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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我又坐了一會,和那人道別,穿過了蜂園,越過了一片滿是荒草的田野,到了那條路上。
  站在那條由海邊直通那幢房子的路上,更覺得那幢房子,怪不可言。
  那條路斜斜伸向上,看來很有氣派,在接近海邊的路口,有一個水泥的碼頭,那是一條不和其他任何路連接的死路,除了供碼頭上的人,直通那屋子之外,沒有任何別的用處。
  我在路邊向上走著,路的傾斜度相當高,是以我必須彎著身子向上走,在那樣的一條路上,自然不會有什麼別的人的。
  當我來到了離那幢房子,約莫有一百五十碼左右之際,我就聽到了犬吠聲,同時看到,在屋子的大鐵門內,有十七八頭狼狗,一起撲了出來,大多數狼狗都似人立著,前爪按在鐵門上,狂吠著。
  那一陣犬聲,聽來著實驚心動魄。
  我呆了一會,繼續向前走去,愈向前走,犬吠聲愈是急,可是始終不見有人走出來,我一直來到了離那鐵門只有三五碼處才站住。
  那些狼狗的神態更獰惡了,露著白森森的牙齒,狂吠著,如果不是我和它們之間,有一道門,它們一定衝出來,將我撕碎。
  然而,就算有一道門隔著,我心頭也泛起了一股怯意,不敢再向前走去。
  可是,儘管狼狗吠得驚天動地,那屋子中,卻不見有人走出來看視。
  在狼狗的口中,自然得不到什麼消息,我又只好再向前走去。
  當我來到了離鐵門更近的時候,門內的那些狼狗,簡直每一頭都像是瘋了一樣,有幾頭狼狗,拚命想將它們的身子自鐵欄中擠出來,另外有幾頭,則不斷向上撲著,想跳出鐵門來。
  看它們的情形,真不像是一群狗,而十足是一群餓狼。我吸了一口氣,大聲叫道:「有人麼?」
  我已經盡我所能大聲叫嚷的了,但是我的叫喊聲,完全淹沒在犬吠聲中。
  我再次大聲叫喊,但是仍然沒有人來。
  這時,我看到有一頭狼狗,幾乎已可以攀出鐵門來了,我連忙後退,那頭狼狗,站起來足比我人還高,就算只有一頭,我要對付它,也不是易事。
  我退出了十來碼,離開了那條路,踏上了山坡,然後轉到了圍牆旁邊,我轉到了圍牆旁,那一群狼狗,也離開了鐵門,而轉到了牆內狂吠著。
  我故意沿著牆,奔來奔去,那一群狗,也隨著我在牆內來回奔著、吠著。
  我在想,如果在這樣的情形下,那屋子中仍然沒有人出來的話,那麼這屋子中一定沒有人,而如果屋子中沒有人的話,那麼我自然要另作打算了。
  我來回奔了十幾分鐘,又回到了鐵門口,那一群狼狗,又追了過來,這時,我看到自那屋子中,有兩個人,走了出來。
  那屋子的花園相當大,當那兩人才從屋中走出來的時候,我還看不清他們的臉面,但是從他們走路的神態來看,那兩人一定十分惱怒。
  那兩人一走出來,那群狼狗便往回奔了回去,那兩個人來到了鐵門前,果然,他們神情憤怒,一看到了我,就大聲喝道:「你在於什麼?」
  我的心中暗暗好笑,我那樣做,實在太惡作劇了一些,但是除此之外,我也沒有辦法可以引得那屋子中人走出來。
  這時,對方雖然惱怒,然而我卻笑臉相迎:「對不起,驚吵了兩位,你們是不是想請一個花匠,或是什麼雜工?」
  那兩個人齊聲怒喝:「滾,滾開!」
  我瞪大了眼睛,故意道:「你們是哪裡來的人?講的是什麼話?人只會走,誰會滾?」
  那兩個人中的一個指著我:「你走不走?你要是不走,我開門放狗追你!」我忙搖著手:「走,我走,對不起,不過隨便來問一問,請別生氣!」
  看那兩個傢伙凶神惡煞的情形,他們真可能放狗出來追我,我一面說,一面向後退去,然後,轉身向前疾走,一下子就奔進了蜂園。
  我喘著氣走進蜂園,那和我傾談過一會的人迎了上來:「怎麼樣?我聽到犬吠聲,我早就勸你不要去!」
  我苦笑道:「你說得對,我看到了屋中兩個人,唉,這兩個,比狗還凶。」那人聽我講得有趣,大笑了起來,我趁機告辭,一小時後,我已經回到了市區,我在被那兩人嚇走的時候,已經打定了主意,晚上再來。
  我可以肯定,那屋子一定有古怪,而且十之八九,它就是我要追查的目標。我在日間,毫無準備,晚上來的時候,我就可以有足夠的辦法對付那群狼狗了,當我回到家中之後,我足足忙了好一陣子。
  有一種噴霧,噴在人的身上之後,可以令人的氣味暫時消失,就算靈敏和獵狗的鼻子,也嗅不出來,我帶了五罐那洋的噴霧,以及一套爬牆的器具,和一柄可以發射強烈麻醉劑的小槍,那種槍,射出的是如同注射器的不銹鋼筒,能將強烈麻醉劑,迅速注入被射中的目標之內。本來,我是很少用到這種東西,但是我想到那群狼狗,不得不小心一些。
  我還帶了一具小小的紅外線攝影機,以便在看到什麼古怪的事情時,可以拍下來。我又帶了一副紅外線眼鏡,可以使我在暗中看到事物。
  當我準備好一切的時候,只怕第一流的國際特務,配備也不過如此。
  等到天黑,我才動身,仍然搭車進入郊區,然後,在小路中走著,黑夜走在小路上,分外有一種神秘之感,一路上惹起了不少犬吠聲,到了一個曠地,停下來,取出那種噴霧,從頭到腳,使勁地噴著,直到噴完了三罐才停手,當我再向前走去時,我已經惹不起犬吠聲了。
  我來到了蜂園門口,翻過了那一重籬笆,並沒有驚動什麼人,輕而易舉地穿出了蜂園,不一會,我已經踏上了那條路了。
  我抬頭向上看去,那房子的花園中一片黑暗,房子的上下,有燈光透出來,從燈光的透露程度來看,這屋子幾乎每一個窗口,都有厚厚的窗簾。
  我心情十分緊張,雖然我已使狗聞不出陌生人的味來,但是狼狗的感覺極其敏銳,只要有一點點聲響,就可以發覺有異了。
  我放慢腳步,向前走去,等到來到了離鐵門還有十來碼的時候,我就聽到了門內有一陣狼狗的不安聲,傳了出來,但是狼狗還沒有吠,這顯然是那種噴霧的作用了。
  我將腳步放得更慢,又走近了幾步之後,我仍然用日間的路線,上了山坡,到了圍牆之旁,我細心傾聽著牆內的動靜,聽到狼狗在不斷走來走去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