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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餘波之三是故事中有一個人,十分神秘。這個人就是游救國的父親游道聖。後來我和游救國的交談中,問起他的父親,竟然連游救國也不知道游道聖究竟是做甚麼的。
  游救國只知道家裡很富裕,在鄉間有規模很大的莊園,父親的行動很神秘,有時候外出經月,有時候又有許多訪客。最奇怪的是後來他也曾派人去打聽,可是整個莊園都不再存在,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這種情形自然引起了我的興趣,於是我和小郭就一起努力去發掘真相,游救國本身當然更有興趣。
  我們努力的結果,相當驚人──不過這是另外一個故事了,表過不提。
  餘波之四是我把游救國介紹給了勒曼醫院。
  原來勒曼醫院方面也一直在研究人類行為中由本性所主宰的部份,也就是說,他們也一直在研究人類本性,可是卻也一直捕捉不到中心,沒有成就。
  所以他們也早就注意到平地青雄的研究工作,他們曾經派過幾個人到平地醫院,想知道平地青雄研究的成績,可是平地青雄(游救國)並不接受他們,並沒有收穫。
  因此他們一聽到我把游救國介紹給他們,就熱烈歡迎。
  在影像電話中,我和游救國都可以看到亮聲和他的幾個同伴的興奮神情。當我們可以看到亮聲的時候,他們當然也可以看到我和游救國。
  後來游救國對我說,最令他高興、願意傾力和勒曼醫院合作的最大原因是,因為勒曼醫院的那些人看到了他的時候,一點都沒有因為他的容貌而有任何怪異的反應──而其它人,即使是我們,就算努力不表現心中的訝異,他都可以感覺得出人家對他可怕的面貌所產生的愕然,只有勒曼醫院那些人,完全不感到意外。
  我聽了游救國這樣說,心中暗暗好笑──勒曼醫院那些人,包括亮聲在內,根本不是地球人,他們原來的樣子,比起毀容之後的游救國,不知道恐怖了多少倍,自然不會對游救國的臉容大驚小怪!
  當時游救國就把他多年來研究的結果,通過計算機把數據傳送過去,我看到對方在計算機顯示屏前那種雀躍的情形,可是對於顯示出來的數據,我卻完全看不懂。
  他們和游救國熱烈地討論,我在一旁也是十句話之中,最多聽明白一兩句而已。
  可是我卻堅持聽下去,因為我知道他們在討論的事情,和人類有極大的關係,實實在在接觸到了人類的本性,甚至於有可能將人類本性進行改變,那就等於可以改變人類行為,等於可以決定人類命運!
  這樣的大事,我是人類之一,當然要盡可能在第一時間進行瞭解。同時我也想到,如果人類本性確然可以通過手術、藥物來改變的話,固然可以消除本性中的奴性,卻同樣也可以大大增強本性中的奴性!也就是說可以使人類變成徹頭徹尾的奴隸!
  雖然我對勒曼醫院很有信心,相信他們不會做危害地球人的事情,可是想到如果外星人掌握了改變人類本性的能力,還是有點不寒而慄。
  所以我就更加特別注意他們的討論。
  我發現勒曼醫院方面不斷地在向游救國提出問題,開始游救國還可以有問必答,漸漸地就很猶豫,後來就答不出來了。
  從這種情形可以看出遊救國的研究結果,其實還是很初步,看來鴨子和人有很大的不同,游救國能夠成功的改變鴨子的本性,可是距離能夠成功改變人類本性,還有不知道多少路要走。
  這時候我的心情十分矛盾,一方面希望他們的研究可以成功,正如游救國所設想的那樣,如果人類本性之中沒有了盲目服從的奴性,不但不可能有大規模的戰爭,就是小規模的械鬥也無法成事──誰喜歡用武力解決問題,就讓他和對手單對單地決鬥好了!
  而且更有意義的是,甚麼主義等等,也必然失去了號召力,人人都有獨立思考的能力,誰還會被口號迷惑?
  只有消滅了本性中奴性部份的人,才是真正獨立的人,才有資格成為高級生物,不然只是一群隨著極少數人的指揮棒行動的低級生物而已──和鴨子甚至於昆蟲並沒有多大的分別。
  可是如果他們研究成功,正像我剛才擔心的那樣,有可能反而令人類本性中的反抗、獨立部份消失,那樣人類就徹頭徹尾變得和昆蟲一樣了!
  我感到無奈之極,因為想來想去,不管結果是怎麼樣,似乎人類的命運始終只是操縱在少數人的手中!
  這種矛盾的心情,一直無法解決,後來和白素討論多次,都沒有結果,很希望有高人能夠給我指導。
  勒曼醫院方面和游救國初步接觸的結果很好,勒曼醫院邀請游救國參加,游救國卻拒絕,而最後達成了雙方各自研究,但是每天交換意見的協議。
  游救國對我介紹他和勒曼醫院達成了合作協議,十分感激。我卻心中苦笑,因為結果如何,難以預料,我無法知道自己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我只可以肯定,游救國和勒曼醫院合作,必然會使研究工作,加快步伐,走向成功。
  而如果取得成功之後,會造成甚麼樣的局面,實在無法想像。
  我推測當時我心中的矛盾想法,一定不由自主反應在表情上。我留意到亮聲有欲言又止的神情,而其它幾個勒曼醫院的人員,都很興奮,顯然他們在對人類本性的研究,並沒有甚麼成績,所以很高興可以和游救國合作,因為游救國至少在這方面的研究有「零的突破」,發現了本性和內分泌系統的關係。
  相信以勒曼醫院的人才鼎盛,很快就可以在這個基礎上得到發展。
  當我在這樣想的時候,我發現亮聲更像是知道我的心意一樣,向我暗暗搖了搖頭。我知道他是在向我暗示些甚麼,可是我卻不能明白他究竟在暗示甚麼。