬場的焚燒爐火化一個屍體需要一個多小時。」幹事喃喃說道。
「他自己解脫了。」我把手上的機械物事遞給幹事看。
幹事說道:「不要告訴我,這不是我的行動範圍。」
我突然想起來,曹滄剛才吃的藥,那個只有一顆藥的藥瓶,還有那個古怪的藥水。
「我的任務已經完成。」幹事把屋內所有的窗戶打開,讓午後的微風吹進屋內。然後匆匆走出去。
我開始熟悉曹滄屋內的環境。和每個東西的擺設。當然沒有遺漏院子裡的植物。
時間比幹事說的更緊,五十分鐘後,院子外有人在敲門。
我不做聲。慢慢坐我見到曹滄的時候,他坐的躺椅上。
外面的人敲了幾下,推門而入。也是兩個走進來。
其中一個走到我面前,「你是曹滄?」
「我就是曹滄。」我抬頭慢慢說道:「你們來啦,我們家等你們好久了。」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